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还酸吗？”顾萧问，低头看着地上仰天而躺的杨越。
他一只手握着杨越的小腿，指尖发力揉摁着青年腿部的肌肉，认真地做着放松工作。
杨越刚刚经历了筋膜枪惨无人道的折磨，自知反抗无效，已经躺平瘫倒，除了双眼没有放出诡异的光之外，和杂货铺里的咸鱼没什么两样。
两个人才运动完不久，杨越满身是汗，顾萧却清爽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脸不红气不喘，显然五公里对他这个身体素质S级的融合者来说只是小意思。
主治医生说加强身体锻炼能够促进精神力的恢复，加快杨越病症的痊愈速度，于是顾萧每天都和杨越一起做素质训练，还专门为此更改了食谱。
“嘶……你轻点，有点疼……”肌肉一阵酸麻，杨越被弄得嗷嗷叫，眼眶都红了。他刚才筋膜枪蹂//躏了好一阵子，筋膜枪这种东西，甭管被按着的是何人，枪下都会叫得跟杀猪一样凄惨。
“刚开始恢复训练都会有点疼，忍一忍。”顾萧说，接着又像个冷酷无情的健身教练一样捉住了另一条腿，三二一用力——
“啊疼疼疼……轻点轻点轻点……”杨越叫得嗓子都哑了，整个人像是虚脱一般，手臂盖着眼睛，黑发散乱，脖颈和耳尖红了一片。
“好了。”顾萧说，“休息一天吧，后天再继续。”他要起身的时候，衣角被人扯住了。
“晚饭不想吃综合型强化营养剂了——”杨越挺身坐起来，跟小狗似的可怜巴巴地说：“我想吃肉，还想吃上次你做的奶酪土豆泥，有黑胡椒粉和奶油调味的那个——”
他浑身都散发着热气，像块红润可口的点心，顾萧看着杨越，听他发表对今日晚餐的意见，听完了，才说：“好。”
“顾萧你真好！”有肉吃杨越立刻高兴了，这时候身后如果有尾巴大概已经螺旋桨似的摇了起来，他高兴的时候好像整个世界的天都放晴了，连带着让别人的心情也变得很好。
顾萧低下头来亲了他一下，亲在侧脸，吻很轻，像是偷袭。
杨越以前不常看见他笑，最近却已经看了很多次，这回更是觉得像掉进了一盒糖水罐头一样，整个人都挂满了甜滋滋的糖浆。
“你是亲亲怪吗，好喜欢亲人。”杨越说，“你知道吗，你很像我以前在基地里经常遇见的一只猫，基地里的人管它叫咪咪——事实上，基地里几乎所有的猫都叫咪咪，偶尔有一两只会叫大黄、小黑什么的。”
“它对谁都挺冷漠的，打架的时候一巴掌就能把来和自己斗的猫拍晕，然后跳到很高的地方看下面的猫继续打架。你靠近它它就哈你，要是它正在睡觉而你不小心把它弄醒了，你可能会挨揍。”杨越想起小队里经常因为手贱而挨猫揍的队长，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后来我用鸡腿收买了它，它就愿意给我摸了，那皮毛，油光水滑的，跟绸缎一样，可好摸了。要是它在我那睡着了，还能把它从头摸到尾，想摸哪摸哪，它也不会醒来咬我。”
顾萧点了点头，“猫就是这种生物，只对自己认定的人好。”
“后来有一天，我出任务在异形尸堆里滚了一圈，回来它就不认识我了。”杨越有点忧郁地说，“我洗了澡喷了除尸臭的喷雾，然后买鸡腿试图再次收买它，它看到我出现马上就炸毛跑走了……然后半夜才重新出现，一边吃碟子里的肉一边警惕地看着我。我叫它’咪咪’的时候，它动动耳朵，我以为它下一秒又要跑掉的时候，它过来蹭了蹭我的手。”
“猫是靠气味认人的，你的气味变了它可能就不认识你了，恢复之后它就会想起来你是谁。”顾萧说，“某种程度上，人也是依靠记忆和感情识别对方的生物，和猫很相似。
深渊猎手拥有另一套识别生物的习惯系统，会综合各方面的特点进行辨认，但一般来说，为了节约能量，本能会保留印象最深刻的记忆用于辨别。”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什么似的，止住话语，耳尖可疑地微微发红。
他们之间已经相熟到只要一个表情，就能懂对方此刻脑内在想什么的程度，杨越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话题居然能歪到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上去，手边的水还没喝就已经给空气呛得半死。
“总之，”顾萧伸手捏了捏他发热的耳垂，低声道：“只要你愿意也再一次靠近和收买我，我向你保证，杨越，如果有那一天，我不会认不出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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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尔西斯·提菲诺站在世界树的根部，他穿着浅色的卫衣、黑长裤，长发束成马尾，塞进白色的棒球帽里。
