季斓再次睁眼时,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四周漆黑的密室,只有眼前长桌上放着几盏台灯。季斓仔细看去,发现每个执行者的眼前都有一盏作为照明。她低头,屁股下坐着的座椅是漆黑的皮革,没有绑带和锁链束缚手脚,看起来也没有机关,跟普通的椅子没什么两样。
其他的执行者陆续醒来,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茫然之色。
看来卡丽丝塔的药下的不轻,被烧死了都没有在半途醒过来哪怕一次。
还是太善良了,居然让伤害过自己的人在无知无觉中走向死亡,而不是让他们在痛苦和惧怕中绝望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咳,太反社会人格了。
季斓自控力极强的把这不符合普世价值观的念头扔出了脑子。
居然没等到林则安的声音在她脑子里说教,她又进步了,真好。
“怎么回事,就结束了?”莫名奇妙起伏激昂的声线,一听就是奥兰迪……哦不,现在是不知名的先生率先出声。
所季斓跟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人面容清秀,五官精致漂亮,鼻尖还有颗小小的痣……是女生会心生好感的漂亮。
难怪是爱豆。
季斓现在对他的奥兰迪滤镜还没消,对这份漂亮只是在心里浅浅评价了句就移开了眼。
[欢迎各位执行者来到审理堂]
机械的电子音不带感情的响起在众人头顶,惨白的光穿过深不见底的黑暗打在众人眼前,将原本一片漆黑的前方照亮。
一个身着黑袍的面具人陡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他所在的一圈被类似白炽灯似的光包裹,在光下的地面是季斓看不出材质的黑,没有影子。
季斓再次因为这种非常理的事情有些意外的抿了下唇。
如果光束是从头顶照下来的,那没有影子也合理,可现在出现的光竟然看不出从哪儿照来的,突兀地出现裹住带着面具的人。
用一个不太恰当但莫名又贴切的比喻,这光简直像是包裹着幼虫的茧。
难不成这个面具人是个发光体?
季斓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什么发光的物件,可惜一无所获。
她侧头看了看其他人,发现他们在看到来人后都正襟危坐了,于是跟着坐直的身子,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面具人越靠越近。
在他靠近之后,季斓的目光不由在他的那张面具上停留了一会儿。
看起来很平滑,质感看起老与立在游戏大厅的那座雕像类似。面具的颜色色调为大理石般的白色,上面镌刻着繁复的花纹,脸部一圈的元素是缠绕的荆棘,延伸的荆棘往中间蔓延时像是被拦腰折断,保留了断面的模样,长出了不属于荆棘的叶,舒展间铺满,极富压迫感的往面部中央收拢。
很让人不适的布局,至少从季斓看来没什么美感,只透出令人生厌的压抑。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觉得压抑太合理了。
因为这张面具压根没有出气的口。只有两只浅蓝的眼睛透过左右两边的孔洞冰冷地看着在场的人,大概在嘴边那块的地方被死死封住,上面是什么果子的图案,季斓没认出来。
她觉得自己能认出来是果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面具人走路时从黑袍下探出的半截苍白的腕骨,季斓真的会怀疑这是一个雕像。
但就这情况也不是正常人就是了。
季斓才看了会儿,心里就有些说不出的气闷,很快便移开了眼。
“申理堂司铎,凯弥。”
他的声音很淡,十分平静,音色是雌雄莫辨的中性,根本听不出到底是男是女。
季斓有些没明白面具人为什么突然来了段自我介绍,坐在她旁边的清秀女生看她面露疑惑,主动在她耳边解释道:“司铎就是主导这次审理的‘神’。他们不止一个,统一都叫凯弥。”
季斓还是有些不解,但很快凯弥的话就解答了她的疑惑。
“愿愚众在主的引领下获得真知。”面具人将双手合拢,唯一从孔洞里露出部分自己本体的双眼阖上,季斓能看见他修长浓密的眼睫和闭合的眼睑,露出的这点皮肤都白的跟他身上的灯差不多。
好仿真。
季斓感慨着想。
现在看来,这个司铎凯弥的第一个作用就是说一些车轱辘话。
凯弥声音平静地说完祷告词,那双无机质的浅蓝双眸扫过在场的人。
“我已向主为各位判官祈祷,祝各位判官成功找到同罪者,在是非、善恶、爱憎的模糊界限中寻得救赎之道。”
他说话间竟也越来越近,等到季斓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能成功把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一杆小巧的秤放到了几人坐着的桌面上。
季斓还没开口,只听凯弥又道:“接下来,请左手边的第一位开始发言。”
左手边的第一位就是那个爱豆,他目光似乎是搜寻了下,想找到那个把他打晕的季斓,可惜这个剧本人的面貌发生了改变,他没法认出来。
没法指认,他两眼一抹黑,欲哭无泪地抿紧了唇,漂亮精致的脸上近乎娴熟的流露出营业时故意招人喜欢的委屈。
季斓看得眉心紧皱,在心里咦了声觉得他着实油腻,然后又心思飘远的想到自己清清爽爽的小竹马。
想他了。
还没等季斓感慨度日如年,那个爱豆已经组织好了语言,开始讲述,第一句话就是:“我是奥兰迪,我对情况一无所知。”
他的相貌实在是配得上“漂亮废物”这个词,说出这句话完全不显突兀。
“我指认卡翠娜。”
这是第二句。
他的眉眼流露出愤怒的神色,很好猜,语气愤愤:“她把我打晕了,还打晕了两次!”
