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风云(13)云城

钱府钱老爷殿内,随着声音落下,十几人应声倒下。

“美人儿,满意吗?这下可以原谅我了吧。”钱老爷对着主位上悠闲坐着吃点心的一人讨好地问道。

若是纪绥在,一定很吃惊,主位坐着的,是金诚?

“嗯,还行。”金诚好似没看到底下的血腥,看了看手上的漂亮石头,下来拉住钱老爷。

将他引到内室,钱老爷笑城一朵大丽花,猛地扑了上去,随后房内不断响起嬉笑声。

室外,几个侍卫听到这声音,本该是脸红心跳,可现在只觉得遍体生寒,看着被抬出去的一具具尸体,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屋内,金诚淡定地坐在铺了软垫的凳子上,看着钱老爷抱着被子滚来滚去。

一只细白的手敲着桌子上的药瓶,想着纪绥在他走时,追上他塞给他的药瓶。

不过,姐姐给的药就算是我自己,都舍不得用,金诚欣赏着瓶子,听着钱老爷自娱自乐的声音,不免冷哼一声,老东西。

随后拿起部署册,这个领的茶粉最多,这个在钱老爷身边当走狗时间长,这个帮钱老爷烧杀抢掠,金诚将这些人都圈起来,看起来单纯的脸上扬起一个笑容,“好,明天杀这些。”

金诚放下笔拍了拍手,看着榻上蠕动的那一头猪,自己上了床,一脚将他踢得翻了个面,“死猪,这么沉。”

随即又补了一脚,钱老爷滚下榻去,门外的侍卫不敢进也不敢问。上次冲进去那几人,后来全部被挖眼睛,砍手砍脚,处置时惨叫声不绝于耳,现在还记忆犹新。

而祭品林中,除了许尽欢和周崇宇,其他人终于醒来,方卓和周崇武伤势过重,但两人还是提着一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

董柔儿等人赶来,钟离春野看着孟庭砚,便知他又自损过,才成了这幅遍体鳞伤的鬼样子,

范清风则是想起师父对他所说,此行并无血光之灾,但他感觉自己已经在和入土肩并肩。

小叶子休息,顺便照看着许尽欢,裴宴之在屋内众人苏醒之后便自觉与许尽欢保持距离,纪绥又搭了一次脉,站起身来稍作休息。

此时她细细看了站在董柔儿身边的那位女子,她整个人丝毫不起眼,若不是现下这些人纪绥认得七七八八,绝不会注意到她,她好像刻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得很低,但细看这女子生的极为明艳,不该是这样的不起眼才对。

纪绥看着另外几人,孟家公子孟庭砚当是和这位扎着高马尾的女子一组,不是二皇子与他身边的那位公子,这二人都受了极重的伤,若是队友,她的眼睛不会骗人,不该是这样波澜不惊。

就算是单纯为了赢,也会关心队友生死,还有一人看似在休息,可是怎么感觉他那么紧张,心神不宁。

但最离谱的就是那个拿着三个铜板,在地上写写画画的,现在算卦,等算出来人早插地里了。

纪绥想来想去,这位姑娘的搭档,只能是宋家公子宋淮豫。

这二人看上去交集不多,通天阁破局之时应当也离得不近,她不是京中官员的女儿。

简单调整过后,几人简单结识,那女子叫江渺。

至于那位心神不宁的公子,自然是林霁月,从小受过训练,一般迷药根本奈何不了他,但在通天阁竟然晕了过去。不在殿下身侧,若是殿下有事,他万死难辞。

纪绥大致说了一遍销茶的方法,大家都点点头,不管如何,云城放在这里,始终是个定时炸弹。

现在迫在眉睫的,是销茶控制住局面,现在甚至有些庆幸云城封城,一旦这东西流出云城,在大楚广泛传播,那对大楚,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范清风拖着周崇武,孟庭砚咳得惊天动地,方卓被宋淮豫不情不愿地带着,白衣倒是没什么表情,背着周崇宇。

看着他们凄凄惨惨戚戚,纪绥和叶蓁无奈扶额,两人扶起许尽欢,她需要静养但此时条件根本不允许。

裴宴之和林霁月走在最前面,钟离春野,叶蓁,站在最后。

董柔儿和纪绥走在靠近后方的位置。

纵观他们这些人,距离老弱病残只差个老,纪绥心中叹气,年轻也算优势。

皇宫内。

“陛下,据探报,嘉王殿下平安无事,安排的人已将殿下提早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唐宿舟恭敬禀告。

