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网的热度像失控的核聚变反应堆，在纪星澜走下制卡系训练场时，# 双核制卡师 #的词条已经冲破了热搜榜顶的能量限制。江瑟瑟举着光脑追在她身后，屏幕上滚动的评论快得像粒子流 ——
「我刚才查了联邦制卡史！三千年来从没记载过双核精神力！纪星澜是天选之女吧？」
「别吹太早，精神力紊乱的天才活不过二十五岁，参考三百年前的『疯卡师』凯恩……」
「林羡学长刚才在休息室砸了杯子！有人拍到他脸都绿了哈哈哈！」
纪星澜的指尖有些发凉。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好奇、嫉妒、探究，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她新生的皮肤上。重生后的她本该习惯隐藏锋芒，可今天在制卡台上，银核精神力的暴走让她暴露了太多。
「前面好像在查身份？」江瑟瑟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宿舍楼入口处的光障。
那里站着四个穿黑色制服的男人，肩章上的鹰徽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 是联邦宪兵队。他们正逐一扫描学生的身份芯片，表情严肃得像在执行什么重要任务。
「宪兵队怎么会来军校？」江瑟瑟压低声音，「他们直属联邦议会，平时连校长都调不动……」
纪星澜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的身份芯片，脑海里闪过文斯所长那双狂热的眼睛。难道是精神力研究所要对她动手？
「别慌。」她稳住呼吸，拉着江瑟瑟往侧面的小路走，「宿舍楼后面有个维修通道，能绕过去。」
那条通道是前世她被林羡刁难时发现的，阴暗潮湿，墙壁上布满了能量管线。江瑟瑟一边跟着她钻过狭窄的通风口，一边吐槽：「这地方比我老家的垃圾处理站还破…… 等等，你的终端在响！」
纪星澜的个人终端正贴着大腿震动，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起，显示着一个加密号码。不是白砚行，也不是刚才发神秘信息的未知号码。
她犹豫了两秒，接通了通讯。
「星星。」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带着星舰引擎特有的低频震颤，温和又沉稳，像小时候哄她睡觉的摇篮曲。纪星澜的眼眶瞬间热了。
是哥哥，纪沉舟。
「哥？」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紧紧攥着终端，指甲几乎嵌进金属外壳。
前世她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是在「锈铁回廊」的通讯频道里。哥哥的旗舰「燎原号」被星盗的暗物质炸弹击中，他在爆炸前最后说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她。
「听说你今天在训练场闹了不小的动静？」纪沉舟的语气带着笑意，却掩不住一丝担忧，「宪兵队在查新生的精神力档案，你暂时别回宿舍，我在军校东门等你。」
纪星澜靠在冰冷的管线壁上，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你怎么来了？不用执勤吗？」
「刚从边境轮岗回来，顺路。」纪沉舟轻描淡写地带过，「快点出来，我带了你最爱吃的『星环糕』，再不吃就要凉透了。」
挂了通讯，江瑟瑟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识趣地没追问，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哥对你真好。我哥只会抢我的能量棒。」
纪星澜扯出一个浅浅的笑。是啊，哥哥一直对她很好。前世她总觉得哥哥的保护让她喘不过气，偷偷报考了离首都星最远的前线军校，甚至在林羡的挑唆下，怀疑哥哥干涉她的人生。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哥哥为了护她周全，在联邦议会和七大世家之间周旋了多少个不眠之夜。
「我先跟你走一趟吧。」江瑟瑟调出光脑地图，「东门离这儿有三公里，我们得穿过战术指挥系的模拟战场。」
模拟战场的能量屏障在傍晚时分是半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正在进行夜间突袭训练。淡绿色的激光束在虚拟丛林里穿梭，战术指挥系的学生戴着全息头盔，动作敏捷得像猎豹。
纪星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搜索。白砚行说过他是战术指挥系的首席，不知道会不会在这里。
「看什么呢？」江瑟瑟用胳膊肘撞了撞她，「小心被激光扫到！虽然是模拟弹，但打在身上也疼得要命。」
纪星澜收回视线，正准备加快脚步，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纪星澜学妹，请留步！」
林羡的声音穿透能量屏障的嗡鸣，带着刻意的急切。他追上来时额角还带着汗，制服领口敞开着，看起来像是匆忙赶过来的。
「学长有事？」纪星澜停下脚步，语气冷淡得像结了冰。
「刚才在训练场…… 是我失礼了。」林羡摆出愧疚的表情，眼底却藏着算计，「我不该在你精神力不稳的时候还坚持比赛，你没事吧？文斯所长刚才来问你的情况，我帮你应付过去了。」
