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薄片还带着淡淡的臭味,金色反光的鎏金字体清晰可见,像是亘古不变的痕迹,这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深深的眷恋。
金色的尾羽划过眼前,小黄鸟飞跃盘旋在枯骨上,像是在为亡者哀悼,空灵的声音变得哀凄,悲凉,蓝色的眼睛弥漫水汽,在为死去的人哀歌。
这里其他的鸟类并为看见,只有那乌黑的乌鸦显的压抑,那些乌鸦是追寻着死亡而来,这片森林也不知埋葬多少尸体,至少不只这一具尸体。
几人把尸体重新埋葬后,就继续探索这片森林,林子里大多是梧桐树,也有别的常青树,柏树,槐树之类的,高高低低的灌木丛错落不一。
做好记号,保险起见,几人是有灵力在身,做个记号也防范于未然,大黑狗摇着尾巴率先跑在前面。
忽然,它停下回头叫了一声,抬起爪子在梧桐树下重重踩了几下
看来是有尸体了,巴掌大的叶子飘然落下,一颗松树歪着脑袋看这树下的几人,甩甩尾巴,好像是被吓着似的突然跳走。
路知道带着笑意冲着纪流云两人语气平淡“流云兄,落兄,要不咱们换着来,这片树林这么大,还不知有多少尸体,可否?”
这些尸体也不知道埋葬多少,要是不换着来,也不是累,而是味道太冲了,树叶腐烂,加上尸体腐烂,太恶心了。
这之前挖尸体时,还未腐烂没有多少臭味,不像这林子里的,也幸好刚才那具没有烂肉。
纪流云和落鹰对视一眼,两人点头,现在几人一起行动也是同伴,他们也想知道这些秘密,可能无法逃出与这些尸体有关。
两人很快就开始行动,这次挖出来的也是一具男尸,也是红色衣服,衣服上隐隐约约的花纹和那句枯骨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没有那个黑色薄片
这具尸体的腐烂程度远远比不上那具枯骨,身上的骨头还有烂肉半边脸的皮肉松松垮垮,看骨相又是个年轻人。
不知不觉几人找了好多尸体,,近乎两百具,都是梧桐树下。
毫无例外都是年轻男子,身着红衣,精美的刺绣花纹凤凰齐鸣,尸体的腐烂程度各有不同,有一具尸体应该是近期死的,也不知是这片树林阴气太重这尸体栩栩如生,脸上还带着微笑,除了青白的肌肤,看着就像活人
“这具尸体,好像见过,这是那个,那个,上个月的新郎,他死了”
纪流云的声音突然冒出,他脸色发黑,眼里有一种怵意,难道那些人那些树下的人都是与叶凰成亲才死的,是叶凰杀的。
落鹰按住纪流云的肩膀,声音沉稳像不移的磐石令人安心,他也想起了那个人,上个月曾在街上见过,面色清秀满脸红光,脸上带着喜色。
“别慌,定下心神”
“…………”
路知道皱起眉嘴角下撇,脸部的轮廓在树荫下半明半暗,他转头看这两人良久不语
纪流云说上个月死了个新郎,这个月的新郎是柳之缘,难道会出事,这些尸体的衣服明显是婚服,难道是冥婚,每月献祭一个,换取安宁。
这么多尸体那这场仪式也至少十六年,这还不算那些化成灰的。
不对,不一定是一月一次,可能只是近段时间开始的,或许是冥婚献祭的作用没有之前大
不过这些也只是猜测,真相还不清楚。
