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里那似有若无的触碰和清凉的薄荷味，在夏荷脑海里盘旋了好几天。
每次回想，耳根都忍不住发烫。苏学长……他应该是无意的吧？他只是很温柔，很体贴，对谁都很好……她拼命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试图压下那点不该有的、乱糟糟的心跳。
但攻略进度实实在在地增加了。19%。像一个小小的钩子，吊着她，让她既害怕又忍不住生出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也许……她真的可以呢？
这天，她收到了一条来自苏言澈的简讯。
【言澈学长：夏荷同学，周末图书馆有公益读书活动，需要准备一些茶点。我记得你上次的便当很美味，不知是否有兴趣一起来帮忙？主要是做一些简单的曲奇和纸杯蛋糕。：)】
简讯的结尾还附带了一个温和的笑脸表情。
一起……做甜点？
夏荷捏着手机，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和学长一起……在厨房？这、这听起来比在图书馆单独说话挑战性高多了！
拒绝的念头第一时间冒出来。但“公益活动”和“学长邀请”这两个理由又让她犹豫。而且，只是帮忙做甜点，应该……不需要说太多话吧？
她纠结地手指都快打结了，最后眼一闭，心一横，哆哆嗦嗦地回复了一个【好】字，后面还跟着好几个表达紧张和不确定的颜文字。
……
周末，图书馆附属的小厨房里飘散着黄油和面粉的甜香。
夏荷系着一条有点过大的碎花围裙，正小心翼翼地用裱花袋在烤好的纸杯蛋糕上挤奶油花。苏言澈则在另一边，动作流畅地搅拌着曲奇面团。
气氛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和烤箱运作的嗡嗡声。苏言澈并没有刻意找话题，只是偶尔会温和地提醒她“糖粉在左上角的柜子里”或者“烤箱预热好了”，这让夏荷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
专注地做一件事，似乎能让她暂时忘记社交的恐惧。
她挤完最后一个奶油花，轻轻舒了口气，看着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小蛋糕，心里生出一点点小小的成就感。
“做得很好。”苏言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着她的作品，微笑着称赞，“裱花很漂亮。”
“！没、没有……”夏荷的脸又有点热，下意识地想把裱花袋藏到身后。
“真的，”苏言澈语气真诚，他拿起一个她做的曲奇，尝了一口，眼睛微亮，“味道也很好，甜度刚好。”
被他当面品尝和夸奖，夏荷羞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却又忍不住冒起一点点开心的泡泡。
“学长做的……也很好看。”她鼓起勇气，指了指他刚烤好的一盘形状完美的曲奇，小声说。
“熟能生巧而已。”苏言澈笑了笑，转身去处理另一盆面团，“下次可以教你做更复杂的造型。”
下、下次？夏荷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
一个穿着优雅香槟色长裙、妆容精致的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她目光扫过厨房，在看到苏言澈时，脸上露出得体又亲昵的笑容。
“言澈，果然在这里找你没错。活动流程有点调整，需要跟你确认一下。”她的声音柔和，带着一种自然的熟稔，目光掠过夏荷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但很快又回到了苏言澈身上。
夏荷认得她，是图书馆的另一位志愿者，林薇学姐。据说家境很好，能力出众，和苏言澈学长一起负责过很多次活动，是大家眼里公认的……般配。
夏荷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稍等。”苏言澈对林薇点了点头，然后很自然地对夏荷说，“夏荷，麻烦帮我把那边那盆草莓洗一下好吗？待会儿用来装饰蛋糕。”
“嗯、嗯！”夏荷如蒙大赦，赶紧点头，端起装草莓的玻璃碗，快步走到角落的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假装忙碌地洗起来，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着。
身后传来苏言澈和林薇压低声音的交谈声，大多是关于活动流程、嘉宾名单、时间安排……他们聊得流畅而默契，用的很多词汇夏荷都听不太懂。
那种自然流露的般配感和属于同一个世界的氛围，像一层无形的玻璃罩，将她隔离开外。
她默默地洗着草莓，一颗又一颗，洗得格外认真，仿佛那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工作。水流声哗哗地响，掩盖了她有些紊乱的呼吸。
心里那点刚刚冒头的开心泡泡，好像被针轻轻一戳，悄无声息地破掉了。
她只是来帮忙做甜点的。学长对她温柔，只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温柔的人而已。就像他会耐心指导其他同学，会温柔拒绝别人的告白一样。
自己刚才……到底在乱想什么。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涩然悄悄蔓延开来。
她洗好草莓，端着碗转身，想悄悄放回桌上。
苏言澈和林薇似乎已经谈完了，林薇笑着说了句“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下前台见”，便优雅地转身离开。
苏言澈回过头，正好看到夏荷端着草莓站在那里，眼神有些飘忽，不像刚才那么亮晶晶的了。
“洗好了？谢谢。”他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碗，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手指。
夏荷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苏言澈微微一顿，看向她。
“对、对不起！”夏荷慌忙道歉，脸又红了，这次是窘迫，“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言澈看着她慌乱的样子，镜片后的目光温和依旧，却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转移了话题：“没事。来，试试看装饰蛋糕？你可以随意发挥。”
他把裱花袋重新递给她，又指了指旁边放着各色糖霜和糖珠的小碟子。
夏荷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压下去，接过裱花袋。
她拿起一个蛋糕胚，挤上一圈白色的奶油做底，然后拿起装着粉色糖霜的裱花袋，想在上面画一个简单的爱心。
可是，心思有些紊乱，手也跟着不稳。
用力稍微一偏，粉色的糖霜不是流畅地画出线条，而是“噗”地一下，挤出了一大坨，重重地掉在白色的奶油底上，溅开一小片刺目的粉红。
糟糕！
夏荷手忙脚乱地想补救，拿起小抹刀想去刮掉那多余的部分，结果动作太急，抹刀不小心带到了旁边装着彩色糖珠的小碟子——
“啪嗒！”
碟子翻倒，五颜六色的小糖珠瞬间滚落得到处都是，桌面上，蛋糕上，甚至她的围裙上，一片狼藉。
“……”夏荷彻底僵住了，看着自己造成的灾难现场，脸色一点点变白。
她又搞砸了。
在学长面前，总是这么笨手笨脚，慌慌张张。
“对、对不起！”她无措地道歉，声音带着细微的哽咽，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想去收拾，“我马上弄干净……”
“没关系，小意外而已。”苏言澈的声音依旧温和，没有一丝不耐烦。他阻止了她去捡沾了奶油的糖珠，递给她一张干净的湿毛巾，“先擦擦手。这些我来处理就好。”
他拿出纸巾，开始熟练地清理桌面，动作从容不迫。
夏荷握着温热的湿毛巾，看着他专注收拾的侧脸，心里那点失落和涩然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浓重了。
他总是这样温柔，温柔地包容她所有的笨拙和失误。
可这种温柔，此刻却像一道无形的墙。
她宁愿他有一点点的责备，或者无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美得让她觉得自己所有的慌乱和在意，都显得那么……可笑和多余。
她默默地擦着手，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掩盖了眼底翻涌的、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苏言澈】好感度 3。当前攻略进度：22%。】
好感度还在增加。
可夏荷看着那冰冷的数字，第一次觉得，它好像并不能代表什么。
至少，不能代表她此刻心里，那种酸酸胀胀、莫名难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