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宁摇头轻笑，对郑空青道：“郑太医过谦了，能在二十多岁的年龄成为太医院吏目并受到院使的另眼相待，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况且，本宫只是想多个擅长儿科且可以信任的太医。”
郑空青看了承瑞一眼，心下了然。
他有些犹豫，虽然内心深处很想要这本医书，但郑空青明白，一旦上了船便很难下来了。
这个荣嫔面上瞧着温婉，但具体品性如何，他可一点都不了解。
毓宁知道对方担心什么，便笑着承诺道：“郑太医无非是怕本宫让你做些有违医德的事，这个你不用担心，即便是为了孩子，我也不会干的。”
容易暴露不说，还有可能埋下隐患。
“再者说，本宫也不是没有别的条件。”
闻言，郑空青反而松了口气，“娘娘请说。”
毓宁低头与承瑞对视，摸摸他滑溜的双下巴，语气有些漫不经心道：“等你有一天觉得自己的医术可以著书立传的时候，本宫要你将积累的经验、医术以及改良的方子全部整理好，印刷成册，传遍天下杏林界。”
前一世郑空青能成为院使可是经过无数考验的，就连康熙那般挑剔的人都对其赞不绝口，即使性子不够圆滑却还得了个善终，可想而知他的医术有多高明。
这样好的医术不传开真的是太可惜了。
看到郑空青动摇的神色，毓宁继续加码道：“这段时间，本宫一直在搜寻各种医书孤本，现下已经有些眉目了，只要你能答应，这些医书便可以给你一份。”
医书孤本？郑空青的手抖了抖，对于一个医痴来说，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他心神震动，嘴巴微微张开，良久后才道：“娘娘为何选中我？”单凭荣嫔拿出的医书，多的是人愿意效劳，为何偏偏选他这么一个年纪轻轻又名不见经传的太医院吏目？
当然是因为你的潜力最大，毓宁暗自说道。
不过话却不能这么直白，只能道：“郑太医这般年纪就能得到院使的赏识，证明未来拥有无限可能，而本宫需要一个身家清白且能成为心腹的太医，刚好我又有能打动你的筹码，何乐而不为呢？”
“咱们完全可以互利双赢。”
郑空青懂了，职位越往上身边的关系越复杂，与其找个职位、医术都高却不清楚底细的太医，还不如从底下选择一个有潜力的人直接培养，这样不仅可信，而且还更可靠。
若真这么筛选，选他也不难理解了。
“那娘娘为何一定要我著书立传？”他明白这件事有多大的意义，却不了解荣嫔的本意是什么。
他是个汉人，又住在权贵云集的京都，见过太多养尊处优的满洲贵族，男的女的都有，几乎个个生活奢靡，虽然偶尔也会有忧国忧民的人，但那忧的是大清江山，忧的是满族子民，甚至忧的是亡国后无法维持繁华的生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荣嫔出生于满洲八大姓之一的马佳氏，虽然父亲能力不强，还是个小官，但却是家主一脉的嫡系嫡长女，出身显赫，地位尊崇，妥妥的天之娇女。
不是郑空青看不起，一个没受过穷、挨过饿，年纪轻轻、不缺钱财又没经受过挫折，没见过世间满目疮痍和绝望的深宫女子，真的会有为国为民的心思吗？
至少换他在这个位置，郑空青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觉悟的。
全国百姓，汉人占了十之**，医书推广开来受益最多的是谁不言而喻。
毕竟，现在的满洲旗人可不缺钱请好大夫。
毓宁知道他在想什么，咽下喉咙口的叹息，轻声道：“为了推动医学发展，为了让天下百姓少些病痛，多些活命的机会，仅此而已。”她说得十分真诚，却并不想多解释什么，在满汉真正融合前，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一番话说得认真又言简意赅，郑空青却听得振聋发聩，良久后，他弯腰鞠躬，“娘娘大义，臣自愧不如，空青愿为娘娘效力。”
这一刻，他对面前这个年轻女子报以真心的崇敬。
