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行山路,能看到山顶的云雾流入山谷的风景。苏耘正坐在窗前欣赏着,前方出现村庄,车速突然下降,公路上竟有一群人打着雨伞在互相推拉,不知在争论什么。
“怎么回事?”苏耘把车停在路边,打开一把金色的小伞从车上下来,往人群走去。
后面两辆货车也跟着停下来。两兄弟显得很急,甩上车门就向人群冲了过去。
苏耘直觉两阵风从自己身边刮过,然后就看见兄弟俩冲进人群把正推搡的两人给拉开。其中一个老头被两人护在身后。
刚才推老头的男人长得肥头大耳,穿着某公司的制服,此刻面对两兄弟依旧横得不行,说:“什么叫无主的山头儿?整座流云山全都是我们公司的地,你们没交钱就种了,那叫偷!偷别人地种,当然要吃官司。”
“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耕地你们霸占着,山也不让种,这是想活活把我们逼上绝路!你们——”老头气得捶胸顿足,忽然双眼一瞪似乎被噎住了。
兄弟俩连忙给他顺气。
那胖男人不依不饶,说:“你们今天要是乖乖把罚款交了,我就不起诉你们。要是不交,那就等着砍树,等着吃官司吧!”说完似乎还不解气,立刻打电话:“去南坡,把那果园里的树,全给砍了。”
“贫仨,你也是这村里的人,再怎么样,你也不能砍他家树!”连乡亲们都看不下去了。
老头一听这话,直接气晕过去。兄弟俩更着急,黑瘦的哥哥让弟弟赶紧带着父亲去诊所,弟弟背起父亲就往诊所跑。
哥哥留了下来。面对贫仨,他所有的愤怒和憋屈都压在胸口,冷静了好几秒才开口:“树不能砍,说你的条件。”
“我的条件?你们别搞错哦,这可不是我个人的事,我是按公司规定,按合同办事。”贫仨装腔作势的样子,任谁看了都想揍他,可大家都忍着。因为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打他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在山上种果树的可不只老头一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黑瘦的哥哥一样忍得住,有人见贫仨拿腔拿调的实在忍不下这口气,骂道:“你个狗东西,看今年卖果子挣钱了,就来打劫,缺德呀!太缺德了!”
贫仨举着手机打开摄像头,怼到骂他那人脸前:“你再说,你再说我告你诽谤!”
“你——”
“别说了,少说两句。还是听东胜怎么说吧。”人们把骂人的拉到一一边,都看着黑瘦的哥哥。
贫仨也看向东胜,嗤笑道:“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今天乖乖交罚款,不交就砍树,吃官司。”
“这……”
“如果大家手里宽裕,交就交了。可是这些年,地都被你们公司霸着,大伙没地种只能干别的,就业环境又不好,手里都没有钱。你也是这村子里长大的,你不知道村里什么情况?”有人苦口婆心,企图软化贫仨,说:“这些年村里人日子过得多难,你天天在村里转,你不能不知道吧?现在果子下来了,刚赚了点钱,你就跳出来搞这一出,你觉得合适么?”
“合适啊,”贫仨说:“公司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有什么不合适的?”
人们见他软硬不吃,有人便闭了嘴。闷头盯着他的后脑勺,眼神阴郁,一看就是被欺负狠了,开始琢磨起‘别的事’了。东胜察觉事情在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暗叹一声。看来这事还得有人带头,吃点亏总比等闹出人命强。
于是,东胜问:“多少钱?”
贫仨特得意地笑了笑,说:“每家不一样,你们家五千。除了这五千块罚款,还有承包山的钱,一亩三百一年,你们家一共占了三十亩,就是九千,加起来一共一万四。”
东胜垂在身侧的拳头越握越紧。一万四啊,他和弟弟去中心城一共就赚了一万五千块钱,这钱还要给孩子交学费,老人交医保,最后能剩下的生活费本来就没多少。现在倒好,一下被掏干了。
东胜觉得特别可笑,都说现在时代进步了,科技发展了,老百姓的生活也好了,可他怎么觉得这么难呢?那些什么发展,什么腾飞跟他有一毛钱关系么?
没有啊。
从他爷爷到他爸再到他,甚至再到他的孩子,他们祖祖辈辈都在给这个社会买单。他们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好像永远都到不了自己兜里。
这是为什么啊?
