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昕妍家到学校的距离不远，公交只乘三站路就到。
到家的时候爸妈都还在店里没回来，向翊卓趴在茶几上边看电视边写作业，旁边放着给她带的章鱼小丸子。
“好啊，作业没写完就看电视，小心我告诉爸妈。”向昕妍拎着在小区楼下买的大包小包的猫咪用品，在玄关边换鞋边说。
“那我就告诉爸妈你床垫下面藏了好几本小说。”
向昕妍踢他一脚，拿上章鱼小丸子打算进房间写作业，刚走几步又折回关掉电视机，然后火速跑进房间把门反锁。
“你真幼稚！”向翊卓大喊。
“一个小屁孩还说我幼稚。”她打开书包把猫咪放出来，让它先自己熟悉环境。
从袋子里掏出猫碗，向昕妍撕开一袋猫粮试用装倒进去，指尖轻轻点了下碗边，“小奥利奥，开饭啦。”
奥利奥从桌子下面探出脑袋，围着碗边嗅了嗅，这才大快朵颐起来。
把猫砂盆放好，向昕妍这才端坐在书桌前。
各科作业留了一堆，其它科目她在学校已经完成大半，只剩下数学只字未动，因为她真的不擅长。
「数学发我抄抄。」
「鞠躬感恩.JPG」
她给沈棠发完消息，摊开英语练习册开始做题，只剩下一道句式练习和作文，没用多久就完成。
她又对着历史笔记做完材料题后，沈棠的消息发了过来。
「沈棠：看看！看看！」
「沈棠：这位少女总说自己做不来数学题。」
「沈棠：光抄不练怎么能做得来！」
「向昕妍：少废话，发。」
她自己做吗？那结果只会是仔仔细细一小时，对照答案错一半。
下一秒，沈棠弹出张照片。
「向昕妍：好爱你，嘻嘻。」
写完所有作业妈妈也从店里回来了，向昕妍正躺在沙发上看《甄嬛传》，跟进家门的妈妈对视上，只听到刘钰女士边换鞋边批评她：“一回来就看电视，作业也不写。”
“我早都写完了，不信你检查。”她面无表情，已经习惯母亲大人的唠叨。
“我不检查，你又不是给我学。”
“买四季豆了吗？”她踩着拖鞋去翻饭桌上的菜篮子，“我昨天说了想吃四季豆炒肉。
刘钰拍开她手，“你给你雇个大厨。”
“你不就是咱们家的大厨。”她甜言蜜语地哄着刘女士，“亲爱的妈妈，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吗？”
“你又惹什么事了？”刘钰睨她一眼，“说。”
向昕妍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想养只猫。”
“想都别想，你那个手机我都想给你没收，再养只猫哪还有心思学习。”刘钰一口回绝，语气不容商量，“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等考上大学你爱养什么养什么。”
“可是我已经抱了一只猫回来。”
“你还学会先斩后奏了？”刘钰举起芹菜，作势就要朝向昕妍打过去。
她赶紧抱住妈妈撒娇，“它是我捡到的，特别小一只太可怜了。”
刘钰瞪她一眼，“那就送给哪个想养猫的亲戚朋友。”
“我肯定不会影响学习的，就让我养吧。”她抓着刘钰胳膊晃悠，“不然我放心不下它，才更容易分心，更不能好好学习。”
“你就气我吧。”刘钰一把推开她，“成绩下滑就跟你的猫一起滚出家门。”
“谢谢老妈！”她一口亲在刘钰脸上，眉欢眼笑地和妈妈一起洗菜。
“别在这给我添堵，去把菜篮子挂起来。”
“遵命。”她中气十足地回答。
晚饭摆上桌，向昕妍跟在刘钰后面摆碗筷，“我去喊爸吃饭。”
“我也要去。”向翊卓撒丫子从房间跑出来
“打个电话就能说的事，还要跑去店里，吃那么多零食对身体有什么好处？”
她和弟弟换好鞋，不听刘钰在身后的唠叨，喜滋滋出了门。
她们家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超市，向昕妍小时候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可以有吃不完的零食。
“我吃个雪糕，你不许跟妈讲。”向昕妍警告弟弟。
“那我也要吃。”
姐弟俩到超市的时候，向正永正在给最后一位顾客结账。
“爸。”向昕妍打了个招呼，就去里面挑零食。
她爸爸是普通私企员工，每天下班后会在店里待一会儿，怕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
向正永对这姐弟俩吃零食的行为，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只催促两人动作快点，赶紧锁门回家吃饭。
看着姐弟二人拎的一大袋东西，向正永摇头，“回去准备挨你妈一顿训吧。”
向昕妍眼睛眨了眨，咬着雪糕又开始对父亲大人撒娇，央求路过宠物店时买点猫咪零食。
-
早上向昕妍又是踩着点进教室，语文课代表刚起头读古诗词，她快步走到座位，从书包掏出一罐旺仔牛奶塞进沈棠桌兜，摊开课本跟着一起读。
“还真给我带了？”沈棠抠开拉环，用书挡着喝了一口。
“你说想喝，我肯定要带呀。”
“感动。”
“那写五百字心得体会。”
沈棠踢她一脚，“去你的。”
两人正小声聊天，余光瞟到班主任走到教室门口，立马身体坐正，认真早读。
读完所学单元的古诗词，可以自由安排时间，向昕妍掏出英语课本背起单词。
