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庄园，潘鹤荣又去处理了一些工作，谈骏则去准备了回村要带的东西。差不多两点多钟的时候，六婶通知他年菜备好也都装好了，他道了声谢，去楼上叫上潘鹤荣。
回到自己家，谈骏发现家里里里外外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这都是谈骏的安排，虽然潘鹤荣不会嫌弃，可他也不能以此为由慢待客人，因此特意让计飞花钱找人来做了大扫除。
计飞找得是自己姐姐计红还有其他两位村里的小姑娘，她们花了一天时间把整个屋子里外刷刷洗洗了个遍。老爷子因为提前知道谈骏要在年三十宴请那位小潘，对此十分配合。
卢刚他们提前赶来把桌椅安排好，带来的菜色也都摆了出来，一共十道菜，不多，却都是精心烹调出来的好料。
计飞没敢留下是因为知道潘鹤荣会来，这小伙子从第一次见就深深地敬畏潘鹤荣，现在依然如此。因此，这顿年夜饭算起来真正上桌的只有三人。
谈骏仔细过问了关老爷子最近的生活状况，听他嘴上说的很好，他还不放心，非得自己检查了。不光查看了老爷子的脸色，确定比以前好看些，他还去检查了家里的食物和煤，确定他有没有按时吃东西，以及有没有自己开伙。
老爷子在他检查的时候热情地和潘鹤荣聊着：“我听计飞说你帮骏骏请了老师补课，小潘哪，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了。”
“应该的，他既然叫我哥，我就得管他。”潘鹤荣对自己的身份已经十分适应。
“这孩子过了十八总算迎来了一点儿好运气。”老爷子心里泛着酸，声音都跟着难过了起来，“别怪我大过年的说些糟心事儿。我们骏骏从小到大吃得苦太多了，就没什么好事儿落他身上。今年能遇上你他才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你就是他命里的贵人，既然老天爷让你们遇上了，是他的福分，也是你们的缘分。我老头子今天就厚个脸皮，请你以后多替我看顾他……他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你帮了他他以后会报答你的。”
谈骏在整理盘子里的菜，听到老爷子这么说，鼻子有点儿样酸酸的。老爷子为他操碎了心吧！
“好。”潘鹤荣看向老爷子的神情变得更柔和了点儿，“我不需要他报答，会一直照看他的。”
“哎！”老爷子头一转看向旁边的谈骏，表情稍微严肃了点儿：“骏哪！你都听到了，以后多听小潘的话。人家对你的恩情要一辈子牢记在心。人这一生能遇到贵人的机会可能只有这一次，千万不能犯浑。”
“知道了。”谈骏把筷子递给了老爷子，“我大多数时候都听他的话，行了吧。”只要别管他太紧。
潘鹤荣主动给老爷子面前的酒杯里倒了点酒：“老爷子，我们喝一点儿。”
“我也要。”谈骏眼巴巴地盯着酒瓶，舔了舔嘴唇。
因为是过年，潘鹤荣便容许了他的要求。
外面响起了了别家团年放的爆竹声，这让谈骏记起他们也带了挂鞭炮回家，放下手里的筷子，在墙角的一大堆礼品中翻找到东西，拎着去到了门外。
点燃鞭炮引线的那一刻，谈骏才想起这是这么多年来他过得最完整的一个年。之前每回过年只有他留在村里，那家人会回乡下走亲戚，过了初六才返回。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知道什么叫过年。
后面跟着老爷子一块儿，爷俩的过年也就是比平时多个肉菜，别说放鞭炮了，他连那种小孩子过年常玩儿的‘摔炮’都没玩过。
一晃神间，过往的记忆在脑海里迅速闪过：原来这就是人们口中说的团圆的滋味儿啊。
关老爷子今天高兴，多喝了两杯酒，加上饭菜合胃口，吃完团年饭受不住躺床上休息去了。谈骏舍不得离开，想留下来多陪他一会儿。
潘鹤荣提出把老爷子接去一起住，被谈骏给否决：“不是我不同意，是他不会答应。他要强，不然他怎么这么大把年纪了依然要出去干活儿？他现在挺开心的，就暂时让他在他舒舒坦坦地过着吧。年后我请计红帮着照顾他，计飞已经跟他姐说过了。到时候我在前街帮计红开个小商店，比她去工厂要好点儿。有我爷去坐镇她也能胜任，这样既能打发时间也能互相照应。”