他刻意强调自己的「帮助」，姿态放得很低，像极了前世那个处处为她着想的「好学长」。
纪星澜在心里冷笑。文斯要查她，林羡巴不得落井下石，怎么可能帮忙应付？恐怕是借着「关心」的名义，来打探她的精神力状况。
「多谢学长关心，我没事。」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林羡伸手想拉住她，却被纪星澜侧身避开。他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又恢复温和，「我听说你收到了去老钟楼的消息？那里晚上不安全，是军校的废弃区域，据说还有……」
纪星澜猛地抬头看他。
他怎么知道？！
发信息的人是他？还是说，他在暗中监视自己？
林羡被她看得有些心虚，连忙补充：「我也是听老生说的，那里以前是精神力实验场，出过事…… 你千万别去。」
「多谢提醒。」纪星澜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不过我的事，就不劳学长费心了。」
说完，她拉着江瑟瑟转身就走，步伐快得几乎是小跑。
林羡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消失在模拟战场的拐角，脸上的温和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鸷。他拿出光脑，发了条消息给文斯：「目标正前往东门，似乎要离开军校。」
走出模拟战场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熔金般的颜色。联邦军校的东门矗立着两座巨大的星舰雕塑，是纪念星际移民时代的功勋舰「开拓者号」。纪星澜远远就看到了那辆停在雕塑下的银灰色悬浮车 —— 那是哥哥的专属座驾。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纪沉舟的脸。他穿着笔挺的联邦军礼服，肩章上的将星在夕阳下闪着光，眉眼间和纪星澜有七分相似，只是更英挺些。看到妹妹时，他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哥！」江瑟瑟眼睛一亮，冲过去打招呼，「好久不见，你又变帅了！星网上次投票『联邦最想嫁的男人』，你可是第三名呢！」
纪沉舟无奈地笑了笑，揉了揉江瑟瑟的头发：「就你嘴甜。星星，上车。」
悬浮车内部宽敞舒适，空气中弥漫着星环糕的甜香。纪星澜刚坐下，纪沉舟就递过来一个保温盒，里面的星环糕还冒着热气，上面撒着她最爱的坚果碎。
「刚从家里带来的，王婶特意给你做的。」他看着妹妹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神温柔，「今天在训练场，为什么要用四阶卡？知道我看到星网直播时有多担心吗？」
纪星澜的心一紧。果然，哥哥什么都知道了。
「我……」
「别说是为了赢。」纪沉舟打断她，语气严肃了些，「星星，双核精神力不是优势，是催命符。联邦历史上所有精神力变异者，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他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银色的手环，扣在纪星澜的手腕上。手环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发出淡淡的蓝光。
「这是精神力稳定器，我托科学院的朋友做的，能暂时压制银核的波动。」纪沉舟的手指轻轻拂过手环上的纹路，「以后不许再做冒险的事，尤其是……」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离白砚行远一点。」
纪星澜愣住了：「为什么？」
「白家水太深。」纪沉舟的声音压低了些，「他们和禁忌星域的探索队关系密切，你母亲的事…… 可能和他们有关。」
母亲的事？纪星澜的心猛地一跳。哥哥果然知道些什么！
「哥，母亲当年到底是怎么……」
「现在还不能说。」纪沉舟打断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等你成为大制卡师，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时，我会告诉你一切。」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今晚别去老钟楼。」
又是老钟楼！
纪星澜的心跳开始加速。哥哥也知道这个地方？难道发信息的人是哥哥？
「你怎么知道……」
「宪兵队在老钟楼附近布了防。」纪沉舟的语气凝重，「他们名义上是查精神力异常，实际上是在找一个能和『星核碎片』产生共鸣的人。」
星核碎片？纪星澜想起前世在星盗巢穴里见过的那块黑色晶体，当时林羡说那是打开禁忌星域的钥匙。
「哥，星核碎片是什么？」
纪沉舟刚要说话，悬浮车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窗外闪过一道黑影，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上了车壳！
「怎么回事？」江瑟瑟吓得抓住了纪星澜的手。
纪沉舟立刻按下中控台上的红色按钮，车身瞬间覆盖上一层能量护盾。他看向后视镜，脸色沉了下来：「是星兽！而且是被人驯养的『暗影豹』！」
纪星澜透过车窗，看到一只通体漆黑的豹子正趴在车顶，幽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车内，爪子在能量护盾上划出刺耳的火花。这种星兽性格暴戾，只生活在禁忌星域边缘，怎么会出现在联邦军校附近？