周宁知表示自己知道了,面上忧思凝重,“让崇武军侧防云城,包围三个城门,一旦城内准备好了,就攻城。”随后咳嗽了两声,唐宿舟行礼后退下。

江平将茶端给周宁知,“陛下,老奴担忧殿下们的安危,老奴愚钝,那唐宿舟是当真不知道,还是故意未说实情。”

周宁知喝了一口茶,将杯子掷在案桌上,“他倒是会为太子谋算,云城中的布防盯紧了,告诉“那人”注意度,历练归历练,不要太过火了,物极必反。”

江平弯着腰立刻去办,皇上怎么可能真的让那么多皇子身处险境,还想把陛下蒙在鼓里,真是胆大包天。

云城。

“放好。”纪绥命令几个出城拉“货”的板车夫,“这几个犯了事,已经死了,拉出去丢在乱葬岗。”纪绥瞥了一眼,捏住鼻子示意几人快点,那几人麻木地抬起车板,看见令牌宛如听话的提线木偶。

周崇武和方卓在一辆板车上,许尽欢那辆显然是经过处理的,垫了层厚厚的垫子,想来之前用这个运过什么贵重的东西。

至于周崇宇,白衣看着板车,未出声,用唇语对纪绥说,“其他人出城安全,他不一定。”

纪绥定定地看着他,皱着眉,眼看着板车越来越远,“白衣,若是……这可是要抄家的罪。”

白衣笑了一下,“没人比我更知道这个了,我只是不想让他死。”

纪绥不知为何,看着白衣,越来越觉得自己看不透他,看他的眼睛,感觉是在隔着一层面具看另外一个人。

“走吧,只要出了城,城外必定有人接应。”白衣笃定地说。

纪绥蹲下触及地面,“二皇子的兵?陛下安排的,还是这次的监正官。”

“不放心她?你不是已经提前暗示了?”白衣看着纪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随后又补了一句,“他已经暗中去护着了。”

纪绥本想说什么,抬头看到远处一支蓝色信号弹在空中炸开。

“剩余三把钥匙集齐了,走,我们去钱府。”纪绥话音一落,白衣背好周崇宇,两人快速向钱府方向。

钱府门口,此时天色逐渐昏暗,纪绥纵然是想到了金诚不会有性命危险,那药也只是让钱老爷自娱自乐,至少能保金诚几日,但这满府都挂上了红绸。

府门外面的两个守卫衣服上系着红色飘带,可是面容却不像是办喜事,毫无一点喜悦之情,反而是惊恐和紧张。

“钱老爷这是要娶新人过门,可是为何如此诡异。”金诚在里面到底什么情况?纪绥脑子快炸开。

“是,而且这个人还控制了府中,你说人在什么时候最害怕?”白衣看着纪绥。

纪绥咽了咽口水,缓缓说道,“非正常死亡的时候。”

这里安静的快要窒息,突然窜出一条狗,对着纪绥和白衣狂叫,那守卫像是突然活过来了般,拿着刀走过来。

纪绥和白衣静步退到墙后,白衣看着那只狗,捻起一颗石子,向反方向弹出,那狗追着石子去了,守卫追着狗去了。

纪绥和白衣贴的很近,此时两人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因为三个人挤在一个小空间真的快喘不上气了,昏迷中的周崇宇当了垫背。

等那两个守卫走远了。

“走。”纪绥和白衣异口同声,两人没有翻墙,有大门直接走大门。

太明目张胆了,两个人如同无人之境打开钱府大门直接走了进去。

“没听错,这钱府是个空壳了,若不是有高手在,我察觉不到气息,那就是,这座府邸,里面确实没有多少活人了。”白衣倒是很淡定。

纪绥不是没见过血腥,但是眼前的景象还是令人异常作呕,钱府正厅喷泉里是一泉血,里面泡着白色的绸缎,一半在外面一半在里面。

刺目的红充斥着整个钱府。

这哪里是喜事,这是血洗了钱府,厅后的房内好似响起恭喜的声音。

他们二人走到正房外,房门没关,只见金诚和那钱老爷都穿着红色的喜服,没人注意到假山这边的纪绥和白衣,专注着这场盛大的典礼。

喜婆竟然给钱老爷盖上盖头,厅里的众人说着统一恭喜的话,像是提前排练了千万次。

那钱老爷一反常态,没了丝毫之前盛气凌人的摸样,依旧是眼底青黑,但看着金诚,好像眼珠子都要粘到金诚身上去。

“他们说的话我不爱听,不然都杀了吧。”纪绥听着金诚的声音,这是她和白衣进来看到这场血腥又像闹剧般的婚礼的过程中,他说的第一句话。

纪绥盯着钱老爷的反应,他停下了,像是静止在了那,不仅纪绥屏住了呼吸,屋内的所有人也等着命运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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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间录
连载中葱姜蒜馒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