小爱豆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心有余悸。
“我不知道后面的情况,但我想提醒大家,这个剧本‘缝眼’的暗示已经显而易见,同罪者肯定是对卡丽丝塔这个人心怀不轨的人。”
他下巴微微抬起:“我可以跟各位坦白,奥兰迪图的是钱。”
被卡丽丝塔迷晕过去的几人不明就里,只有季斓和布鲁斯才知道后续的全部。季斓还想再观察观察,只看凯弥又将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的沙漏举到眼前,几秒后道:“请第二位开始发言。”
季斓觉得他刚才是在看沙漏里最后一颗沙子什么时候掉下去。
下一个男人相貌周正,淡定地接口:“我是布鲁斯,我能证明奥兰迪的话是真的。”
季斓旁边相貌清秀的女生诧异地看过去,只见男人对女生安抚的笑了下,十分平和的叙述着他的身份,从而佐证了爱豆的话。
说完自己的戏份,男人将目光精准的投向了女生旁边的季斓,盯着她的眼睛道:“我指认卡翠娜。”
季斓表情不变,只是微微挑了下眉。
布鲁斯紧接着补充了一句:“还有希亚娜。”
一个打扮十分漂亮时尚的女人本来在把打理得宜的长发捋到耳后,闻言惊讶出声:“我?”
凯弥清冷冷地向她投以注目,提醒:“请保持安静,不要打断他人讲话。”
女人只惊讶了一瞬就没更激烈的反应了,她点了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到自己漂亮柔顺的棕色长发上。
季斓觉得她好像并不担心。
凯弥将那张带着面具的脸转向男人,声线依旧不起波澜:“请继续。”
布鲁斯点点头,将他和季斓两个全程清醒,全然没有沉睡的人着经历的事悉数说了出来。
在场的人神情各异。
爱豆有些愉悦地弯了弯眼:“你看,我说了吧,卡翠娜很可疑。”
他对自己被砸了两下的事情似乎很愤愤不平,一直在不遗余力的踩死季斓同罪者的身份:“你们想想看卡翠娜的那本日记,说她没有对卡丽丝塔有什么心思,你们自己相信吗?”
季斓当好一个旁观者,将他的神态尽收眼底。
……好假,好浮夸。
跟他演奥兰迪的时候一样浮夸。
但他当时是在演奥兰迪这个人,避免ooc,现在还在演又是为什么?总不能他真是这么个浮夸且无脑的人吧?
布鲁斯只给了他一个眼神,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奥兰迪被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摸了摸鼻尖,没有吭声了。
凯弥适时开口,打破了有些凝滞的奇怪氛围。
“请下一位开始发言。”
下一位是一个看起来就很乖的少女,目测好像只有十六岁,相当标准的乖学生相貌。
她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目光无助的四下游移了会儿,这才小声道:“我是爱洛瓦,我可以为布鲁斯和奥兰迪作证,约翰有跟我说过他们合作和合作破裂的事情。”
她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挣扎的神色,迟疑道:“我闲逛的那段时间,有看到奥兰迪和希亚娜夫妇上楼。”
季斓思索了下,想起来爱洛瓦说的时间线了。奥兰迪在古堡晃悠了四十分钟,估计是在找趁手的凶器,回去的时间是九点一十五,的确恰好能撞上。
“我想着观察一下别的执行者要做什么,所以放轻了脚步,在楼梯下的角落偷偷看了会好一儿。”
季斓兴致起来了,眉梢微微一挑,主动出声问她:“所以你亲眼看到他们进克林顿伯爵的客房行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