青年的红瞳仿若两片淡薄的冰，目光扫过流动如蚁的人群，一路向上，掠过漆黑的枝干与数不清的平滑叶片，一直到远处顶部缝隙中被切割成一块块的湛蓝天空。
年轻的女声在他的耳中响起，夜莺的歌喉般动听，“这一次要和新来的那位合作，你没问题吧？”
“我一向很友好。”塞尔西斯轻声说，“对谁都一样。”
“他上次和你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可是死掉了诶，这种事是个人都会有心理阴影吧？到时候说不定就崩撤退溜，把你卖咯。”频道那边的歌者叼着棒棒糖，声音略显含糊。
“这次的计划有点太匆忙了，飞龙拿到了游戏底盘，为了避免亲爱的红蛛又来捣乱，只好提前给他放放烟花……为了这次行动我连周末的懒觉都放弃了，已经连续一个月697的生活了，再这样下去，人很容易变老的。”
“一直待在这就一直没有周末休息的时间，我认为离职或许是更好的办法。”塞尔西斯抬手压低帽檐，一对母女从面前走过，大人牵着孩子稚嫩的手掌，留下一路的欢声笑语。
“3号，你疯了？”歌者压低声音说，“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先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影子、歌者和牧师都是父的造物，父“给予”了他们各自的异能，使他们从平凡无奇的普通人类蜕变为强大的异能者。
按照他们被创造并加入黑天的顺序，影子是一号，死去的蝶是二号，牧师是三号，加入最晚的歌者则是四号。
“用一句俗语来说，‘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牧师道。
“哦。”歌者说。
“我在听。”另一个声音说。
“影子”从前很少这样心平气和地发言，大多数时候，仿佛全世界都在他的脚下。
而新生的克隆体经过一段时间的培养，虽然接收了过去的记忆，但和原本的“影子”已迥然有别。
悄无声息出现在公共频道中的二号仿佛一个电子鬼魂，正如他本身的存在一样，显形和消失都如幽灵般诡异。
“计划再次提前了，”影子说，“飞龙已破译芯片的防护层，再过半个小时就会抵达现场。
我们原本计划让‘耶梦加得’在今夜苏醒，但现在必须十五分钟内解除它的沉睡状态。
另外的时间，留给黑龙‘尼德霍格’。”
在北欧神话中，尼德霍格是一条巨大的毒龙，成日啃噬世界树的根部；而中庭之蛇耶梦加得也被称为环绕尘世的巨蟒，在诸神的黄昏中，它苏醒时掀起的海浪足以吞没山谷。
而这里的世界树并非神话中真正的创世之地，尼德霍格自然也不是真正的毒龙。
它是一种黑色的强力液体炸\\药，顺着排布的管道流进世界树地底交通的轨道后，点燃引爆，就能将巨树用以稳固自身的支撑根炸得四分五裂、彻底摧毁。
当根部被摧毁之后，自沉睡中苏醒的巨蛇耶梦加得会用身躯将世界树紧紧缠绕，喷吐出巨量的腐蚀性毒/气——这些毒/气普通人只要吸入一丁点，就会感觉全身麻痹，继而昏迷不醒。
耶梦加得攻击世界树的同时，隶属黑天的另一支军队，将秘密潜入第九区最森严的监狱，不惜一切代价，释放父的挚友、被囚禁狱中的天才科学家，阿克琉斯·亚伯。
一个新的声音接入了频道，沧桑得如同饱经揉制的旧烟叶。
第一道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响起，破碎的地面炸开碎砾与滚滚烟尘。
蔚蓝如洗的天空耀日高悬，炽热的金芒洒遍大地。
“久别重逢之际，”男人笑道，“就用这场盛大的焰火表演，迎接我们老朋友阿克琉斯的回归吧。”
一条硕大的电子巨蛇，翕动着银色的鳞片，“轰”地自炸出巨大裂缝的地底盘旋窜出，足以遮天蔽日的身躯投下巨大的阴影，宛如乘风相助，向着漆黑的世界树扶摇而上。
人群的尖叫和哭喊声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高峰。
巨蛇庞大的身躯像致命的菟丝花一样绞紧世界树的主干，银光闪烁，像是千万丈鞭炮在无声地炸响。
然后，鲜红如血的毒雾，自巨蛇的翕张的鳞片下渗出，而后如同遇到了野草的一星暗火，疯一般地扩散开来！
塞尔西斯微微仰头，看向逐渐被血雾染红的天空。
他望了许久，如冰的两片红瞳中，终于映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久等了各位qaq，答辩完了晚上收了一下东西（。然后删删改改地就迟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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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真名实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