这件事还是计飞先提起来的。这段时间谈骏放假了也没时间回来，计飞写作业也比较忙，都是计红帮着来给老爷子送点儿吃喝。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计红的性子太软弱，在工厂里干活都能被人欺负，被欺负了还不敢反抗，要不是工厂里的小老板还算负责，发现了及时阻止还告诉了计飞，再拖下去早晚得出事。
计飞这回没有找谈骏帮他出主意，自己做了主，买通了以前一块儿玩过的小年轻把那欺负他姐的人给狠狠揍了一顿。
潘鹤荣见他都计划好了，满脸真挚的小模样儿，看起来乖得很，忍不住摸摸他的头：“真乖。”
乖什么乖？谈骏避开他的手，快手快脚地把垃圾打包好：“你看着点儿，我去丢垃圾。”
晚上，谈骏陪着醒来的关老爷子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天色黑了下来才准备离开。老爷子穿着谈骏给他买的羽绒服和新棉鞋，头上罩着顶羊皮帽，一路送他们出了居委会的院门儿，末了塞给了谈骏与潘鹤荣一人一个红包。
两人一块儿从城中村狭窄的街道穿过，偶尔遇上一些熟悉的面孔，那些人也认不出现在的谈骏，只当是谁家来的客人。
直到坐上车，潘鹤荣好奇地打开了自己手里的红包，里头放着一百块钱。谈骏低头看一眼自己手里的，同样是一百块。这两百块应该就是这段时间老爷子省下来的。
“应该我给老人家发红包。”潘鹤荣道。
这点谈骏深表认同：“没事儿，以后再发。”现阶段他的事业和计划都还刚开始，要是给老爷子发红包他会担心的，等明年吧。
回了家，谈骏自觉进学习室做作业，一直做到凌晨，将明天上午要做的提前完成，给自己多腾出一点儿时间。凌晨时分，外面到处都是迎接新春的热闹鞭炮声，他们园子里也应景地放了一挂长的。
潘鹤荣来敲门：“六婶包了饺子，下来吃。”
谈骏跟着他一块儿去餐厅见到了高遇龙、吴唯生、姚峰还有金子他们。金子他们手里抱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烟花，向他发出邀请：“小老板，一块儿放烟花去啊。”
谈骏对此感兴趣便暂时顾不上吃饺子，跟着一块儿跑了出去，把金子他们带回来的一车烟花都给点了。
这天，湿地公园附近来夜游跨年的本市人和谈骏一样，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了一场精彩绝美的烟火秀。
放完烟花回餐厅，热腾腾的饺子正好端上来。谈骏碗里有六个饺子，其中四个里头都包着‘喜钱’，一看就是特意放他碗里的。他沉默地享受着周围人对他的特别关照，在心底祝祷：希望大家新的一年都好。
睡觉时谈骏在自己的枕头上看到了一个红封袋，没有任何惊讶。他打开从里头拿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犹豫了一下收了下来。
等到潘鹤荣从浴室出来，谈骏将自己准备的东西递给了他：“喏，这是我给你包的。”
潘鹤荣笑吟吟地接过来：“今年真是不得了了，我竟收到了两封红包。我至少也二十年没收过红包了。”
“以后我都给你包。”谈骏懂那种没红包收的感觉。现在条件允许了，他当然不能亏待对自己最好的这个人。
潘鹤荣认真地将两个红包垫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放在这里压岁。”
谈骏竟觉得他这个举动有点儿可爱，想着他小时候肯定曾这么做过吧，也不知道小时候的他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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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团圆夜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