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原还从没见过他爷爷这种做派，在他以往的印象里，这老爷子那可是在外面威严十足，霸气不二的。唯二的两次低声下气全都是对着眼前这人。
谢原悄悄地抬眼偷看了一下潘鹤荣，发现潘鹤荣正盯着自己面色沉静，看不出生气的样子，胆子稍微地大了一点儿，故作乖巧地长鞠一躬：“您，您好！”
“谢三……选择权我给你了，你把人处理了就什么事都没有。”潘鹤荣不吃他这一套。这些离得远的亲族就是这点儿不好，不了解他的脾性，惯会以应对常人姿态来试探他。
谢三爷眼泪还挂在老脸上被这话一堵，是继续哭也不行嚎也太假，滑稽地呆在了原地。
“把头爷！他，他是我的亲孙子……”
“那你选他。”潘鹤荣倒是乐呵起来。
“不，不是的。”生怕这位真的说一不二把他谢氏直系本家的名头给拿走了交给别家，他已经看出来这人没有商量的余地。
“怎、怎么处理嘛？”老爷子委委屈屈地垮下肩膀。到底知道顾全大局，小孙子再好也顶不过本家名号不花落旁家最重要。他要敢丢了本家，日后死了都无颜见列祖列宗。
谢原愕然转头难以置信：“爷爷……”
潘鹤荣但笑不语，等着他来自问自答。
“这样好吗？我不让他继承本家，但……能把他留下给我小儿子传承香火吗？”谢三爷想再努努力，试图和这位还还价。
潘鹤荣的视线轻飘飘地转向旁边，很显然，不满意。
“……那，那至少让他留在我身边，不叫他吃苦。”谢三爷又掉眼泪儿了，这是在挖他的心哪。
上位坐着的那人依然不满意。
谢原从他们的对话当中听出这是在确定自己未来的去向了，听着自家爷爷一次次的妥协都换不来潘鹤荣的一丝体恤。上首正位坐着的那个男人正如同他此前无数次做梦幻想的那样，真正地拥有可以决断他前程的权利及力量。
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自己就不行？
一时间早就植根在他意识深处的羡慕、嫉妒还有这会儿发酵到最浓处的怨愤让这个对自己家族还没有太多认识的青年怒了：“就因为我是个私生子，就不配拥有家庭、亲情和财富了？”
潘鹤荣倒是没想到他脾气还挺大敢冲自己发飙，换了个姿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爷俩：“你可以有，不能多，不能逾越，可你显然想要全部，而且出手阴绝。”
谢原心虚地眨了眨眼，知道他最后那句什么意思。可他不能认，被眼前潘鹤荣的强大气场压得他越发地吃味，疯狂地嫉妒，一时间气血翻涌，丧失理智，口不择言起来：“你就是瞧不上我，觉得我是私生子！可你自己不也是外面的女人生的！要是我不配，你同样不配！”
谢三爷被他这些话吓得六神无主，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前方，脸上浮现出似梦非梦的迷离神情。
潘鹤荣并没有生气，连一丁点儿被冒犯了的感觉都没有，而是似笑非笑地问谢原：“这些是谁告诉你的？谢三爷？”
这声询问飘飘忽忽，由远及近地穿透了谢三爷的耳膜，击中他的神经，让他及时地反应过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迅速撇清干系：“我没有，不是我，我没说。”
只见这位老当益壮的长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谢原的脸恶狠狠地扇了两巴掌：“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些乌七八糟的话的，快说！你个小畜生！！”
这下真的要被这小畜生给连累死了！
谢原一下子被打懵了，这是他爷爷第一次打他，还打得这么狠，他一度以为眼前这老爷子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
“是……是玉少说的。卢家分支的卢琪玉……所他告诉我的！呜……”
谢三爷一听姓卢，一时脑子里间充斥了太多的猜测和阴谋。不怪他敏感，他这孙子才找回来一年，卢家人干嘛和他说这些？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就你也配和把头爷比？你算个什么东西！！”谢三爷又急又气，知道要是自己不先把这小子给打痛快了，他们全家可都要遭殃。老爷子这会儿雄风四起，压在谢原肩膀上又给了他十几个大嘴巴，直把谢原打得鼻血横流，肿如猪头。
现场其他人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直到谢三爷最后一巴掌把谢原打得白眼儿一翻晕死过去，潘鹤荣才慢悠悠地开了口：“行了，打死了我也不会给你赔个小孙子的。”
谢家爷孙俩先后被人从会议室给抬了出去，外面还在等待的那些人一看这情形，原本就怵得慌，现在更是浑身发毛，坐立难安。
潘鹤荣见他们还不走，便指着刚被抬出门的谢原道：“刚刚从这小子嘴里听说了一点儿关于我的八卦，有人告诉他我也是外面的女人生的，那意思是……莫非我也是私生子？”
容大爷和谢安这一群人骤然听到他这么调侃自己，一个个应声埋头，全身每根汗毛都在过电般地颤抖。
过了一会儿有人开口说话了，“谁敢这么污蔑您？您是大爷和叶夫人名下唯一的血脉，还未出生就被老爷子选定为接班人，是我们商会的总把头，也是潘氏的宗族长！”
“就是！就是！”现场的应和声此起彼伏。
“他们说的是那位何小姑奶奶的事……那不是秘密，我也从未禁止人说。只是，今后你们对小辈说得时候记得把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也都说清楚，不然小辈们互相间传话，传着传着就传岔了，传歪了，胡言乱语，这样资质的人以后还怎么做大事？”潘鹤荣说这话的时候和和气气地环顾四周，神态从容淡定，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情绪。
他这是在借着这些人的口把他的态度传出去，顺便敲打人，他知道背后一直有人在说他的身世，说归说可不能说错，不然，他可是要清算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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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我不配你也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