「坐稳了！」纪沉舟猛打方向盘，悬浮车瞬间拉升高度，试图甩掉暗影豹。
但那只星兽异常狡猾，像一道黑影紧紧追着车尾。更诡异的是，它的爪子上竟然缠绕着淡淡的暗物质能量 —— 这是人为注射的特征！
「有人想拦我们！」纪沉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从座位下抽出一把粒子枪，「星星，启动副驾的防御系统！」
纪星澜立刻照做，指尖在控制面板上飞快地滑动。就在这时，她的个人终端突然再次震动，还是那个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
「老钟楼的星核碎片在等你。暗影豹只是开胃菜，宪兵队的真正目标是你 —— 因为你和你母亲一样，能听到它的低语。」
纪星澜的瞳孔骤然收缩。
母亲也能听到星核碎片的低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悬浮车突然一个急刹车，纪星澜被惯性甩得撞在前面的靠背上。她抬头一看，只见前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艘银白色的星舰，舰身上的徽章是一只展翅的雄鹰 —— 是联邦宪兵队的主力舰！
而在星舰的下方，三道能量光束正朝着他们的悬浮车射来！
「哥！」纪星澜失声喊道。
纪沉舟猛地将她和江瑟瑟按下，自己挡在前面，同时启动了悬浮车的紧急弹射装置：「星星，记住我的话！别信任何人，尤其是白砚行！」
白光闪过，纪星澜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出了悬浮车。在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哥哥的悬浮车被能量光束击中，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而那只暗影豹，正用幽绿的眼睛看着她坠落的方向，像是在执行某种指令。
不知过了多久，纪星澜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醒来。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夜幕低垂，缀满了璀璨的星子。她摸了摸身边，江瑟瑟不在，只有手腕上的精神力稳定器还在微微发烫。
哥哥……
纪星澜猛地坐起来，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拿出个人终端，想联系哥哥，却发现信号被屏蔽了。
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她辨认了一下方向，竟然离老钟楼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
是弹射装置把她送到了这里？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暗影豹的袭击，宪兵队的拦截，神秘人的信息，母亲和星核碎片的联系…… 无数线索像乱麻一样缠绕在她脑海里。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哥哥说过，她现在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但她必须知道真相。
星核碎片到底是什么？母亲的死和它有什么关系？白家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纪星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手腕上的稳定器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蓝光，与远处老钟楼的方向遥相呼应。
她能感觉到，银核精神力在稳定器的压制下蠢蠢欲动，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去，还是不去？
如果这是一个陷阱，等待她的可能是和母亲一样的命运。
可如果不去，她可能永远都找不到真相，永远都保护不了哥哥。
纪星澜抬头望向老钟楼的方向，那里矗立在夜色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前世的她，就是因为胆怯和轻信，才一步步坠入深渊。
这一世，她不能再退缩。
她握紧了拳头，转身朝着老钟楼走去。夜色将她的身影吞没，只有手腕上的蓝光，像一颗不屈的星辰，在黑暗中闪烁。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的树梢上，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正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白砚行的指尖轻轻抚摸着一枚银色的徽章，徽章上刻着一只蜷缩的雪原狮 —— 那是他精神体的图腾。
「双核精神力，星核碎片的共鸣……」他低声自语，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看来，父亲说的没错，你果然是『钥匙』。」
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