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红瞳的青年摊开手掌，一黄一紫，两种不同包装的糖果静静地躺在掌心。
杨越端详了一会，伸出手，指尖划过青年的手心，轻巧地劫走了左边的贡品。
一道暗银色的流光，从他半垂的眼帘下、漆黑的眼瞳中，隐秘地一闪而没。
他轻描淡写地：“靠直觉。”
歌者：……
塞尔西斯：“……你的直觉很准确。”
在正式谈话之前，杨越获得了一点范围极其有限的自由。
黑天大概为表诚意，不再把他跟捆粽子似的，五花大绑地拴在实验床上，而是提供了一间设施简单的单人牢房，将他暂时关押起来。
除了全天24小时的监控之外，一切都还算正常——
直到杨越睡前洗漱、将手放到感应水龙头下时，水流冲到手心的一刹那，他突然感觉有什么粘腻滑溜的物体“呲溜”一下钻入了病号服的袖口，然后顺着手臂，一路飞速攀爬到了靠近肩膀的位置。
不知名的神秘生物，最后化成一张薄薄的贴片，黏在了衣领遮盖下的皮肤上。
杨越：？？？
一个细小的声音，带着一点点黏黏糊糊的口音，像是一道神出鬼没的幽灵，“腾”地出现在杨越的脑海里。
“￥%8#……哇，你有两个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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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萧睁开眼。
世界一片寂静，顶端射下的强光，仿佛一道无形的锁链，毒蛇般将他缠绕。
三个人被关押的牢房，是并排的一列囚笼。
漆黑的长廊对面，则关押着另外一批身份不明的囚犯。
这些人中，有融合者，也有普通的纯人类。
每天下午，都有黑天的成员前来，在实验人员的指导下，将这些人带走离开。
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再次出现在牢房中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和身体的动作，看起来总像是彻彻底底地变了一个人似的。
凶神恶煞、满脸刀疤的壮汉，前一天还是砰砰砸墙，在牢房内上蹿下跳的状态。每看见一个实验员路过，砸在玻璃上的双拳，配合青筋暴起、双目怒瞪的神情，让他看上去像是被困在笼中的猛兽，一旦出笼，就会毫不犹豫地将面前的人活活撕碎。
然而只是数小时后，他被解开手腕上的锁链，进入牢房时，却露出了未成年的孩童离家上学时，与亲人分别的不舍神态。整个人从一只凶恶暴虐的猛虎，变成了一只温顺安静的猫咪。
和他相反的是，另一个牢房中，原本文弱安静，遇到实验人员路过时，总是平静地缩在角落，无声远望的人类青年，在被送回牢房后，却变得极为焦躁不安、暴躁易怒。
只要一点微小的声音，他就会陷入狂躁和崩溃之中，像骨髓里爬满了一万只蚂蚁，将自己的双耳捂住，在地面上来回翻滚，身体痉挛扭曲。
到后来，他似乎仍然无法缓解自己的痛苦，像着了魔一般，将自己的头一下一下地往墙上撞，直到鲜血满地，精疲力竭才停止。
牢房极佳的隔音效果，阻绝了大部分来自外界的声响。
夜以继日的观察，只让顾萧捕捉到了一点模糊的信息碎片——
路过的两名实验员高谈阔论时，提到的一个特殊词汇。
“人格偏置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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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末世摸爬滚打多年的经历，让杨越见识了一般人一辈子都难以想象的奇闻异事。
能够把普通人吓得大叫乱跳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很难勾起惊慌的情绪。
除了古怪狰狞的异形。
杨越把手掌用水浸湿，在手心打了点消毒的洗手泡沫，神色如常地在心中回应：“你是谁？”
那坨只有水滴大小的史莱姆，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我是飞龙行动部的专员，杰森·汉克，你可以叫我杰森，我以前曾在第一区中央大学内就读，现在已经毕业了。”
杨越：“心灵感应，你是异能者？”
杰森：“即是异能者也是融合者，我的融合种族是水生史莱姆，你懂，就是那种滑溜溜、黏糊糊的……”
杨越：……拜杰森所赐，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大重启时代居然还有外星史莱姆基因的融合者。
杨越掬了一捧水，低头打湿额发和脸颊，“飞龙总部知道这里的情况吗？”
