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看到了王磊发的话，后面还跟了三个感叹号，看得出来，这小子很激动。
他靠在椅背上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敲：“不然呢？骗你干嘛？”
事实上，人才库里的选手林溪虽一直在找，但是他也抽时间去跟王磊“讨教技术”。
他想起前阵子用自己那破号和他们打排位的事。
那号是他花三千块买的宗师段，结果到他手里跟青铜没两样，补刀能漏一半，团战里走位不好，死的更是比谁都快。
别说保护射手了，他连自己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王磊在上路抗压，舜哥在野区刷野，林溪在快速回城，多次被队友冠以“演员”标签。
有一次他操控着辅助英雄刚从泉水复活，耳机里就炸开射手怒吼：“你这辅助是来送人头的吗？五分钟死三次，视野不探就算了，开团的时候跟脑子进水似的！就冲敌方技能下跑啊？！”
林溪不敢说啥，确实是他的锅。那波团战他本想好好保射手，结果把对方打野引到了自家射手脸上。眼看着射手被集火秒掉，他慌乱中想交治疗，却错按成了回城，射手可能以为他在嘲讽，破防了。
“青铜都比你会玩！不会玩就别选辅助，去挂机行不行？”
林溪的脸颊发烫，正想打字道歉，耳机里突然传来王磊的声音：“别骂了，他新手。”紧接着地图上亮起回城信号，王磊操控的上单顶着半血从河道撤回，“你回塔下别乱走，我处理完这波线就来帮你。”
野区草丛里跳出舜哥的打野英雄，他朝林溪发了个跟随信号：“来野区跟我就行。”
林溪赶紧操控着英雄往野区跑，却在路过河道时被对方辅助勾中。眼看就要再次黑屏，舜哥的猫女踩着月光飞来，靠着极高的经济，几爪子瞬秒敌人。
王磊已经清完上路兵线，TP落下的瞬间就“嘲讽”住对方中单：“先杀法师，射手交给我。”他顶着伤害抗在前面，让舜哥和林溪输出，屏幕上接连跳出击杀提示时，射手终于闭了嘴，默默补起了发育路的兵线。
他们俩总能把他捅出来的篓子一点点拼回去。
有回林溪突发奇想，反正自己辅助操作烂到被射手追着骂，不如换个位置试试射手。结果这波跨界尝试堪称灾难现场，辅助视野都没探好林溪就被瞬秒，要不就是被对位单杀。
“射手怎么比辅助还容易蒸发啊！”林溪盯着黑白屏幕哀嚎，感觉自己像个移动经验包。王磊看不下去，下局特意选了最能保人的辅助，一级就跟着他连体婴似的。
可林溪要么团战站桩输出被集火，要么追残血忘了看小地图被抓，王磊就算把护盾全给他套上，也没能保住他的“爸妈”。
每波团战结束，王磊总是残血守在他的尸体旁，无奈又好笑地叹口气：“你站我身后别动就行，输出交给我。”
不过林溪菜归菜，态度倒是端正。王磊想，林溪菜，他认了，就冲着他送的全套设备，怎么也得陪他上分。
“这俩绝对是璞玉。”林溪当时拍着沈彻的肩膀肯定，我都这么拉了，他们还能把节奏找回来也是不容易。
但沈彻毕竟是真正的职业选手，他的肯定才是林溪最看重的。
沈彻那天难得没练补刀，抱着胳膊看了半局他们的对打。王磊的上单跟打了鸡血似的，刀刀往人大动脉上砍；舜哥的打野像幽灵，悄没声息就摸到人后面。结束时沈彻盯着结算界面看了会儿，点了个头，算是肯定了他们的操作。
就这一个动作，林溪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当即给王磊发了消息，约在学校旁边的烧烤摊面谈。
王磊揣着手机跑下来时，随便套了件夹克，拉链歪歪扭扭地挂着，头发还乱的跟鸡窝似的。风一吹就缩脖子，鼻尖冻得通红。
林溪把菜单往他面前一推，开了瓶可乐：“跟你说个事，我搞了个战队，缺个上单，你过来，一年一百万。”
“噗——”王磊刚喝进去的可乐全喷在了桌上，泡沫溅得俩人胳膊上都是。他瞪着眼睛，嘴张得能塞下一个烤腰子，半天没合上。
“你......你说啥？我没听错吧？一百万？一年？”
林溪抽了张纸巾擦胳膊：“不然呢？你以为我跟你聊昨晚那局？”
王磊的脸马上变红了，不是害羞，是激动的。他手忙脚乱地抓过桌上的烤串，又觉得不妥放回去，手在腿上蹭来蹭去。“不是，溪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中彩票了？”他拿起可乐猛灌一口，又呛得咳嗽起来，“我打排位跟你闹着玩的，职业赛场那是说上就能上的？”
“我看你打了那么久排位，你这上单对线细节比联盟里一半的选手都好，就是缺个正经教练带。再说了，钱我出得起，你怕啥？”
王磊抓着可乐瓶的手指泛白，指节都捏得发红，眼睛里全是不敢信。
他跟林溪住了两年宿舍，月底没钱时妥妥难兄难弟，互相依偎吃泡面，虽然这段时间林溪都不来上课，让其他同学帮忙代课，还有送自己那套全新的设备，花钱也不心疼，还跟辅导员和宿管申请了校外住宿，感觉是在干一件大事，但他完全没想过能随手掏出一百万砸在他身上。
就算，就算那天晚上林溪说要组个战队，他也当这是个玩笑而已。