毓宁抱着承瑞不便起身，遂摆了个虚扶的手势，“都是自己人，无需多礼，说来本宫还想请郑太医帮个忙。”
“娘娘请说。”郑空青作了个揖。
“待那几本医书孤本回来，请郑太医帮忙送给院使，让院使上交给皇上并提建议，将这些医书全都印刷成册，低价售卖。”
原本毓宁是想让阿玛直接联系书店出售的，可是又怕后续引出麻烦，毕竟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容易被人举报说是收买民心。
是以，最稳妥的方法便是让朝廷自己印刷售卖，虽然毓宁也可以直接交给康熙，但是又无法解释来源，所以只能以这种绕圈的方式转交。
虽然麻烦了点，但可以消除很多不必要的隐患。
郑空青应下后便告退了。
太医离开后，问雅提着食盒走进来，十分高兴地说道：“主子，我今天新创了一个菜式，您尝尝看？”
毓宁抱着承瑞坐到桌边，指着底下铺着一层腊梅的莲花状盘子，“是这一盘？叫什么？”
“我把它称为腊梅酥。”
“入口香甜，皮脆肉嫩，很好吃。”毓宁仔细尝了一口，给了很不错的评价，“你是不是又进步了？”感觉对味道的把控更细致了。
问雅被夸得神采奕奕，“娘娘若有想吃的尽管说，奴才给您做去。”她本就喜欢做菜，自从上次琢磨土豆酥肉等新菜品之后，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觉得世间万物皆可煮。
问画在旁偷笑，打趣道：“娘娘您是不知道，这小妮子因为您夸多了，现在可是自信心满满呢。”
问书和问香也跟着调侃，一时间，钟粹宫正殿笑声不断。
毓宁笑着鼓励道：“问雅一直在进步，确实该夸，”然后把腊梅酥和大半膳食、甜品分到四个盘子里，纵容地开口道：“不必在这伺候了，你们把这些拿下去吃吧。”
“是。”问书等四人早已习惯自家主子喜欢单独相处的喜好，听到吩咐，行礼之后便退出寝宫。
承瑞闻到香味，注意力从麒麟玉摆件挪开，“喔喔……”看到毓宁在吃东西，伸出手要拿。
毓宁把他的手往下压，“承瑞还不能吃哦，你太小了。”
“喔喔……啊……”承瑞不依，继续伸手。
毓宁没有办法，只能按住他的双手。
用完膳后，毓宁带着承瑞画画记录日常、做抚触，在他困倦前还给他讲了个故事。
在钟粹宫的日子，毓宁除了偶尔处理家里人的来信和分析鬼魂情报局的信息，然后每隔一小段时间应付一下康熙，其他精力都放在了承瑞身上。
就这样，一转眼，时间便过去了两个月。
这天，毓宁抱着承瑞走在钟粹宫的小道上，看到张氏迎面走来，便停下了脚步。
张氏屈膝给毓宁行礼，“嫔妾给荣嫔娘娘请安，荣嫔娘娘万福金安。”
毓宁将她叫起，“张庶妃这是要去哪儿？”
“今儿个与景阳宫的刘庶妃约好一起品茗闲聊来着。”张氏低下头，回道。
毓宁了然地点点头，遂与其分开了。
“等等，她刚刚走路是不是摸着肚子来着？”步伐也小心翼翼的。
这幅模样怎么有点熟悉。
问香比较细心，直接回道：“是的，娘娘。”
毓宁挑挑眉，怀疑她已经有喜了。
她算了一下，按照上一世大公主出生的时间，张氏应当就是这段时间怀上的。
毓宁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也没什么特殊的情绪，不过她也想知道，改变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这个大公主是不是还会像前世一样早夭。
事实上，这件事对毓宁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她也没想过要将消息透露出去，生活轨迹依旧如往常一般，等到承瑞可以吃辅食后，便与问雅一起研究适合的吃食，每天都安排得满满的。
ＰＳ：郑空青是原创人物哈，非历史人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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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