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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怜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阴待我归。
当最后一缕夕阳照射向片片青竹时,阵阵凉风吹过,惊飞了竹上几只鸟。
“噗嗤”
利剑穿过胸膛。
伴随着一阵巨痛,我回头望去,看见一个黑衣人。
“阿鸢”我没有看见啊娘的表情,她现在肯定很担心吧。
“阿娘,好痛——”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慢慢力气开始消散,眼皮也越来越沉重,我开始慢慢陷入黑暗。
这是我穿越来的第8年。
我的故事还要从8年前说起。
*
热浪一阵接着一阵,黄沙和天空连成一片,望不到尽头。
又一阵飞刀袭来。
一行人拔出剑,抵挡飞刀。可以看到其中许多人衣服都被割破,露出鲜红的血痕。
仔细看,为首的一人怀中还抱着一名小婴儿。
没错,那就是我。
我也不知为何莫名来到这个世界,更莫名穿成一个婴儿。
我多想逃出这个险境,可奈何婴儿是没有抗争的力气的。只得寄希望于这一行人能带我逃出生天。
慢慢的后面追来的黑衣刺客越来越多。
“抓住江宴”
可以看出在逃亡的这一行人嘴唇已经干裂,看来已经走了许多天了,并且缺水。
为首的那一个人将我抱给另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
“玉山,快带啊鸢走”他将怀抱中的孩子轻轻拿给刀疤脸。
为首的人面带血迹,和着黄沙看不清面容。
“帮我照顾好砚秋。一只手用力捏了捏刀疤手的手腕。
“可你”刀疤脸顿了顿,没有继续说。
“快走!”为首那人拿起长刀向黑衣人者走去。
然后我就被强有力的臂膀给抱在怀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感受到胸膛处传来的阵阵温热。
听见簌簌风声,打斗声慢慢变小再消失。
一阵热风吹起漫天黄沙,再次打在了那原本血和着黄沙的脸上,更加让人看不清其面貌。
为手的黑衣人拿一把长刀架在江宴左侧脖子上。
“江宴,傀阴绝在哪里?”语气狠烈。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接着江宴右手用力将刀往脖子上重重一抹。
黑衣人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阻止,血液飞溅进漫漫黄沙里,又被吹来的黄沙所掩盖。
*
秋声万户竹,寒色五陵松。
随着慢慢长大我才知道,江宴——我父亲正是死于沙漠那飞刀,死在那群黑衣人手下。
我被玉山叔带走后头昏昏沉沉,逃离沙漠后,我再一睁开眼就来到了一竹屋——竹隐居。
然后就见到了我娘,沈砚秋。
我在这宿舍待了8个春秋。
8年前睁眼是这,8年后闭眼也是这里。
我曾问我娘,究竟是为什么黑衣人要杀我父亲?
可她始终未曾透露一句。
她说她希望我远离江湖,不再追究前尘往事。
这8年里我与他像平凡母女那样过着平淡的生活,闲暇时看看书,跟玉山叔练练剑。
8年光阴匆匆过。
阿娘为阿爹立了一空墓。
阿娘和玉山叔多次往沙漠寻找啊爹的尸体。
可茫茫大漠千变万化。
哪里还有一点踪影?
只能立一空墓表思念罢了。
8年时光如水流。
像极了那刻在石碑上的名字,被雨水浸得愈发模糊,像极了阿娘喉头哽着的话,想说,却终究随风散了。
算起来,不过两千九百多个日夜,却足够让断戟在泥里锈成齑粉,让当年系在马颈的红绸,化作谁家窗台上一缕无人识的尘。
*
就在几个小时前。
阿娘还在为我赶制衣服。
“阿鸢,我这右眼一直跳,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吧”
“那阿娘今晚早点休息,衣服总有时间做的,慢慢来,不急。”
阿娘摸摸我的头。
“娘,玉山叔呢”
“你玉山叔去附近村借腊肉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吃香喷喷的腊肉了。”
我很高兴。
现在临近新年,可这里远离人烟是看不到烟火的。
我在前院看书,突然听见林子里有动静。
我定睛一看。
“噗嗤”
突然却感觉胸口传来阵阵疼痛,又凉意嗖嗖。
我又瞧见了相似的黑衣人装束。
*
“阿鸢,阿鸢,听见了吗?我说你玉山叔去附近村户借腊肉了。”
“明天咱们就可以吃香喷喷的腊肉了。”
这一次我高兴不起来了。
我这是?
再次重生了。
来不及想其他。
“我们快走,那黑衣人又来——”
“噗嗤”
又是利剑穿破胸膛的声音。
但这次我胸口没有阵阵痛意。
我转头一看。
“娘——”
就是这样一个平静的下午,我失去了一位此生最重要的人。
就是这个阳光正好的下午,一位小女孩失去了此生最爱她的人。
她肯定很疼吧。
“阿娘”
眼泪啪啪掉怎么也止不住。
阿娘,阿娘。
“我没有妈妈了,啊鸢没有妈妈了”
这时玉山叔回来了。
他看到眼下的情形,扔下腊肉拔出剑就刺向了黑衣刺客。
等玉山叔解决完黑衣刺客,他拉着我说“快走”
我不断回头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娘亲。
又是这样。
我再一次走上了逃亡之路,留下亲人。
这一路上,我只听风嗦嗦的声音。
我问玉山叔。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你娘说过,要是她遇上意外,就去你外祖家——九流门。在那里黑衣人不敢乱来,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那为什么8年前不去?”我双眼含泪,颤颤的问
“你娘还在时,因为她和你爹的关系,九流门恐怕也并非安全所,恐怕还会为九流门招来祸患。但她死了,外祖家是你最安全的住处,也是最合适的。”
许多年后,再次站在竹隐居,江鸢会再次想起让她心痛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
不知多少日夜兼程后,又是一天下午,这天阴云密布,没有夕阳。
当我带着红肿的眼睛出现在九流门,站在祖母面前时,他一把将我抱在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
我再一次看见了阿娘。
——
她躺在水晶棺里,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我现在死了,就能一切重来了。
是的,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可没等我行动
一到机械音响起。
【恭喜玩家已经完成开端剧情,接下来正式进入主线剧情:序章】
恭喜个屁。
我腹诽。
可我转念一想
这是游戏,那啊娘可以复活吗
【抱歉,不能满足玩家需求。】
商城,复活药丸
那你个系统有屁用
【为保证游戏真实感,抱歉,玩家您的要求我不能满足。】
虽然知道是游戏,但真真切切在这里活了8年,又怎能不心痛?
