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术指挥系的地下训练场弥漫着冷却剂的味道，纪星澜从密道钻出来时，裤脚还沾着老钟楼的尘土。星核碎片被她藏在贴身的能量袋里，碎片传来的微弱震颤像某种心跳，与她的双核精神力形成奇妙的共振。
「新生纪星澜？」一个穿着裁判制服的机械人滑到她面前，光学镜头上下扫描，「检测到您的身份芯片异常，根据《联邦军校应急条例》，请立即前往 3 号考核点进行补测。」
补测？纪星澜这才想起，入学考核分为理论、实战和星卡速写三部分，昨晚的骚乱让她错过了最后一项。她看了眼个人终端上的时间，距离考核结束只剩四十分钟。
「谢谢。」她点头致谢，转身朝着指示牌的方向跑。地下训练场的通道像迷宫，墙壁上闪烁的战术地图让她想起前世在「燎原号」舰桥上见过的星图 —— 哥哥总说，真正的战场从来不止眼前的方寸之地。
3 号考核点是个半开放式的大厅，穹顶镶嵌着模拟星空，三十张制卡台呈环形排列。此刻大部分座位已经空了，只有角落里还坐着几个补考的新生，脸色都带着焦虑。
「最后一位考生到了。」主考官是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胸前的徽章显示他是大制卡师雷蒙德 —— 和校长同名，但显然不是同一个人。他指了指最中间的制卡台，「规则都清楚？九十分钟内绘制一张一阶功能性卡牌，要求能量转化率不低于 60%，精神力波动幅度控制在±5%。」
纪星澜刚坐下，就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背上。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去，只见林羡正站在考核点入口，胳膊上打着生物夹板，眼神阴鸷地盯着她 —— 他显然是用了特权提前处理好伤口，特意过来监视她的。
「还愣着干什么？」雷蒙德敲了敲桌子，「考核开始。」
纪星澜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摒除。制卡台的合金表面泛着冷光，暗物质墨水槽里的银色液体像融化的月光，这是绘制一阶卡最基础的「星尘墨」。她没有急着动笔，而是先将精神力沉入星核碎片 —— 昨晚碎片传递的混乱画面里，似乎藏着某种特殊的绘制手法。
「嗤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一个蓝发新生故意撞了下她的桌子，墨水槽里的星尘墨晃出涟漪，「听说有人靠双核精神力哗众取宠，我倒要看看，连一阶卡都画不明白的废物，怎么混进精英班。」
纪星澜抬眼，认出这是七大世家中苏家的小儿子苏沐，前世总跟在林羡身后狐假虎威。她没理会对方的挑衅，指尖轻轻点在制卡台上的能量节点 —— 星卡速写的关键不在于速度，而在于对精神力的精细控制，这正是她前世最擅长的。
精神力缓缓注入制卡笔，金核负责稳定输出，银核则像精密的传感器，捕捉着星尘墨的流动轨迹。她选择绘制的是「基础修复卡」，这种卡牌结构简单，却最考验能量转化率，前世她曾为了练熟这张卡，报废了整整一箱卡基。
笔尖落在卡基上的瞬间，纪星澜突然想起老钟楼金属盒内侧的字迹 ——「献给我的星鸾，永昼」。母亲们的遗物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星鸾与永昼，难道和她们的制卡传承有关？
「啪嗒。」
一滴多余的星尘墨落在卡基边缘，纪星澜猛地回神。银核精神力因为分神出现了波动，卡基上的修复阵纹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扭曲。
「啧啧，果然是个水货。」苏沐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精神力不稳还敢来考精英班，我看你还是趁早滚回……」
他的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纪星澜用精神力卷起那滴多余的墨水，像操控悬浮粒子般将其引回墨水槽，同时指尖微动，用银核精神力弥补了阵纹的缺陷。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雷蒙德原本在低头批阅文件，此刻却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他从事制卡教学三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精神力波动时，用如此精准的手法修正失误 —— 这需要对精神力有着绝对的掌控力，哪怕是很多正式制卡师都做不到。
林羡站在入口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原本以为纪星澜经过昨晚的精神力透支，今天肯定发挥失常，没想到她不仅状态稳定，甚至比友谊赛时更加收放自如。
「还有三十分钟。」雷蒙德看了眼计时器，目光在纪星澜的卡基上停留了片刻，「注意能量闭环，一阶卡最容易在收尾时出现能量逸散。」
