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无谓的挣扎——”
莫汕卡着节拍抬头，精准捕捉摇臂镜头的方位，左手在眼周做出对应的手势，肩膀随着节奏左右晃动。
“ok，ok~”
背对着观众开场的原翊杉先是侧过脸，定格两秒给了大家一个被特写帅到的机会，随后一个利落中莫名透着狼狈的后滚翻，跟莫汕交换位置，闪亮登场。
前所未有的腹泻式低音炮rap震撼全场，横空出世。
没有给人一丝丝防备。
“走到分叉的路口你说命运让我放弃往前走我说你管不着我就偏偏要强求，No no，No no~”
原唱方星琰导师眼底的期待渐渐凝固：“…………”
如果你想憋死我，不必如此考验我。
……这歌是这么唱的来着吗？原唱一时间陷入自我怀疑。
原翊杉跟莫汕丝毫不受外界干扰，配合默契，一看就是练习时会彼此欣赏的灵魂挚友。他们踩着强势的鼓声开始齐舞，肉眼可见地越跳越投入，越跳越兴奋，如入无我之境。
舞台中心的两个人热情挥洒汗水，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人类四肢能开发的极致，大屏上的超清近景镜头，甚至能看到原翊杉额前滑落甩飞出去的汗珠。
看台上的练习生们被震撼到一时无声，诡异的安静了许久，直到有一个人配合地给予捧场的欢呼：“牛逼——！！”
现场氛围瞬间被点燃，大脑当机的练习生们像是被按下了重启键，都龇牙咧嘴笑着拍手吹口哨，炒热气氛。
终于得到大家的现场回应，莫汕和原翊杉，肉眼可见的跳得更加卖力，俨然要在舞台上燃烧自己，不留余地。
不断有人在不自觉模仿莫汕的表情管理和独特的咬字，被感染到一般重复了一遍：“放弃无谓的挣扎~~ok，ok！”
莫汕模仿大赛出现人传人现象，如迅速扩张地盘的病毒式洗脑，引起争相复读的热潮。
一时间演播厅内，都充斥着仿佛永不停歇的欢呼。
导师们：“………………”
米雅老师握着麦克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实在没绷住，露出一个妥协投降的笑容。
声乐导师米雅跟着节拍边点头边微笑：“ey，ey！”
打不过就加入。
副歌的**部分是整首歌的点睛之笔，一段极考验体能与核心力量的倍速舞。
地狱级别的难度，翻跳大神都轻易不敢碰。
舞台中央的人，完全是灵魂都随着对舞台澎湃汹涌的爱意燃烧了。
当莫汕跟原翊杉舞出残影的那一刻，一直表情麻木的方星琰心情复杂难言的吐出口气，也加入到全场炸开锅的氛围中，站起身跟台上的人同步一起跳。
原唱都起立了，全场顿时沸腾的像噼里啪啦炸开的油锅，不少练习生纷纷跟着站起来，一起在自己的座位上跟跳。
感知到排山倒海般的热烈回应，莫汕激动的从脸红到脖子根，跟原翊杉乱中抽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透着强烈的满足，唱跳更加带劲了。
秦昭：“……”
秦昭是真心的，很羡慕这种天赋异禀的钝感力，一定从小到大都过得很快乐。
最后导师们全都站了起来。
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后，国内顶级的唱跳solo歌手柯霁屿导师，还给台上的人比了两个大拇指，示意你们赢了。
原唱方星琰导师，为这两个人倾其所有的努力鼓掌。
导师们看似是被莫汕和原翊杉唱嗨了，实则是没招了。
莫汕跟原翊杉体力消耗过大，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角边却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看得出来，他们因刚刚的表演，真心实意感到很幸福。
也正因此，五个导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轮流拿起麦克想发言，又欲言又止地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导师们互相使眼色，都想推给对方先开口。
“……”
怎么办，这种选秀界少见的案例，想借鉴前辈高情商的话术，都没有可供参考的答案啊。
这俩当事人认真的一塌糊涂，表情管理丝毫不油腻，满脸都写着真挚，在场的任何一位观看者都绝不会怀疑，他们对舞台的投入度与热爱。
导师们都没法说出重话来的原因就是，两人明显有别于那种实力很差但莫名自大狂妄的类型，看得出来他们确实对自己实力的强弱有很错误的认知，但是……这种认知错误，只让人哭笑不得，完全不讨人厌。
太喜感了，感染力一流，从头到尾都很卖力，一点都不划水。
简直是在舞台上把自己给燃尽了，成功炸翻全场。
俩人唱痛快了，跳痛快了，练习生们也笑疯了，节目效果也有了。
该怎么在不伤害到两人对舞台热情的同时，委婉地指出……你俩很好，只是似乎不太适合这一行？
导师们有苦难言，练习生们却没有这种心理负担，笑得别提多灿烂了。
莫汕大汗淋漓。
他未雨绸缪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面巾纸，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唯一的纸巾递给了原翊杉。
“擦擦。”