“我......我爸妈还以为我天天在宿舍打游戏混日子呢......”他声音有点抖，“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不得以为我被传销拐了？”
“你把合同拿回去给他们看。”林溪把烤好的鸡翅推给他，“下周去基地报道，沈彻也在，他是中单，你们俩正好搭伙磨合磨合。”
“沈彻？那个出道就拿世界冠军的沈彻？我能跟他一队？！”
林溪笑了：“不然你以为我让你当替补？”
王磊没再说话，只是闷头喝可乐，一瓶可乐几口就见了底，还把瓶子捏得“嘎吱”响。林溪看着他红透的眼眶，知道这小子是真激动坏了。毕竟谁能想到，天天窝在宿舍打游戏的穷学生，突然就能年薪百万，还能跟世界冠军并肩当首发，这简直跟做梦似的。
“对了，”林溪想起什么，“你那舜哥，啥时候约出来见见？我跟他聊了好几次，这哥们怎么滑不溜秋的？我都没请动。”
提到舜哥，王磊的话匣子立马打开了：“舜哥绝对靠谱！他打野思路绝了，每次都能掐着点来帮我，有他在我上路稳得一批。人家比我大几岁，就是沉稳，不像我毛毛躁躁的。”
“比你大？多大？”
“二十四五吧，”王磊挠挠头，“他说自己在企业上班，打游戏就是业余爱好，可能没时间。”
林溪联系舜哥时，碰了一鼻子灰。
“这周要出差，真没时间。”电话里的声音有点闷，像捂着被子说话。
过了三天再打，那边叹了口气：“前几天搬东西把手崴了，估计得养俩月，天冷了恢复慢，怕是耽误你们训练。”
语气里的犹豫恰到好处，既不像拒绝，又留着让人继续劝说的余地。
林溪对着手机冷笑。他重生了一回，电竞圈的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了，什么借口没听过？
“行，那我跟王磊说一声，”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就说你不来，他也不打了，让他继续回宿舍啃泡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传来蚊子似的一声：“别。”
“那你就来。”林溪斩钉截铁，“地址发你微信了，下周六下午三点，不来后果自负。”
挂了电话，林溪总觉得这舜哥有点不对劲。哪有人拒绝职业邀请跟推托相亲似的？
面基那天，王磊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一个小时，在基地门口踱来踱去，活像只等主人的大型犬。
“舜哥肯定穿西装来，”他跟林溪发消息，“人家在国企上班，讲究得很。”
结果三点整，路口拐过来个背着蓝色双肩包的少年。身上只套了件薄款卫衣，外面罩着件牛仔外套，风灌进去把衣服吹得鼓鼓的。他的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被风吹得乱晃，看着比高中生还小。
他站在基地门口东张西望，看到王磊时眼睛亮了亮，又赶紧低下头，手指抠着书包带子，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你是......王磊吧？”少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是舜哥。”
王磊手里的礼物啪嗒掉在地上。他盯着少年看了半天，又回头看了看基地大门，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你？”他指着对方，“你是舜哥？那我是谁？”
少年的脸“唰”地红了，“对不起，之前在网上说24岁是骗你的，”他低着头，声音更小了，“我其实19，刚高考完。”
说完他偷偷瞄了王磊一下，又飞快地又低下头，睫毛在眼睑下颤了颤。
王磊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人用大锤砸了下。他想起这半年来，自己一口一个 “舜哥”喊着，跟对方请教怎么跟女生聊天，抱怨选修课老师太严格，甚至还吐槽过“现在的小孩真不懂事”。
“你叫了我两年‘磊子’，”王磊半天憋出一句，声音都劈了，“居然比我小？”
少年，不，现在该叫他许天舜了。
许天舜攥着书包带的手指泛白，“我怕你知道我年纪小，觉得我不靠谱，就不跟我玩了......”他肩膀微微发抖，“你要是不想我来，我现在就走。”说着就要转身。
王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他的胳膊细得跟麻秆似的，一看就没有好好吃饭。王磊看着他泛红的眼眶，那点被欺骗的火气突然就没了，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哭啥？”他故意板起脸，伸手揉了把对方的头发，“来都来了，打不好看我怎么削你。”
