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核思考了一下，凭借她目前的水平，知道越多死的越快，所以她只是郑重道谢，然后说晚上还有鸭子吃。
如果有主角光环，她也不至于吃了4个月垃圾。
大妈没说什么了，只是望着姜核背影，念叨：“是好苗子。”
姜核放下剩余的鸭肉泡在水桶里面开始过滤血水，接着放入了还在运转的冷凝器，不然这个天气，鸭肉很快就馊掉。她出门开始找有没有其余的配菜和调料。
可惜找了一圈，只找到了代糖，代糖高温会发苦根本不能用作烹饪。
这会天气已经接近45°，体感已经感受到酷热。
姜核准备去隐秘的地窖休息避暑，可刚出门，就被赵叔拦住了。
赵叔兴奋得开口：“小姜啊，今天听说晚上星际来大领导视察了，周哥叫咱们去清黑池的垃圾，每个人能得一罐糖呢。”
姜核本来没精神，一听是糖立刻兴奋：“糖？真的吗？！”
在流浪地，糖可是好东西。
有了糖之后，她就可以炒糖色了。虽然正宗的是用麦芽糖和老抽，但目前姜核没有见过这两个东西。
有了糖更加方便她以物易物，存够足够的钱。
赵叔点头：“千真万确，快走吧，我托周哥内定了两个名额，迟了可就没有了。”
赵叔为人胆小怕事，但是人滑头，在垃圾场关系还不错。
“赵叔，你知道离开流浪地要多少钱吗？”
赵叔看了看瘦不拉几的姜核，呵呵一笑露出发黄残缺的牙齿：“离开这里？怎么样也要两万玛尔，劝你老老实实活着，吃都吃不饱，还想离开这里。别发梦了。”
姜核暗自记下，存够两万玛尔，离开流浪地就可以领到原主留下的300万了。
路上也看到其他人一同朝着黑水池的位置走去，佐证了这事是真的。
黑水池本来是流浪地为数不多的其它星球捐赠的喷泉水资源净化系统，但是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水资源净化系统自然是报废，成了新晋的垃圾堆。
不过因为黑水池自带净化过滤系统，附近堆积的垃圾异味不算严重。
老远就看见黑水池前面摆了好几个桌子，桌子前面有人拿着虚拟机登记，而面前还有个人正在记账。
姜核认得他们，正是A区的地头蛇，独眼龙手底下的人，非常嚣张，动手打人是常见的事情。
姜核跟着赵叔排进队伍，酷热当空，她只觉得衣服贴在身上，跟铁片似的，都要闻到肉味道了。
流浪地C09J-5，四周有两个太阳，中午酷热无比，温度接近极限的50°，部分地区中心地带是65°。
听当地人说联盟军队早些年说炸毁其中一个太阳，可迟迟没有动静，一拖就是几百年。
“快点！没吃饭啊！走路那么慢！”
有人狠狠推了姜核一下，姜核踉跄了一下，还好身手反应不错，没有跌倒。
姜核瞪了一眼对方，对方见状直接一口口水啐在姜核身上：“妈的个兔崽子，敢瞪老子？老子把你眼睛挖了信不信！”
“哎大哥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呢。”
赵叔说罢将姜核护在自己身后，同时熟练从兜里掏出一百玛尔将钱塞到对方兜里，对方这才作罢。
那人走之前又推了一把姜核，竖中指警告：“下次，一个人的时候小心点。”
赵叔低头有点恨铁不成钢：“小姜啊，下次要忍着懂不懂，他们杀人不眨眼，到时候把你腰子割了卖给其他星球的人，你就惨了。”
姜核叹气又道谢，她当窝囊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结果人越来越多，但是就不见黑水池开门，这会独眼的人开始出来了，他们拿着喇叭开始喊话。
独眼组织的秃头：“清洁污水池，80玛尔一个人，清洁完规定数量有限，清洁完每人赠送一瓶糖。”
瓶子不大，大概50ml的样子。
姜核：？他.妈的，第一次见付费搞卫生的。太黑心了吧。
可转头一想，一瓶糖用80玛尔换取也不算贵，毕竟在垃圾场劳动力并不值钱。
赵叔小声道：“放心，我已经私底下给了，我们两个30玛尔，比他们便宜150呢。”
姜核半信半疑，队伍进度很慢，此时两个太阳已经出现，温度接近55°，姜核热得衣服快湿透了，改造人的优势就是这种高温下不会晕过去。
终于轮到赵叔和姜核了，赵叔拿出两个通行证，结果录入单的人看了看，摇头：“我不认识你这个玩意。要进去就给80玛尔，两人160。”
赵叔急得脖子上的筋都凸起了，连手带脚比划：“周哥，这可是我在你这里买的。”
姜核记得这个人，赵叔经常拿东西卖给他，换取食物。
录信息的人一副完全不认识的样子摇头：“没钱就滚，别在这里啰里吧嗦的。”
一旁的打手撩袖子准备将他们两人赶出去。