纪星澜点头致谢。她能感觉到雷蒙德的目光里没有恶意，只有纯粹的审视。这位大制卡师的袖口别着枚特殊徽章，上面刻着交叉的墨笔和剑 —— 那是联邦「自由制卡师联盟」的标志，这个联盟向来不依附任何世家，只看重实力。
卡基上的修复阵纹渐渐成型，银色的星尘墨在她笔下勾勒出六芒星的轮廓，每个角都连接着三条能量流，最终汇聚在中心的修复符文上。这是最标准的一阶卡结构，但纪星澜在绘制时，下意识地加入了一丝星核碎片的能量 —— 碎片震颤得更厉害了，仿佛在回应她的呼唤。
「嗡 ——」
卡基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表面浮现出淡淡的金光。这是能量转化率超过 70% 的征兆！苏沐惊讶地转过头，手里的制卡笔差点掉在地上 —— 他拼尽全力也只能达到 65%，这还是在家族导师特训了三个月的结果。
雷蒙德的眼睛亮了，他起身走到纪星澜身后，看着卡基上那层金光，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有意思…… 你在墨水里加了什么？」
「 nothing 」纪星澜如实回答，心里却清楚，是星核碎片的能量在暗中提升了星尘墨的活性。这种提升非常微妙，只有在绘制的瞬间才能显现，事后检测根本查不出来。
就在她准备完成最后一道能量闭环时，异变突生 ——
银核精神力毫无征兆地暴涨，像被星核碎片刺激到一般！卡基上的金光瞬间变得刺眼，六芒星阵纹开始旋转，甚至隐隐有突破一阶卡限制的趋势！
糟了！
纪星澜立刻调动金核压制，双手按在卡基上，试图稳住失控的能量。但这次银核的躁动格外强烈，星核碎片像颗小太阳，不断向她的精神领域输送着灼热的能量。
「精神力波动超过 10%！」雷蒙德皱起眉，伸手就要按停制卡台的紧急按钮，「快停下，会伤到自己的！」
「别碰她！」
一声清冷的声音从入口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白砚行站在那里，黑色制服的领口还敞开着，显然是刚从某个地方赶来。他的冰蓝色眼眸紧紧盯着纪星澜，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让她继续。」
「白少？」雷蒙德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这不合规矩，精神力波动幅度过大……」
「她能控制。」白砚行打断他，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纪星澜。他的指尖在身侧微微蜷缩，雪原狮的精神体在他身后若隐若现，金色的兽瞳里充满了警惕，像是在守护自己的领地。
纪星澜能感觉到白砚行的精神力正在与她产生共鸣，像一道清凉的溪流，缓缓注入她躁动的银核。她咬了咬牙，将金核和银核的力量彻底融合，任由星核碎片的能量与自己的精神力交织 ——
「定！」
随着她一声低喝，卡基上的金光骤然收敛，旋转的阵纹稳稳停在闭环的瞬间。一张泛着柔和白光的「基础修复卡」静静躺在制卡台上，能量波动平稳得像无风的湖面。
雷蒙德立刻拿起检测仪，当看到屏幕上的数字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能量转化率 89%！精神力波动幅度 2.3%！这…… 这是大师级的控制力！」
全场死寂。
苏沐手里的制卡笔「啪」地掉在地上，脸色惨白。他终于明白，自己刚才的挑衅有多可笑。
林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底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怨毒。他不明白，为什么重生一次的纪星澜，会变得如此可怕。
纪星澜松了口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抬头看向白砚行，对方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淡，只是在与她目光相接时，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暖意，快得像错觉。
「恭喜你，纪星澜同学。」雷蒙德收起检测仪，语气带着欣赏，「你的星卡速写成绩是 S ，可以直接进入精英班的核心小组。」他顿了顿，补充道，「明天上午九点，来我的工作室一趟，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这已经是**裸的示好了。周围几个新生看纪星澜的眼神都变了，有羡慕，有嫉妒，还有敬畏。
纪星澜道谢后收拾好东西，刚走出考核点，就被白砚行拦住了。
「跟我来。」他言简意赅，转身朝着训练场深处走去。
纪星澜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她有太多问题想问他 —— 关于母亲们的死，关于星核碎片，关于昨晚他引开宪兵队后的遭遇。
两人沉默地穿过模拟战场，晨曦透过能量穹顶洒下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白砚行的步伐很快，却总能恰到好处地等她跟上，像某种无声的默契。