十六年啊,那些死去的人本该有大好年华,却只能埋葬在这地下,连个衣冠都没有,没有人在乎。
这些尸体骨头没有明显伤痕,没有外力致死,也没有毒药侵蚀的痕迹,这具新鲜的尸体的表情祥和,死的时候应该不痛苦吧…
就是这具尸体周围没有感觉到魂魄的残留痕迹。
他扬起笑脸,对着两人开口“流云兄,你们二人可是知道什么,这具尸体二位认识,可是朋友,要是的话在下不会置之不理”
不知何时不管发生什么,他总是在笑,不管开不开心,面具戴久了就揭不下来
纪流云平复心神神情局促“出去说吧,这里慎得慌,先离开吧,太阳会落山了”
“好啊,去那颗大梧桐树下吧”路知道神情轻松,笑了笑说道。
萧岩耀他看到这些尸体心里并没有多大感觉,每个人都会死,生病会死,掉崖会死,遇到妖物会死,遇到恶人会死
太弱会死,就像他的同门,弱者在这个世界生存太难了,若是他遇到这种事可能不会管吧,除非和自己有关
他看了眼面带笑容的人,在心里默念
还有他在乎的人
柳之缘之前一直没有出门,竟不知会有这么多尸体,他面色不好神情带着怒意,这些人还年轻,就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死亡,他紧紧握住手掌,看着那些梧桐树。
忽的他面色平静下来,像是想到什么,既然是婚服,他这个月正好可以调查,奇怪的是看到这些尸体,没有恐惧,没有恶心,只有对凶手的愤恨,和对死者的惋惜和遗憾,他看着手中的茧子脑子一疼好像冲破什么
一个白衣人和一些人练剑习武修习仙法,云雾缭绕的高山,仙鹤异兽在云雾穿梭,巨大的剑冲上云霄,那威严不失精美的宫殿,白玉台阶
眼前白光亮起,他闭上眼,黑暗袭来,一个光点越来越大,凝聚成一把长剑,剑如白玉,上面有玄妙符文,盯着久了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柳之缘能感觉到和这把剑有种奇妙的联系,他能感觉到这把剑的亲近之意,似乎认识很久,他脑中闪过一个名字
白玉京
他握住剑,身体一股暖流从腹部向四肢流动,驱散了寒意,他脑中出现好多剑法招式,和修炼法门。
这些也只是一息之间发生,很快眼睛睁开。
路知道看了眼柳之缘,欲言又止,很快又回复自然。
几人顺着原路返回这期间林子树影晃动,乌鸦扑棱黑色的翅膀,羽毛滑落,哇哇哇的叫声不断
到了湖泊那橙红的光芒,温暖的洒在湖面,撒在地上,天上火烧云连成一片,红色绸缎点缀天空,碧蓝的天空印上了微微的紫,那颗梧桐树高大,矗立,火红的花朵熠熠生辉,与天际的霞云交相呼应,成一幅美丽的画。
到了大梧桐树下,几人席地而坐,看着那片林子,树影丛丛,颜色黯淡,幽径的小路没入树林看不到尽头。
纪流云挨着落鹰汲取了些温暖就开口,没办法落鹰那家伙不喜多言,他只好代劳。
“这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我们二人有空会在街头卖艺,当时看到一个男子,样貌没我好,但性格不错,打赏的比较多,当时可开心了。可能是那位先生遇到喜事,还送给我们二人请帖,参加十五那天的喜宴”
“继续说,别停啊,说重点!!!”