许天舜猛地抬头，眼睛里还挂着泪珠，却亮得像星星：“真的？你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王磊松了手，把礼物给他，“这个给你，我挑了老半天。”他转身带路，“进去吧，让教练看看你这小屁孩到底有多少能耐。”
许天舜赶紧跟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只刚被收留的小流浪猫。路过玻璃门时，他抬眼瞥了下倒影，嘴角勾起个极浅的弧度，转瞬即逝。
王磊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许天舜没留神，“咚”地撞在他背上。
“对不住对不住！”许天舜慌忙道歉，手忙脚乱地想扶他。
王磊转过身，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笑了。
“以后不准叫我‘磊子’了，” 他说，“叫哥。”
许天舜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嘴角咧开个大大的笑：“磊哥！”
他的声音清亮得像刚开瓶的气泡水，和之前耳机里传来的完全不同。
王磊摆摆手：“走了走了，再不去，林溪该以为我把你拐跑了。”
许天舜跟在后面，慢悠悠地晃了晃书包带，阳光透过基地的玻璃门照进来，把俩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许天舜虽然年纪小，但人机灵，懂礼貌，嘴巴甜，一下子能和公司的员工搞好关系。
“张哥早啊，你昨天说的那个新鼠标垫到了吗？”
“李姐今天换的发型真好看！”
他声音清亮，笑容里带着少年人的朝气，几句话就把原本有些严肃的训练基地气氛盘活了。王磊在前面听着，脚步不自觉放慢半拍，等许天舜小跑着追上来，才闷声问了句：“走快点，要迟到了。”
许天舜吐吐舌头：“知道啦。”他抓住了王磊的手，“你不拉着我怎么走快些。”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食堂阿姨刚把红烧肉端上桌，他就端着餐盘凑过去：“哇，今天做的红烧肉闻着就香，大厨这手艺比我爸做的还地道！”
魏大厨被哄得眉开眼笑，给他舀了满满一勺肉，看到后面跟着的王磊，又多盛了些排骨：“小王多吃点，看你瘦的，跟小许一起多吃点饭。”王磊说了句“谢谢”，许天舜就马上接他的话：“谢谢大厨！您放心，我们天天来给您捧场！”
林溪坐在食堂角落的桌子旁，看着不远处互动自然的两人，手里的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米饭。这对上路加打野的组合已经渐入佳境，可战队组建的进度条却卡在了最关键的位置，离完整阵容还差靠谱的射手和辅助。
林溪脑子里盘算着备选名单。他都快把人才库翻烂了，电话是打了一个又一个，一点成效都没有。
“哎，愁死个人。”林溪烦躁地戳了戳米饭，耳边又响起老K的念叨：“没有靠谱的AD，团战输出跟不上，前面再好都是白搭。”
正对着餐盘发呆，口袋里的手机突然 “叮咚” 响了一声，屏幕自动亮起，弹出一条直播推送。林溪本想随手划掉，目光却被封面吸引住了。
那是个染着红毛的少年，不过黑发已经有些长出来了。额前的碎发长长了没剪，有几缕不听话地翘起来。他眉眼桀骜地盯着镜头，屏幕上方飘着一行刺眼的弹幕：“这辅助是眼瞎了？不会插眼别玩啊！”
林溪鬼使神差点了进去，直播间里的少年正对着麦克风咆哮：“中路你游走不会看时间啊？我在下路被包夹三次了！你家住在中路塔下啊？”
他戴着黑色耳机，头发炸得像个刺猬，嘴里骂得凶狠，手上操作却稳得一批 。
弹幕里全是“暴躁老哥又开骂了”“嘴上骂着人手上没停过”“这走位，职业级的吧”。少年瞥了眼弹幕，冷笑一声：“职业？就我这辅助队友，去了职业赛场能被气死。”说着又是一波丝血秀，把对面双人组全送回泉水，屏幕上跳出“双杀”提示时，他嚣张地往椅背上一靠，对着镜头比了个中指，眼底却没什么真正的怒火。
“感谢‘电竞老粉’大哥送的游艇，”他扫了眼礼物提示，语气里的戾气瞬间淡了大半，甚至带上点调侃，“没事没事，虽然刚才被辅助坑得扣了绩效钱，但是大哥的游艇能弥补我受伤的心灵。”这变脸速度快得让弹幕刷起一片“商业胡吹”的表情包。
林溪盯着他ID——“transit”，越看越眼熟。
他翻回人才库青训营的名单，在IK战队那一栏找到了个名字：纪凌星，主打射手位，擅长各类poke型英雄，评价栏写着“操作顶尖，心态需打磨”。
我又重新改了下，把两章变成一章，感谢~[化了]这章含彻量为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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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入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