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不但来了,还从上下两面同时来了。上面的石阶上有五头狼,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盯着苏耘。下面的泥地上有十几只狼正龇牙咧嘴向苏耘靠近。
苏耘都被围得没脾气了,他此刻只想感慨,狼这个物种太可怕了,它们竟然懂战术?还给他来了个上下包抄,这不是把苏耘逃生的路线全给给封死了么?
这种情况下,除非苏耘能飞,否则他就只能等着被狼群撕碎。
苏耘能飞,但只有五秒。
五秒太短了,都不够他念完口诀,想靠不断催生灵种续力根本没戏。
怎么办?汗水从额头上滚落,苏耘仿若未觉,他现在精神高度紧绷,与狼群对峙不敢有丝毫松懈,因为他有预感,此刻他一旦露出破绽,那些狼立刻就会扑上来将他撕碎。
苏耘目露凶光瞪着上方个头最大的一只狼,那应该是狼王。在没想到办法之前,苏耘希望能用自己的气势尽可能地震慑对方,利用狼狡猾谨慎的特点,让狼王觉得自己不是好惹的,它就不会下令狼群围攻自己。
然而,这也只是权益之计,要逃命才是重点,该怎么做?苏耘脑子飞转,并悄悄拿出木葫芦倒出一把种子。
没办法,只能拼了。
他飞快念决,第一个被催生出来的灵植是地锦。为了在仅有的五秒内让这只地锦发挥最大的作用,苏耘只给了它一秒的成长空间,所以它只发育出一根粗大的枝条和一根弯曲的藤须。藤须卷住苏耘的腰把他往上甩,粗大的枝条则如鞭子一样抽向上方石阶的狼王。
五秒耗尽。
苏耘置空中。
石阶上的五条狼全部被扫掉,跌入峡谷。
置空就是苏耘为自己争取时间的方案。他在下坠的过程中催生了蒲公英。蒲公英用五秒的时间带他上升了20米,此时他距离谷峰顶还有不到20米,苏耘落在石阶上拼命往上爬,边爬边又催生出一棵地锦枝条,鞭子一样疯狂扫荡追击他的狼群。
5秒的时间,只够一击。这一击也只能扫到部分狼群,那些身体强壮动作敏捷的狼总能灵活避过。在这陡峭绝壁之上,人的速度终究比不上狼,哪怕苏耘已经调动了浑身的灵力在全力攀登,在他好不容易冲上谷峰顶的那一刻,一道黑影自他身后一跃而起——
狼王终究还是挡在了苏耘面前。而苏耘此刻身在峡谷边缘,身后是将近50米的绝壁。
苏耘大口喘息,刚刚那波惊险逃生,他的灵力早已见底,原本在脚气岛受损的灵核还没完全恢复,再消耗下去苏耘的灵核可能会直接崩溃。他现在连站着都眼冒金星,只觉天旋地转,若非硬靠一口气撑着,他早就晕了。
狼王可不会再给苏耘喘息的机会,这可是它好不容易才追到的猎物,必须拿下。于是,它一跃而起,龇牙着獠牙,凶狠地向苏耘扑了过去——
一道黑影遮住了苏耘的视野,他下意识抬手去挡,只听见‘噗’地一声,整个人蒙上一层血雾。
寒光匕现,狠狠闪了苏耘的眼。
他跌坐在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一个瘦弱的身影,扛着一把长刀,挡在了苏耘面前。她以肩抗刀背的姿势,用刀刃刨开了狼王的肚子。狼王从她头顶跃过,血雾从上面喷溅而出,罩住了她和苏耘。
‘噗通’,狼王摔在沙地上,血流泉涌,它抽搐两下,连最后的哀嚎都没有留下,就咽气了。反倒是下方的山谷中不断传来野狼的哀嚎,听那声音似乎被收拾得很惨。
“陈宁?”苏耘依旧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陈宁一把抱住他,高兴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苏耘啊,真的是你?!我太高兴了。能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
这时,山谷中传来了一个苏耘更加熟悉的声音,那人大喊:“怎么样啊?没认错吧?”
陈宁连忙擦了把眼泪,跑到峡谷边朝下喊:“没错!是他!你等会儿,我们这就下去。”
“还下去?”苏耘愕然。
“嗯。方圆五十公里,只有下面有水源。”
陈宁边说边背起苏耘往下跳。
她的鞋上装了减震装备,所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就像做过千百遍。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她曾经在脚气岛的积尸滩跳了八年。
“行吧,”苏耘趴在陈宁的背上,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等陈宁落地后,就听见苏耘说:“我太累了,先睡会儿。”
“诶诶诶?!怎么个意思?”刀左眉浑身狼血,好不容易把狼群赶走,过来就见苏耘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竟然就这么睡了,他不干了,一巴掌揉上苏耘的后脑勺,嚷嚷:“不行,我不允许!老朋友再聚,你这臭小子竟然连句话都不跟我说?不许睡,快起来!”