这会已经排队接近一个半小时，姜核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沉没成本，从兜里掏出了160玛尔。
录信息的人扔过来两个牌子，不耐烦道：“把上面规定的内容清理干净，搬运到清洁车上。”
赵叔一副无奈的样子，领着牌子到了指定区域。
姜核一看傻眼了，居然要搬1000公斤的垃圾。
钱都给了，能怎么办，搬呗。
姜核和赵叔等人一直顶着下午55度的酷热，垃圾场酷热而湿度极高，体表温度接近60°，姜核发现有的人没事，有的人已经快熟透了昏了过去，融化的塑料瓶如沥青般黏住姜核的鞋底。
都快接近蛋白质变质的温度了。
工作人员直接将昏了的人直接丢出了黑水池，接着用垃圾车运走了。
能醒来的可以活着，没有醒来的，会第一时间“自愿”成为人体实验材料。
姜核没什么大碍，体表微微发红，意识十分清晰。只是汗水到最后把整个衣服湿透了。高强度劳累下姜核很快就又渴又累。
姜核口干舌燥这会擦着汗问一旁穿着清凉套装的工作人员：“有水吗？”
工作人员指了指旁边的仪器：“只有营养液，120玛尔一支”
姜核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团队，生气了：“这么热的天，营养液多少钱，水多少钱，你们不要太黑心了。”
工作人员只是冷冷望着姜核：“像你们这种垃圾，能喝上营养液，也是城主的恩赐了。”
姜核这时才发现眼前这个工作人员肩膀上贴着宝剑与太阳的标志。
姜核自然不可能再花120玛尔，她现在兜里只剩下409.2玛尔。寻常一瓶1升的饮用水只需要40玛尔。
姜核只能强忍着口渴继续清理垃圾，她嘴唇早已经完全干裂，舔舐间渗出鲜血。
赵叔估计也没有想到周哥居然那么黑心，当真是收了钱不办事，一直骂骂咧咧。
很快赵叔不骂骂咧咧了，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赵叔只觉得头晕眼花腿抽筋心闷气短症状，仿佛看见了太奶，四仰八叉躲在阴影之下避暑，捂着头，眼白都呈现出浑黄色。
“赵叔，你没事吧？”
赵叔气若游丝伸手：“水……水……”
赵叔显然是中暑了，姜核记得先兆中暑的人要补水再散热，不然等热辐射的时候，已经没救了。
姜核让赵叔把衣服解开，接着她这会一咬牙，只得走过去准备买水。
工作人员看见是姜核，呵呵一笑：“这会来买是吧，我不买了。”
姜核难以置信望着对方：“为什么？”
赵叔没有水，真的会热死的。
人死了，什么都没了。
姜核知道这个世界残酷，但是她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就这样死去。
其他人已经忙碌着，没有任何人停下来自己手里的活。也没有人关心赵叔的死亡，其余保镖正在抽烟。
姜核咬牙从兜里掏出40玛尔递给对方，钱刚伸过去，就被工作人员一巴掌打掉了，全是一块一块拼凑的钱掉落一地。
姜核仿佛回到小时候辛辛苦苦收废品赚的钱却被人骂是捡垃圾的一样。
姜核的视线掠过工作人员领口汗渍结成的盐霜，那圈灰白像极了母亲卤鸭颈时锅里析出的硝石。五十米外赵叔的喘息声混着热浪拍打耳膜，她听见自己指节因蓄力发出的金属摩擦声——属于原主人残次品的力量正在虚弱的身体中出现。
“你和他们只是下等贱民。”
对方军靴碾碎玛尔硬币的脆响撕开最后一丝理智。
姜核身体如弹簧压缩，左脚掌蹬地的瞬间，锈红色砂砾在高温下熔成玻璃态，鞋底黏连的塑料残片发出胶质撕裂的呻吟。
右拳划出的轨迹带着绝对量独有的美感。指骨第三凸起精准楔入对方下颌骨与颞骨接缝，那是原主肌肉记忆里标注的「β型弱点」。三百公斤冲击力沿蝶骨传导至脑干时，工作人员防护面罩映出姜核的瞳孔——虹膜正泛起不正常的铬黄色。
「喀啦。」
碎骨声淹没在热浪里。男人后仰的躯体撞翻净水装置，淡蓝色液体从破裂的管道喷涌而出，在灼热地面蒸腾起带毒的霓虹。姜核顺势旋身，左手腕环擦过洒水弧线，十二瓶未开封的纯净水消失在她刻意扬起的尘埃时被吸入空间手环之中。
破损的面罩浮现一行字后彻底死机：「检测到异常空间波动」的警报。
果不其然，工作人员直接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脑袋磕在地板上，鲜血流了出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几乎是在瞬间发生。
“哎呀！来人啊！工作人员昏倒了啊！救命啊，有人死了。”姜核先声发制于人。