杰森：“他们派了很多专员潜入，我是其中的一员。我本来想优先联系张和顾他们，但我的心灵链接能力对他们失效了，无法感应到他们的存在，所以我来找你。”
杨越：“无法感应是什么意思？”
杰森：“黑天的人，同时在研究两种技术，一种是克隆生命，另一种是人格偏置——你可以理解成洗脑。他们有一台超级计算机，在短时间内，可以向实验体的脑部输入大量的重复信息，这些信息会抢占大脑的存储空间，将实验体原本的记忆，通通挤压在新记忆的洪流里。
被洗脑后的人，认知能力和思维感情会出现短暂的混乱，需要一段时间之后才能适应新的记忆。”
杨越：“黑天对顾萧他们使用了这种技术？”
杰森：“我想是的，这是一项新的技术，需要大量的实验数据，黑天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实验体……我是说，以他们的思维。”
杨越：“飞龙的支援部队，大概什么时候能赶到？”
杰森：“他们正在全速赶来，预计需要两天的时间。”
杨越将脸颊上的水珠，一一用手拭去，眼睫上缀着的液滴，像眼泪似的，一颗颗落进他的手心。
杨越：“很高兴我又有盟友了，两天之后，是我和父谈话的时间。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清楚他想见我的原因。我猜，大概因为他对我的异能很感兴趣。”
他走向角落里摆放的那张单人床，除了床板简单的固定床垫之外，别无他物。
杰森：“这就是我们要讨论的重点，你现在的身份，是父的‘祭品’。我刚从他和另一个祭品的谈话现场里出来，我觉得这不是个好词。”
杰森的心灵链接能力，作用强于一般的精神系异能“心灵感应”。
它不仅能做到双方点对点的电磁波式无声通讯，还能批量地传输一些用语言无法描述的信息。
杨越看到的景象，是一场谈话的后半部分。
观察者的角度，在空间内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所见的画面，是一个略带变形的曲面。
男人含笑的声音，低沉地回响在室内。
“所以，”他耐心地说，“即使我已经给予了你这么多苦口婆心的劝告，告诉了你加入黑天的种种好处，你仍然选择拒绝我的请求吗？阿莫雷德，我的朋友？”
双手被镣铐禁锢在审讯椅上的中年人，仿佛已经化为一座静止的雕像，平视着前方的双眼里，除却置若罔闻的静默，再也不见其他神色。
“好吧，但我真为你感到可惜，阿莫雷德……”男人说，抬手拉下了头顶的墨镜。
下一刻，位于阿莫雷德前方的激光炮口，开始积蓄不祥的红光。
在灰色的影像中，这片红光，如同地狱层岩下的岩浆，鼓起爆开的一个血色气泡。
痛苦到极点的惨叫声，在激光入脑的零点几秒之后，化为了飞灰。
以史莱姆极不灵敏的嗅觉，在那一刻，也能闻到一股蛋白质烧焦的气味。
然而，那将房间染成血红的光芒，在炮口的激光熄灭之后，却并未立刻消失。
一颗被红色光球包围在中心的不明物体，如受牵引，轻盈地自无头的尸身上浮起，向着父的手中悠悠飘去。
那发亮浓郁的红光，接触到男人力量的一刹那，如气泡般整个碎裂，隐没在他的掌心之中。
一阵晃动之后，画面消失。
一起看完的杰森，窘迫地挠了挠头：“……抱歉，忘记预警了，希望你没有被吓到。”
杨越：“父拿着的东西，是阿莫雷德脑中的异能核体？”
杰森：“是的，我认为，他和‘牧师’一样，都拥有第二个异能。事实上，双异能者在异能者中的占比虽然不多，但并非极为不常见，不过双异能以上的异能者，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
根据异能平衡理论，一个人体内如果有两种以上的异能，很容易产生异能相斥的现象，这种情况下，他的脑袋有极大的概率被紊乱的高能量炸飞，能不能保住自己的脑袋，还是个问题。”
杨越：“他的第二个异能，应该是‘吞噬’……而且，照你所说，被他吞噬之后的异能，一定需要一个新的容器存储。”
杰森：“异能核体如果长时间离开生物体独立存在，很快就会衰变湮灭，失去力量。”
杨越：“……所以，他制造的异能者克隆体，此时此刻，就有了用武之处。”
更了！但是因为小小地修了一下大纲，所以四千字没有了（躺）
前面有读者的疑问这里可以解释：父把异能吞了之后，可以暂时存储，然后找个新的容器放进去就行了。只要这个身体能容纳异能就行，所以异能者克隆体是最好的，但合适的普通人经过强化之后也可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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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心灵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