「你哥哥没事。」走到训练场尽头时，白砚行突然开口，「我让人把他的悬浮车引到了安全区，宪兵队没有抓到他。」
纪星澜猛地抬头看他，眼里的担忧散去不少：「谢谢你。」
「条件是。」白砚行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在晨光下格外清澈，「告诉我，星核碎片在你手里，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
纪星澜的心一紧。他果然猜到了！她犹豫了片刻，决定说实话：「它能…… 增强我的精神力稳定性，还能帮我优化卡纹。」
白砚行的眼神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某个答案：「我就知道……」他低声自语，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瓶，递给纪星澜，「这是『凝神露』，能中和星核碎片的精神污染，每天一滴。」
纪星澜接过瓶子，指尖触碰到他的温度，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她看着白砚行左臂上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突然想起老钟楼里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
「你的伤……」
「小事。」白砚行不在意地摆摆手，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精神力稳定器上，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这个稳定器谁给你的？」
「我哥哥。」
「最好别用。」白砚行的语气很严肃，「它会压制你的银核潜力，长期使用会导致精神力僵化。」
纪星澜愣住了。哥哥为什么要给她会伤害自己的东西？是他不知道副作用，还是……
「别多想。」白砚行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你哥哥应该是被误导了。这种稳定器是七大世家去年淘汰的产品，早就被爆出有副作用。」
七大世家？纪星澜立刻想到了林羡背后的林家。难道是他们给哥哥提供的稳定器？
「我知道了。」她将稳定器摘下来，放进背包深处。没有了稳定器的压制，银核精神力反而变得更加活跃，与金核的共鸣也更强烈了。
白砚行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晨光造成的错觉：「入学考核结束后有三天假期，跟我去个地方。」
「哪里？」
「禁忌星域的边缘星。」白砚行的眼神变得深邃，「那里有我母亲留下的实验室，或许能找到关于星核碎片的更多线索。」
禁忌星域？纪星澜的心猛地一跳。那是联邦明令禁止进入的危险区域，也是母亲们当年探索的地方。
去，还是不去？
她看着白砚行冰蓝色的眼眸，里面没有算计，只有一种坦诚的邀请。这个男人身上藏着太多秘密，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给她最需要的帮助。
「好。」纪星澜点了点头，「我去。」
白砚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雪原上初升的太阳。他刚想说什么，个人终端突然响起急促的警报声。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微变：「我得走了，战术指挥系有紧急集合。」
他转身就跑，跑了两步又停下，回头对纪星澜说：「三天后早上七点，军校东门见，别告诉任何人。」
说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通道尽头。
纪星澜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瓶凝神露，阳光洒在她脸上，带着暖意。她知道，答应白砚行的邀请，意味着将卷入更深的漩涡，但她别无选择。
母亲的死因，哥哥的安危，星核碎片的秘密……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禁忌星域。
她抬头望向训练场穹顶外的天空，云层流动，像极了前世在「锈铁回廊」最后看到的星空。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口袋里的星核碎片轻轻震颤，像是在回应她的决心。纪星澜握紧拳头，转身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三天后的禁忌星域之行，将是她重生路上的又一个转折点。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更深的阴谋，她都要闯一闯。
因为她是纪星澜，是要成为神话制卡师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