“巧的很那位先生也姓柳,名字也不知道叫啥,大家称呼柳先生,听说柳先生与叶凰一见钟情,实乃天赐良缘,叶凰是一个医者乐善好施,医术高超,时常看病救人,就是不常里面,脸上裹着白纱看不到脸”
“当时离十五还有一天,我们晚上看到两人贼眉鼠眼,鬼鬼祟祟拖着麻袋,我们就偷偷跟着,没想到,到了湖泊边,那两人拖出一个白衣女子,是个尸体,嘴里不停念叨,对不起,叶凰姑娘,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要报仇就找害死她的人”
“那两人说完,就把尸体扔到水里,两人跑了之后,我们看到那尸体睁开眼,嘴角勾起笑,冷冷的看着我们,当时我们身体僵直,全身发冷,动都动不了,幸好,那女尸沉到湖底消失不见,无影无踪,我们两人立马逃走。”
纪流云打了个寒颤,贴的落鹰更紧,没有看到落鹰伸出手搭到肩膀上,脸上神情温柔。
路知道身体向后倒捏起一片叶子把玩,姿态随意,懒洋洋。看了贴到一块的两人有些无语,这么多人能不能有些出息,两个大男人,还是名门弟子,至于吗,看到一具尸体就吓成这样。
他清清嗓子“还有吗,月圆那夜发生什么了”
萧岩耀嫌弃的瞥了眼紧挨住的两人,挨到路知道旁边两人隔壁碰在一起,他感到身旁的人闪了一下,又重新碰到,偷偷瞄了一眼正好对上那人了然的视线
整个人僵住,他不是害怕才靠近的于是立马开口“师傅我不害怕”
一声笑声响起,轻的几乎听不到,身旁的人没有说什么只是摸了他的头力道很轻,几乎察觉不到。
他只是感觉师傅很孤独,像是看到自己一样。
落鹰声音沉稳,面色肃然他娓娓道来
“当天晚上,整条街红彤彤的,到处是花灯,红色衣服挂满大街小巷的屋檐,因是晚上,看着并不喜庆,到有些诡异,那晚上的月亮很大很圆,不是白色,而是血红色,那天晚上唢呐响起敲锣打鼓,新郎从柳府骑着吗,从北到西面迎接新娘”
“能从新娘的面纱中看到,那张脸就是那个女尸可行动自如,露出的皮肤也是正常样子,活人的气息,两人拜完堂就去了柳府后院,之后就没什么了”
“宾客离开后我们也没有多呆,柳先生也是柳家公子,听闻幼时走失,才找回,和柳公子一样,这其中也许有什么牵扯。”
柳之缘心里一沉,太巧合了,莫非他的记忆有问题,他抬头凝视许久,语气平淡“在下也不知,那些时日身体不适卧床很久才醒,醒来时府里未曾说有什么婚礼,只是告知身份,和叶凰姑娘的婚约”
前些日子总是浑浑噩噩,遇到路遥几人脑子才清醒不少
路知道也是郁闷,别人穿书都是剧情在手,他遇到的就没有在原书上提过,就算有只是一笔带过。
仙侠变悬疑了,绝了,不过这也挺有意思的。
天道大佬太不靠谱了,原书不管哪一部,都是虐柳之缘,成天受伤被欺骗背刺,还要变成恋爱脑。书里一大半是虐恋情深,重要剧情也不多。
原书中只提到凤鸣城边幻灵海秘境开放,柳之缘和萧岩耀两人正在躲避追杀,现在这个时候两人逃到妖界了,邬猔给了柳之缘令牌让他出了事就找他,为此,萧岩耀还吃了不少醋。
萧岩耀闭目沉思,血月,之前听到过血月,难道和红袍人有关,普通人就算祭祀不得法门也是无用,村民拜月,他们为何拜月,一般镇民衣食无忧不会拜神,是他们经历了什么灾害,或者他人引导。
那个叶凰是活人还是死人,是活人为何会那两人说见过尸体。
现在没有亲眼见过,这俩人也可能骗人。
几人在这已经呆了好久,天色已黑,月亮高悬于天际,乌云弥漫,云层紧厚,看样子第二天可能会下雨。
洁白的月光洒在地上,不热烈但能看到脚下的路。
几人回到城里吃过晚饭后就约好明天联系,与纪流云两人分别后,三人回到柳府,这时可能是晚上府里比较安静,吉祥吉利不在可能是换班,柳老爷也不知所踪,他也未曾过问柳之缘回来这么迟的原因,为何。
路知道三人在仆从的带领下回到偏院,就各自回房。
月亮被乌云盖住了,只有淡淡的余晖穿过云层缝隙,几束月华在厚重的云层撕了口子,那道光照到飞蛾身上,打到屋顶上寂静的夜晚偶尔鸟雀挥动翅膀。
金色小鸟靠在大黑狗身上,感受温暖的体温,闭着蓝色的眼睛,它的眼角有些湿润,一滴泪滑到羽毛上消失不见。
没有人知道它为何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