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夫的工作室藏在制卡系教学楼的地下三层，入口伪装成一面布满裂纹的墙壁。当纪星澜按照约定的暗号轻叩墙砖时，墙面像融化的黄油般缓缓滑开，露出一条铺着暗红色地毯的甬道，两侧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琥珀光，映得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染上暖意。
「这地方比校长办公室还隐秘。」白砚行的声音在甬道里形成轻微的回响，他落后纪星澜半步，目光警惕地扫过头顶的通风口 —— 那里安装着联邦最新型的反侦察装置，连他战术指挥系的加密信号都能屏蔽。
纪星澜的指尖在口袋里蜷了蜷。星核碎片从进入甬道起就开始发烫，像是在呼应某种古老的能量。她能感觉到墙壁里嵌着细小的星纹法阵，这些法阵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规律排列，形成天然的精神力屏障。
「安道夫大师年轻时参与过星舰设计，对机关术很有研究。」纪星澜轻声解释，目光落在甬道尽头的铜门上。门环是两只交缠的鸾鸟与雄狮，正是她和白砚行的精神体形态，雕工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振翅腾飞。
白砚行的脚步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这门……」
「是我母亲和白阿姨当年一起设计的。」安道夫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带着老树皮般的粗糙，「丫头，进来吧。」
铜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墨香与旧书卷的气息。工作室比想象中更像一座小型图书馆，顶天立地的书架上堆满了泛黄的典籍，中央的紫檀木桌上摊着一张巨大的星图，上面用银线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星轨，其中禁忌星域的位置被朱砂反复圈画，边缘已经泛起毛边。
安道夫正坐在星图旁的摇椅上，手里捧着一本封面磨损的笔记，封面上的字迹娟秀清丽，正是纪星澜母亲纪若薇的笔迹。
「大师。」纪星澜和白砚行同时行礼。
安道夫摆摆手，示意他们坐到对面的藤椅上：「丫头，你母亲的笔记，看得懂吗？」他将笔记推过来，摊开的那一页画着两张相互嵌套的卡阵，一张是鸾鸟形态，一张是雄狮形态，交汇处标注着「永昼核心」。
纪星澜的呼吸骤然停滞。这张图与她在模拟战中绘制的「永昼?初型」有着惊人的相似，只是母亲的笔记里，两张卡阵的中心各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像是在等待什么东西填补。
「这缺口……」
「是星核碎片。」白砚行的指尖轻轻点在缺口处，冰蓝色的眼眸里映着卡阵的纹路，「需要两块碎片分别嵌入，才能激活完整的『永昼』。」
安道夫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没错。当年若薇和灵溪发现，单一星核碎片的能量过于狂暴，只有通过双核精神力与双生精神体的引导，才能让它稳定下来。可惜她们还没完成最终设计，就……」
老人的声音低了下去，拐杖在地面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回响。
纪星澜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原来母亲和白砚行的母亲早就知道「永昼」的秘密，她们甚至预见了需要双核精神力者才能完成这项伟大的创造。那么她们的死，真的只是意外吗？
「楚惊风也知道这件事。」白砚行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父亲说过，当年探索队里，楚惊风是最反对研究『永昼』的人，他认为这会触怒虚冥族，引来灭顶之灾。」
「怕不是触怒，是怕断了他的财路吧。」安道夫冷笑一声，从书架上抽出一个青铜匣子，打开后里面躺着半块玉佩，上面刻着「星」字，「这是若薇留给你的遗物，另一半在灵溪那里，后来传给了砚行。」
纪星澜接过玉佩，触手温润，上面残留着淡淡的精神力印记，与她的金核产生奇妙的共鸣。白砚行也从颈间取下另一半玉佩，刻着「昼」字的玉佩与纪星澜的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星昼」二字，接缝处亮起柔和的白光。
「这是『精神契约』的钥匙。」安道夫的目光变得悠远，「当年若薇和灵溪定下约定，如果她们出事，就由你们两个完成『永昼』的研究。楚家这些年一直找机会夺取玉佩，就是想独占星核碎片的秘密。」
纪星澜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突然明白楚家为什么对她的双核精神力如此执着 —— 他们不仅想要碎片，还想控制能激活「永昼」的容器。
「现在楚家在军校的势力盘根错节，仅凭我们几个，很难与他们抗衡。」白砚行的指尖在星图上划过，落点正是联邦军校的位置，「而且零主的精神投影已经出现，说明虚冥族的入侵近在眼前，我们没有时间慢慢布局。」
纪星澜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说什么？
白砚行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眸在灯光下亮得惊人，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纪星澜，我申请成为你的正式搭档。」
纪星澜愣住了，像是没听清他的话。
「战术指挥系已经批准我的申请。」白砚行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电子文件，投影在空气中 —— 那是战术指挥系与制卡系的联合作战协议，签名处赫然是他和系主任的名字，「从今天起，我们将组成特殊作战小组，共同应对楚家和虚冥族的威胁，直到完成『永昼』的研究。」
安道夫在一旁捋着胡子，眼底带着欣慰的笑意，显然早就知道白砚行的打算。
