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饭不行,下个面还是可以的。”裴错把他试图夺走自己工具的手给拍开。
裴路不敢跟裴错对着只好站在一旁看着,就怕下一秒裴错就把厨房给再一次烧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裴错居然做的很好,很快桌上便放着了两碗鸡蛋面,面上满满的鸡蛋。
裴错坐下便直接吃了起来,他回来睡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
吃了两口没听见对面的动静,看过去才发现裴路居然拿着个手机在拍照记录。
“行了,快点吃——”裴错的手敲了敲桌子提醒着。
兄长发令裴路不敢不从匆匆得发了朋友圈赶紧吃起来。
裴错自从工作之后一直都是很忙,所以在家里他能不动就不动,也正是因为如此裴路一直把家里打理得很好,他不想要成为裴错的累赘。
最开始他们两个寄居人下,吃不饱穿不暖几乎是常态,相对于被虐待这已经是很好了,裴错一直都是保护者的姿态,他就紧紧得贴在裴错的身后。
后来,裴错带着他离开了舅舅舅妈家,那时候裴错才高二吧,他才十七带着九岁的裴路从待了两年的地方离开了。
裴路忘不掉离开的那一天,裴错一只手牵着他,另一只手拎着不多的行李,他前后背都背着大包小包的,还没关上的门传出阵阵的咒骂。
那一天,他永远忘不掉。
他们回到了这里,这里是他们的家,是过去的家也是现在的家。
回来后的裴错很忙,父母留下来的本就不多,办了葬礼做了手术之后也被一些恶心人的亲戚瓜分,走的时候裴错把那张卡带走了,也正是因为如此离开时舅妈才在那里骂骂咧咧。
剩下的钱虽说够他们现在学费够生活,但钱总有用完的那一天。
裴错会去找临时工会伪装自己的年龄做家教,他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赚钱,除了偷。
一开始真的很辛苦,裴路经常能够在裴错的身上看到淤青,裴错也总是回来的很晚。
裴错会做吃的,但是真的很难吃,然而裴路总是会吃光,因为他很清楚,他没有资格浪费粮食。
后来,他自己慢慢地学,裴错可以吃上更好吃的饭菜,可以不需要兼顾做饭这一项任务,自己也变得有用起来。
再后来,周泽也就是周局长帮助了他们日子才一点点好起来,他们也有了喘息的机会,裴错也没有这么累了。
他能够好好学习考大学,不过即便是考上了大学也没有选择外面,而是选择了本地的华中大学,甚至大学期间都是走读,裴路很清楚是因为自己。
他大口大口吃着面,烧糊了的鸡蛋吃着有些苦,但这是好久不见的味道。
“明天中午放了学你直接去蔡姨家,我们去蔡姨家吃饭。”裴错忽得开口,他还差点忘记了这件事。
裴路应了一声,往年都是这样,只要是他们的生日蔡姨都会让他们过去吃饭,他悄悄得看了眼自己的书包,那里还放着他准备已久的礼物。
吃完了照旧还是裴路洗碗,这一次换做了裴错看着他。
瞧着自己带回来的小崽子变成了这么高大健壮的少年裴错的心中有些自豪。
“这几天怎么样?”很正常的一句关心,但裴路脑子却在往另外的方向想。
“还好。”
就是考的很差。
“那就好,还真是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裴错看他把洗干净的碗擦干着水分笑了笑。
“我早就能照顾自己了,还能照顾你。”
所以,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裴错不懂他的口是心非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他再三看着人似乎是真的没有什么问题这才离开。
碗放进了消毒柜,最后裴路把厨房收拾得一干二净洗了手拎着包回了房间。
房间依旧是这段时间狼狈的样子,他忽得心中一紧看向关上了的门。
他走的时候关门了吗?应该关了吧?哥哥应该没看见吧?
慌乱地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把揉成一团的卷子一一展开铺平,一张一张地叠起来,然而蹂躏的痕迹看着触目惊心。
裴路把手掌贴在上面试图把这些痕迹给抹去,他用力地摁压抹平,然而过大的力气直接就把试卷给弄烂了。
上面黑红交织的痕迹诉说着他的不平静,明明他每一道题目都会做的,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不单单是数学,每一门成绩都直线下降,每个老师都找了他,班主任也想联系裴错想问问是怎么一个情况。
他恳求了很久才压下了班主任的心思,再三保证下一次一定会考好。
各个学科的辅导书这段时间他都在不停地看,题库也在不断地刷,可是就是很奇怪,他脑子里面的知识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眼看过去的题目他会,做的题库都能正确,可是一道做试卷做作业自己的脑子和手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裴路重重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明明很疼,可是这脑袋就好像不是自己的。
月光穿透薄薄的窗帘,他抬起头望向窗外清冷的月亮,自己会不会终究还是剩下一人呢?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班主任将这件事告诉了裴错,并且让裴错这段时间多多关注他的心理状态。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多少有了自己的主见,好尊严,有些事自己也能够调节可以自我处理,裴错并不是对裴路盲目的有信心,而是这么多年裴路给了他足够的坚持。
裴路就像是马路边生长的树木,接受了城市的喧嚣经历了风霜和伤痛却依旧挺直地撑起一片绿茵。
夜深:
昏暗的房间涌现着黑色的雾气,它们试图靠近着床上的人却也因为手腕上的银环忌惮着没敢靠近,它们隔着距离将人包裹着,贪婪地注视着一无所知的人。
碎石的坍塌和燃烧的烈火交织不停,割接的灵魂不停地晃荡,裴错看见了狭窄黑暗的空间,也看见了被烈火照亮的熔炉。
黑暗与光明不停地吞噬着他,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才彻底清醒。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大脑一时间还没有从梦境中彻底清醒,震动声忽远忽近耳朵似乎被蒙上了厚厚的布,裴错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手机,上面显示着【万恶的有钱人】。
一接通他就听见了富有磁性的声音。
“醒了?”
裴错翻了个身侧躺着手机被压在耳朵下应了一声。
对面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卧佛像不见了。”
这句话把裴错的睡意给彻底驱散,他躺平在床上拿起手机看了眼,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八点多,还好今天周末不用上班。
“又被人偷了?”裴错在经历了这么几次已经足够冷静了,不过这贼没想到特灵局居然也有。
“不,是它自己跑了。”祁越看着监控道。
自己跑了?
裴错觉得有些离谱,难道一座雕像还能长脚不成,他正想嘲讽两句忽得想起了昨天的事,好吧,也有可能跑了。
“那能找回来吗?”裴错下床走到窗边把窗帘给拉开,透过窗户他看见了外面稀稀朗朗的人群,他看见了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的男人正叼着一根烟看着他的方向。
“根据残留的气息我们锁定了它的位置。”祁越瞧着手机上的定位,这个位置一直没有移动过。
裴错:“哪?”
“第一人民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是清水市最大的医院,人流量也是最多的,平常裴错有什么大病小病基本都是就近原则,去第一人民医院除了做日常体检项目就是上一次古墓塌陷被救援出来之后。
他们获救人员都送去了第一人民医院进行检查。
他没在医院待很久,毕竟每一天都是存款在燃烧。
在他出院之前他去见了去世三人的家属,一个个都在哀嚎恸哭,甚至有人将怨气加在裴错的身上,倘若不是他带人下去也不会发生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