四周的人其他打手懵了，只看一个黢黑的瘦弱小女孩蹲在地上捡钱，而一旁的工作人员已经倒在地上血流如注。
姜核故作慌张：“他是不是中暑了，我看这里好多人都热中暑了。”
这下打手们立刻涌上前，七手八脚把工作人员放在担架上，姜核趁机吸了好几瓶水到空间手环里面。
偷偷摸摸拿着水给了赵叔，赵叔这会休息了一会，精神好了很多。
赵叔热得意识不清，姜核本着最危险的地方，将剩余的水喝了个干净。
接着继续搬垃圾，可算是将制定的1000公斤垃圾清理干净了，感觉腰和骨头都要断了。而这会温度也降下来了，姜核身上的盐渍都快三两了。
姜核拿着核定完成的工作牌找到独眼龙的人，对方看了看上面的重量，接着拦住姜核。
“1000kg，你自己一个搬完的吗？该不会是动手脚作弊了吧。”
姜核有种想一拳打翻这里所有人的冲动，但还是强忍着怒火，小声道：“都是我自己搬的。”
“你特么一个小孩搬1000kg的垃圾，骗鬼呢？敢做手脚骗东西，打断你手。”
“老三，过去看看监控。”
原本愤怒的姜核忽然冷静下来，如果自己没有一拳将对方打到失忆，那么等那个工作人员康复查看监控，那岂不露馅了？
自己还真的可能被杀死。
姜核再次冷静观察着这个叫做老三的人，发现他走近了黑水池附近的一个黄色的建筑，到了三楼推门进去了，接着没一会就看老三发过来一段视频空投在了那个名叫周哥的人面前。
只见周哥接收了视频，然后姜核就看不见了。
姜核认真观察了一下，发现周哥耳朵边有一个类似耳坠的东西，但是会发光，应该是脑电波接收器。
周哥的皮靴碾过满地砂砾，五十度高温把混凝土地面快要烤成铁板。
“半瓶。”对方晃着玻璃罐的手指粗如腊肠，黑漆漆的指甲缝里还嵌着上个反抗者的皮肉。
姜核盯着瓶底白亮的糖晶。姜核嗅到血腥味从自己牙缝里渗出来。
一股强烈的恨意几乎从她眼睛里面流淌出来。
很少有人敢用这种眼神看着周哥。
“现在规矩改了。”打手突然咧开嘴，露出发黄残缺的牙齿，里面的金属牙在太阳下闪着金光。
这一脚来得毫无预兆。
军靴钢头楔进胃部的瞬间，姜核听见自己肋骨发出轻微断裂的脆响。身体猛地撞向身后锈蚀的铁网时，她本能蜷成母亲教过的虾球式——十六岁那年巷口的喝醉酒混混也是这么踹父亲的饭店。
第二脚对方跺在姜核的肩胛骨。骨裂声混着远处垃圾焚烧的噼啪，像年节时柴火堆里蹦开的栗子。姜核把惨叫咬碎在齿间，舌尖尝到铁锈味。
她数着呼吸，如同敲打着牛肉丸时候的节奏：一、二、三...
“还敢嘴硬？”
当对方的鞋尖挑向姜核下颌的刹那，姜核身体突然暴起。猛地使用头槌撞向对方裤=裆位置，想打手惨叫着踉跄后退的瞬间，姜核用她沾满垃圾污秽的指甲抠进他脚踝旧伤——那是上周藏在垃圾堆围观这帮人处理尸体时，她亲眼看见这畜生被碎玻璃扎穿的位置。
打手的惨叫声几乎是惊飞了四周的秃鹫。
姜核此时恶狠狠吐出口带血的唾沫，站起身来盯着周哥。
四周的打手们愣住半秒，这停顿足够她记清每张脸：左脸生疮的那个爱生吃蟑螂卵，额角刀疤的惯用左手，小指还缺了两节，至于周哥右眼瞎了…
“够了！”
周哥的烟头摁灭在记账本上。姜核顷刻间被另外四只手按跪在地时，后颈突然贴上滚烫的金属管——是晒了一天的输水管，表皮足够烙熟肉片。
滋滋声混着焦香腾起，她额角暴起的青筋如盘错的蚯蚓。疼痛在第七秒达到阈值，残次品的承受快要即将失控，姜核只能够听见世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赏你的。”
玻璃罐砸在太阳穴的闷响里，姜核用最后清醒的右眼看见糖粒飞溅。有颗晶钻般的方糖落在她裂开的虎口上。
远处赵叔的呜咽飘来，像极了母亲焯鸭肉时，滚水淹没鸭子喉管的咕噜声。
后面是赵叔背着姜核回去的，还顺便帮她捡起了地上的糖，也得亏糖都是大颗粒的糖块，不至于混着太多泥沙。
姜核醒来的时候发现大妈整熟练用变异的蟑螂黏液替她清洗伤口，自言自语道：“上次用蜈蚣爪还是给那个星际逃兵接肢…”
姜核全程没有说话，也没有叫疼。
腿上的伤口终于是缝好了，被烫伤的后脖颈被涂满了蚯蚓汁，得亏残次品恢复力惊人，不过几个小时姜核已经能够一瘸一拐走回自己的帐篷里面，为数不多的干净的水被一饮而下。
姜核用脏兮兮的手，在碎碎小小的糖粒里面精挑细选，最后选了一颗色泽状态最饱满剔透的，如同1克拉钻石的糖放进嘴里。
嗯，超甜的，只是吃到后面怎么又甜又腥啊。
姜核终于是低头一看，原来糖里面夹着着她的鲜血。
这个仇，一定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