纪星澜看着那份协议，又看了看白砚行认真的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前世她孑然一身，在阴谋与背叛中挣扎，从未有人这样坚定地站在她身边，提出要与她并肩作战。
「你不必如此。」她低声说，指尖微微发颤，「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楚家不会放过任何与我有关联的人。」
「我不怕。」白砚行的声音异常坚定，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犹豫，「从我母亲将玉佩传给我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的使命。而且……」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和你搭档，我很放心。」
最后一句话像羽毛拂过心尖，纪星澜的脸颊微微发烫。
「丫头，缘分这东西，是天定的。」安道夫的声音带着笑意，「你母亲和白阿姨当年也是最好的搭档，她们一起创下的功绩，至今没人能超越。」
纪星澜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白砚行的目光：「好，我同意。」
白砚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辰。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眼神里带着期待。
纪星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两只玉佩在两人掌心相触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白光，融入他们的精神领域。纪星澜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双核精神力与白砚行的精神力形成了一道稳固的回路，金核与银核的旋转变得更加平稳，连带着星核碎片的震颤都柔和了许多。
「这是…… 契约生效了。」安道夫激动地站起身，「从今天起，你们的精神力将形成共生关系，能感知到彼此的情绪和危险，绘制卡牌时还能产生 1 1>2 的效果！」
纪星澜和白砚行同时收回手，脸上都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刚才的精神共鸣太过清晰，她甚至能感觉到白砚行心底深藏的温柔与决绝，像冰山下的火山。
「好了，你们该回去了。」安道夫将纪若薇的笔记递给她，「这上面有『永昼』的完整设计思路，你们慢慢研究。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显露契约的力量，包括你们的家人。」
纪星澜郑重地接过笔记，点了点头。
离开工作室时，夜色已经浸透了整个军校。白砚行坚持要送纪星澜回宿舍，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林荫道上，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楚家明天可能会有动作。」白砚行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们不会甘心看着我们组成搭档，很可能会在课程安排上动手脚，想把我们分开。」
「我知道。」纪星澜握紧了口袋里的笔记，「安道夫大师已经帮我调整了课程表，接下来的实战课，我们会分在同一组。」
白砚行的脚步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看来大师早就料到了。」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默契。
走到宿舍楼下时，纪星澜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母亲的笔记…… 还在吗？」
白砚行的眼神暗了下去，摇了摇头：「在我父亲那里。他对『永昼』的研究很抵触，从不允许我碰相关的东西。」
纪星澜的心脏微微一沉。白家内部似乎也并非铁板一块，白砚行的父亲对白家与虚冥族的交易知情吗？他阻止白砚行研究「永昼」，是出于保护，还是别有用心？
「别担心。」白砚行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声音放柔了些，「我会想办法拿到笔记的。我们的母亲付出了那么多，不能让她们的心血白费。」
纪星澜点了点头，转身准备上楼，却被白砚行叫住。
「纪星澜。」
她回过头，看到白砚行站在月光下，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像蕴藏着整个星空的秘密。
「明天实战课，小心楚峰。」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的精神体是毒蝎，擅长暗中偷袭。」
「我会注意的。」纪星澜的心头一暖。
「还有……」白砚行的耳根微微泛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如果遇到危险，不用逞强，我的通讯器二十四小时开机。」
纪星澜的脸颊也热了起来，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跑进宿舍楼。
站在宿舍的窗边，她看着白砚行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林荫道尽头，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就在这时，个人终端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匿名信息，只有一张图片：
楚峰站在一间实验室里，手里拿着一支暗紫色的药剂，正在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说着什么，实验室的标签上写着「精神力研究所」。
纪星澜的瞳孔骤然收缩。
楚峰和精神力研究所的人有联系？那支药剂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