苏耘支起沉重的眼皮,不耐烦道:“你想听什么?难道你想听我说‘谢谢’?”
“呃,这倒也不必。”
刀左眉哈哈一笑,刚想再说点儿什么,就见苏耘瞪他一眼,立刻两眼一闭,直接秒睡。
刀左眉:“……”
陈宁笑道:“算了,你刚才也看到了他逃到上面费了多大劲,就让他睡会儿吧。离脚气岛爆炸,才过去二十几天。他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也不知那天他受了多少伤,唉……”
刀左眉不说话了。原来才二十几天啊,他和苏耘分开,竟然还不到一个月。可是,那些当初跟苏耘在一起的日子,却好像上辈子的残影了,模糊到几乎不真实。
二十几天前,苏耘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崽子,一个很有主意的小崽子。刀左眉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小崽子跑到脚气岛去是为了干那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以至于,此时此刻他再看着苏耘,眼神中流露出的敬畏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二十天后,苏耘在刀左眉心里,再也不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了。那种感觉,很复杂。
……
刘钢他们抢了苏耘的一车东西,回到据点分赃,自然人人兴奋。没过多久,他们见给苏耘照相那人回来,纷纷好奇道:“扔下去了吗?汪?。”
汪?嘴一撇:“那么个小崽子,我还能让他跑了?”
“哈哈哈,”众人笑道:“这回那小崽子是死定了,就算他老子带警犬来,都闻不出味儿了!”
“那狗也得敢闻啊?见了狼还不得吓尿?”
他们笑得特别张狂,好像笃定苏耘这回必死无疑。
……
苏耘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
他在一个山洞里,扭头看见陈宁抱着刀靠在洞口闭着眼睛,似乎也在睡。刀左眉不知去向。苏耘张了两次嘴想说话,奈何嗓子干裂的很,根本发不出声。他只好抬手拍了拍石头,弄出了点动静。
陈宁听见动静一看苏耘醒了,连忙过来给苏耘倒了杯水。苏耘咕嘟咕嘟一口干了,嗓子的情况终于好转,说:“刀左眉呢?他怎么不在?”
“他去找吃得了。”
比起刀左眉,陈宁显然更关心苏耘,问:“你怎么会掉下来?”
苏耘简明扼要把自己的情况一说,陈宁气得立刻不淡定了,站起来就往门口走:“我现在就去帮你把车抢回来!”
“不用了。”苏耘忙喊住她,说:“那些东西都可以再买,不重要。再说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陈宁说:“我和老刀来找阳阳,比你早来20天。这片方圆五十公里我们都跑遍了,和刘钢他们对上过两次。他们仗着人多从我们手里抢走了原来的研究所。”
“原来的?”苏耘挑眉:“这么说,他们又转移了?”
“唉。”
陈宁叹了口气,她不想苏耘多想,就没说脚气岛爆炸,那些人肯定有所警觉。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苏耘问。
陈宁摇摇头,说:“这边的地址是我从脚气岛那个研究所查出来的。这次我和老刀把那个沙漠地下城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丝毫线索。下一步,要去哪儿,我们这两天还在商量……”
商量就是没确定。苏耘点了下头,此时他心里突然蒙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只不过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能不能实施。
于是,苏耘问陈宁:“你陪我在沙漠里住一阵子,可以吗?”
陈宁简直求之不得,看着苏耘的两眼都冒光了,不敢置信道:“我没听错吧?”
“当然。”苏耘点头:“我现在的处境得找个地方避避风头,有你在,我更踏实。”
“那就这么说定了。”陈宁高兴得一下站起来,边往洞口走边回头说:“我现在就去找老刀!”
刀左眉正在河边用石头烤鱼。地表温度太高,暴晒下的石头就是天然的烤盘,能吃上这样的鱼,算是沙漠里独有的风味。他和陈宁带的食物吃光后,一直靠这道菜续命。
二十多天的相处,他能感受到陈宁对当年那件事的愧疚,心中对她的怨恨也正在慢慢消散。从来没见陈宁笑得这么开心过,刀左眉也被感染舒展了眉眼,直到他听陈宁说:“苏耘邀我在沙漠里陪他住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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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