【本系统在必要时候出现,给出必要任务线索,解答必要疑问。】
【为什么我不记得穿越前的事让我能看最终结局吗】
【本游戏经过最前端科技处理,玩家进入游戏将被屏蔽现实记忆,以保证足够真实,深入其境的游戏体验】
【你,就是江鸢】
【本游戏自由度超高,没有固定结局】
【此游天地阔,万象自生成,每一步择向,皆引殊途,每一次驻足,俱生新境】
【三干世界藏于指尖,百种终章系于一念。行至尽头,方知所谓结局,原是无数可能里你为自己写下的注笔】
然后系统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阿娘下葬后,有一日。
祖母坐在堂上,郑重地道“玉山,今后是何打算”
“我本是江湖人士,如今,任务已完成,是要回归江湖,可救命真难忘,更何况宴宗主对我有知遇之恩,若九流门需要我愿留九流门守护江鸢之女”玉山叔抱拳严肃的说。
“少侠护我女砚秋与孙女江鸢之恩,九流门铭记在心,可哪有困留救命恩人的道理,少侠且去吧。”祖母正色道。
等我下次见到玉山叔时留给我的只是个背影。
他没有和我告别。
不知是他怕我难过,还是他本就舍不得,怕他自己难过?亦或是他和祖母商量不告诉我。
我问祖母“为何不留下玉山叔”
祖母拉着我的手,“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归处,什么地方也困不住他,心之所向,素履以往。谁也别想困住他。更何况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也不想做一件让你玉山叔不喜欢的事吧。”温柔道。
我点点头,可依然不舍地望着那道背影。
随后出祖母又拿出一枚玉佩
“这玉佩原本是要传给你娘的,可还未等给她就……我给你带上。”祖母边说边将玉佩系在我腰上了。
*
九流门剑派的武功声名远扬可祖母不让我学。
有一次我偷偷跑下山去。
我站在山坳的最后一级石阶上,抬头向上望。
在这里看不见那棵古槐树。
再向前走几步就感觉不到山风鸟叫了
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嘈杂声。
来到河道旁,我突然听见扑通一声。
随后就看见一位年龄与我相仿的女孩掉入水中,手在不断挣扎。
这周围没有其他人去相救,我没有犹豫,立马扑入水中将她救上了岸。
“妹妹,在河边玩一定要小心点,你不会水的话那要更加小心。”我擦了擦有水滴的玉佩。
她看着我的动作,“什么妹妹,说不定比你大呢,再说……”她犹豫一下,续儿又说道。“不过还是要好好谢谢你,我是——”
“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没她他说完我抢先道。
我看见人越来越多,怕暴露身份,被祖母抓回去,还没等她说完我就走了。
可一个小孩哪里又是九流门的对手?刚走没几步,我就被抓回去了。
第一次尝试江湖冒险的梦以失败告终。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在这一次童年江湖梦驱使下的冒险之举,在寻求未解谜团的好奇驱动中,与一位小少年结下缘。
“哇,叔伯,那位女子是谁,她与这个女子年龄相当,却有勇气去救她。要是男子去救,又不免影响落水女子名声”小少年兴奋地道。
“也确实气勇气可嘉”另一中年男子认同道。
这个少年心中,此刻一颗种子正在生根发芽。
我被祖母罚跪在阿娘坟前。
祖母气愤的说“你是真长胆子了,敢一个人偷偷跑出去了,你忘了外面的凶险了是吧,你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了是吧”
“祖母,我错了”我撒娇道
“我想去找玉山叔,”
祖母缓和了语气,“那我给你玉山叔书信一封,叫他有时间来看看你”
我乘胜追击道,“祖母,我还想学九流门派武功,还要你告诉我我爹的事,你不说我就下山自己去找”
祖母的怒气又点燃了“你还想学,我当初就是让你娘学了,结果嫁给你爹了如今……你还自己去……”
“祖母,你消消火,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再怎么也是我爹的女儿,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祖母叹了叹气。
“况且,这么多天,那黑衣剑客都没来,我弟人家根本看不起我们小屁孩儿,早就不打算杀我了”
祖母也拿我没办法。“学武功可以,但你爹的事儿,必须成年之后才告诉你,免得你一股脑子又下山复仇去了,在此期间你必须好好练武。”
我为祖母扇扇风又捶捶腿保证到“定不负所望”。
“你这性子,真和你娘一样倔”
可事情并没有如此顺利。
就命运而言,修论公道。命运的轨迹本就没有既定章法。
愿所有母亲都平安喜乐,长命百岁。[合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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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死了又于灰烬中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