下课铃刚响一个音节，向昕妍就拉着沈棠去接水，每层楼只有一个直饮水机，在走廊最里面，她们班在楼梯口，跑得再快饮水机前也已经排满了人。
“去楼下吧。”向昕妍挽着沈棠胳膊。
“学校不让串楼层接水呀。”
“守这么多规定人早就渴死，二楼的学生又不能记住所有人的脸，不会有人发现的。”
楼下接水的人不多，有的班级甚至还没下课，她们两人排在队后，向昕妍撞了一下沈棠肩膀，“我买了盒水果茶包，一会儿给你尝尝。”
“你多喝白开水，太甜的东西还是要少喝。”
“可是白开水不好喝。”
“健康最重要。”沈棠语重心长。
向昕妍狡黠地眨眨眼，“那我就不给你了。”
“其实健康可以从明天开始。”
“你这个人好善变啊。”向昕妍懒得理她，回头专心排队，一抬头看见前面接完水的人。
“早上好。”她笑着打招呼。
林越看了她们两人一眼，“怎么来这层接水？”
向昕妍心里咯噔一下，后悔嘴快，“你不会要记在你的小本本上吧？”
“我又不是什么纪律队长。”
“不过。”他语气一转，打趣道：“主任要求迟到的学生每人写一千字检讨，下周一班会还要在讲台上读给大家听。”
向昕妍表情凝固，“不会吧？”
“接水吧，到你了。”林越轻笑一声，转身回了班级。
“沈棠。”向昕妍欲哭无泪，“我要当众丢脸了。”
沈棠同情地看她一眼，“而且开学到现在，你是咱们班唯一迟到的。”
“谢谢你提醒。”她颤抖着手拧杯盖，“班主任要撕了我。”
果然才进教室，班长就通知她去办公室，不但被班主任批评一顿，检讨还涨到了三千字。
“我好恨。”三四节都是语文课，老师讲着作文，向昕妍在下面头也不抬，笔尖冒火星子地写着检讨。
广播里《运动员进行曲》响起，班里一阵躁动，椅子在瓷砖上摩擦的声音此起彼伏。
“做课间操了。”沈棠拉起写了两节课检讨的人，“别颓靡，下周一还早呢。”
“早死晚死都是死。”
沈棠被她的金句逗笑，安慰道：“你就当是给大家表演了个节目。”
石板路上铺满了桂花，清香的气味扑鼻，风吹起来，花瓣打几个弯落在树坑里，像一只只小蝴蝶。
微风吹着耳边的碎发，广播里的女声不知疲倦，趁着做体转运动，向昕妍扭头跟沈棠聊天，“你可以买根烤肠安慰我吗？”
“真服你了，给你买两根可以吧？”
做完操解散后，她和沈棠手挽手去小卖部。
“你真的在难过吗？还有心思打劫我。”沈棠怀疑地看她一眼。
不知道哪个班被留下来重新做课间操，一个个脸上写满不情愿，软绵绵地挥着胳膊，气得年级主任站在一边直骂人。
向昕妍没忍住笑出声，又立马摆出颓废的表情，“我们关系这么好，难道我不难过你就不给我买了吗？”
“你就吃吧。”沈棠气笑了，“多吃点才有力气写你的三千字检讨，放学前要交。”
“你好狠的心，居然戳我伤口。”
沈棠笑着打她一拳。
-
午休时间教室实在太热，老旧的吊扇吵得人更烦躁，向昕妍拿起还没写完的检讨，准备去图书馆吹着空调写，顺便把之前借阅的书还掉。
午自习是半个小时，她打算课前五分钟再回教室。
学校里静悄悄的，只有夏蝉不停歇地鸣叫声。
拉开图书馆的玻璃门，中央空调的冷气扑面而来，她感到一阵舒爽。
前台站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在跟管理老师沟通，向昕妍站在他身后半米距离的位置，抬眼看到一副宽阔的肩膀。
“你下次再来吧，借走书的同学还没还呢。”管理老师头也不抬地说。
“没其他版本了吗？”林越开口询问，声音慵懒。
“有的话我还能不给你吗？都说了等其他同学还了你再借嘛，这么帅一个小伙怎么听不明白话呢。”
向昕妍忍俊不禁地笑出声。
林越回过头，女生发丝柔软，整齐的散落在胸前，她笑起来眼睛弯弯，勾成好看的弧度。
“我借这本吧。”他垂眼，指着她放在最上面的《美丽新世界》。
低沉的嗓音让向昕妍回过神，她收敛了笑容，歪头把书递过去，“老师，我还书。”
老师视线在两人身上快速扫过，伸手道：“卡给我。”
向昕妍低头看着他从校服裤兜里掏出卡，上面印着一寸蓝底照片。
还挺好看嘛，她在心里说。
向昕妍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低头继续写检讨，还差九百字，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还能写什么内容了。
笔尖在纸上停留很久，她盯着桌面的一簇阳光出神，对面忽然有人落座。
“一千字还没写完？”
“三千字，谢谢。”她叹气，“怎么总遇见你？”
“学校就这么大。”
她趴在桌面上，嘟囔道：“可图书馆又不止这一张桌子。”
“给你。”
有股重力压着她脑袋，向昕妍皱着眉不满地抬头，眼前是一本《检讨大全》。
“学校图书馆还有这种书？”她瞠目结舌。
“为什么不能有？又不犯法。”
向昕妍双手合十，万分感激道：“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她埋头，抓紧时间东抄西抄，手都写酸了终于够三千字，她放下笔看了眼时间，还有七分钟上课。
“我要回教室了，这本书在几号书架？我放回去。”她站起身收拾东西。
“没事，我一会儿放。”
向昕妍愣了几秒，忽然觉得这人挺不错的，很热心肠，她轻咳一声道：“那你注意时间，上课别迟到。”
“放心，我不会写检讨的。”
“……”
“你真的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