……
“怎么?不想交?”贫仨指着自己脸上一块红:“瞧瞧,这可是你爸打的。我这还没给你算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呢,怎么难道你想——”
“我没什么想的。你等着。”
东胜微微低着头,往车里走去。片刻后,他拿回一个信封,递给贫仨:“这是5000,剩下的钱你容我缓缓。”
贫仨拿过钱当着众人的面点了点,只看了东胜一眼,就对众人说:“看到没,已经有人交钱了啊,你们交不交?不交我现在就让人去砍树了啊!”
‘滴——滴——’
苏耘坐回车里,狠狠按了两下喇叭。
“给人让路,给人让路。”贫仨见苏耘的车好,以为是哪个领导来了,连忙献殷勤,结果那车从他跟前过时,只看到一个小男孩冷着脸坐在车窗前,还瞪了他一眼。
贫仨瞬间觉得没面子,转头就骂:“你们这群亡命徒堵马路……”
苏耘没兴趣听他骂街,他把车开进了村里的诊所。
东胜的父亲已经缓过来了,正躺在病床上输液。老头眼里全是苦涩,一个劲儿叹气,念叨:“……太缺德了……真该有人来管管了……”
东胜的弟弟东明在给他办住院手续。
苏耘从诊所旁边的超市里买了个果篮,拎着进病房时,把老爷子吓一跳,不敢置信地问:“小娃子,你这是给我的?”
苏耘点头:“之前我车陷泥坑里,是你们家的两位大哥帮我推出来的。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我劝您别生气。”
“是,气坏了,不值。”老头说:“道理都懂,可我忍不住啊。咱们以前有地,随便种点什么这一年至少不会饿肚子。自从咱们的‘地’被公司给霸占了,咱们就开始为吃饭奔波了。
你说这世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处处都要钱,没有钱寸步难行。现在吃饭还得买粮食,这粮价一年比一年贵,快吃不起咯。
唉,山里人吗,本就该靠山吃山,祖祖辈辈都是这么活过来的,可结果呢?连山也成他们的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要是早知道那山也被划片了,谁会没事沾上去?”
苏耘问:“今天那个胖子管哪片地?”
“这村子的耕地都归他管。前两天刚收了麦子,新种的玉米还是小苗呢……”老头说着说着竟然睡着了。
苏耘站起身,默默离开了病房。
这天晚上,苏耘就在这个小山村住下了。他特地把房车开到了村外的田地边上,等到天一黑,他从车里下来,反手锁上车门。
他手里拿着一把挖沙的小铲子,提着一只蓝色塑料小桶,装着半桶水,走进田里。
他在垄沟里悄悄蹲下来,伸出小手摸了摸土,又捏起一撮闻了闻,最后放出一根灵丝探入土里。大概是刚下过雨的缘故,土壤湿润松软,再加上四面环山,地脉强劲,这一大片耕地蕴含的灵气非常充沛。
这就行了。
这是可以播种灵植的土地啊,苏耘非常激动。
要知道,再过四十年,整个地球都找不出一块像这样的土地了,那才叫绝望。
苏耘拿出提前选好的灵种。这颗种子的形状像决明子,但它是通透的红色,即使在夜里也散发着微微的荧光。苏耘让自己的灵丝钻入地脉,连上地脉中的灵气,小心引出地脉中的灵气,再结成网,均匀覆盖在整片耕地上。
之后,苏耘才将灵种放进提前挖好的小土坑里,盖上土,闭眼念决:“如意如意,通我心意,利红利红,生人勿近。”
上千亩土地同时亮了,灵网泛起柔白色的荧光,但很快,一条微红色线沿着网格飞快流窜,只用了几秒就布满了整片土地的垄沟、
‘啪啪、啪啪……’
当鞭炮声在田间响起,苏耘立刻跑到田边去了,像生怕被爆炸掀飞的泥土溅到,等声音完全停下,才又回到田间。此时,白色的灵网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微红色的小点。苏耘把带来的半桶水倒在灵网上,水在灵网中很快四散,化成一滴大小,盖在一个个小红点上。他又分出一根灵丝插进土地的灵脉中,调动灵气不断向小红点输送。
苏耘说:“生。”
刹时,四野荧光乍闪,红色的小点喷出火焰,火焰不断长高,从一厘米到十厘米再到一百厘米……最终定格在三百厘米。
紧接着,白雾四起。火焰定型,竟是一棵棵高大的红色植物。
“火如意,”苏耘站在田边,小声嘱咐这棵灵植:“别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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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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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火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