“哦。”原翊杉接过来就擦，于是斟酌着措辞正想开口的lenziD，就看到原翊杉脑门上被擦出一道道姜黄色的粉底分界线，眼看着还要继续往下擦脸，lenziD被内心的不忍和善意驱使，脱口而出：“别擦了……！”
原翊杉手上的动作一停，茫然又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lenziD，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他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不知道莫汕无意之中，又坑了他一次，黑历史和笑料注定永流传。
思考两秒，原翊杉赶紧放下手，两手郑重地交握在身前，遇事先道歉：“抱歉老师，我态度不够端正，不该在您要发言的时候擦汗。”
只是想善意提醒的lenziD莫名感到凄凉：“…………”
在你们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恶人形象。
Diss类的歌还是出太多了，如今的风评是我应得的。
陆诤头脑简单没能get到lenziD的体贴，对原翊杉深感同情，跟秦昭咬耳朵抱不平：“果然lenziD老师的D是diss的D，好凶啊，汗都不让擦。”
绝大多数人不清楚，lenziD这个艺名，其实纯粹是源于他真名姓邓，叫棱恣。这名字太文绉绉，没有rapper谁挡鲨谁的气势，所以他在此基础上改了改，叫lenziD。
结果因为他早期脾气太爆，导致还得了个外号叫diss哥，像陆诤一样误会艺名由来的人特别多。
秦昭默了默，指指大屏幕：“你要不要看看，原翊杉脑门上的’王’字？”
陆诤：“？”
他愣愣依言扭头，定睛看了会儿，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哦…………”
刻板印象害人！
lenziD老师只是不想让原翊杉从老虎变成花豹罢了，老师好，陆诤……陆诤顿时老实：“是我草率了。”
秦昭看陆诤很尴尬的样子，迟疑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导师席上，眼看着lenziD被打击到闭上嘴放下了麦克，米雅善解人意地接过了话头，忍着叹息先给予鼓励：“孩子们，刚刚的舞台，你们毫无保留的能量令我印象深刻，也点燃了现场的气氛，无疑是一个令老师们和其他练习生都收获开心的舞台！”
莫汕的眼睛随着米雅的发言，越来越亮，仿佛能看到他背后毛茸茸的大狐狸尾巴甩来甩去。
原翊杉稍微聪明点，从热血上头的忘我状态中找回了点理智，隐约品出了话里话外欲抑先扬的意思，不由得抿唇紧张起来。
“但是……”
这个转折词一出，莫汕暗藏期待的眼神顿时像被泼了冷水的火苗，亮度都微弱了些，看得米雅到嘴边的话吐出来得更艰难了。
艰难归艰难，米雅还是秉着公平公正说了。
“按照唱跳常规的标准来评价，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这话听着狠，实则很客观。
莫汕和原翊杉极为同步的睁大眼睛，看得出真心没料到会得到“一塌糊涂”的评语。
差到这种程度了吗……？
一旦第一句说出口，接下来的就容易得多，导师们轮流把两个人的舞台问题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不是为了打击他们的自信心，而是早点让他们认清事实，有针对性的改正，对他们未来的发展有好处。
出乎练习生们意料的是，莫汕和原翊杉心理素质比他们想象的要强大的多。
也可能是钝感力救了他们，总之，导师们明明将他们全方位打击得体无完肤，两人除却最初明显茫然失落，后续却听得很认真，也没有逃避导师们的视线。
换个人在台上大概要无地自容了，莫汕和原翊杉却只是在听完后心有灵犀地同时鞠躬，大声道谢。
莫汕：“谢谢老师们的指正，我学到了！”
原翊杉：“果然不能闭门造车，我们太不谦虚了。”
这态度实在太好，导致米雅突然涌出点疑惑，也直接开口问了：“……你们之前，没有老师告诉你们这些吗？”
看这态度，也不像是执迷不悟走弯路的啊。
“没有。”莫汕实话实说，“我们公司就是很不靠谱的草台班子，连个正经老师都……唔唔唔！”
原翊杉条件反射捂住莫汕的嘴，朝着导师们镇定尬笑：“公司很注重培养我们的自主学习能力。”
米雅服了：好的懂了。你们是被骗进了一个贼窝里。
意识到两人全靠自己乱摸索，米雅突然又觉得这两个人还是有救的。
“稍等，我们讨论下。”
导师们关掉麦克，凑在一起讨论到底给他们什么等级。
激烈的辩论过后，方星琰坚持给F。这是原唱最后的倔强。
米雅则认为他们拥有可能性，外形可圈可点，关键是心态好还虚心，有潜力在的，可以给个D。
Solo出身的柯霁屿认同方星琰的严格，赞同F。
相比两位前辈级爱豆的高要求，许年纶作为曾给多个大热团编舞的舞者，反倒偏向于鼓励下初出茅庐怀有热情追梦的学员，跟米雅站一边。
二对二，最终决定权来到一直保持沉默的lenziD手中。
被四个人注视的lenziD：“……”
又我？
总觉得来到这节目后，就一直在被迫害。
lenziD什么都没说，他只是道：“那一会我直接公布结果。”
讨论结束。
看lenziD这冷酷的态度，米雅简直不想面对：这太残忍了，谁忍心。真不能给孩子们个D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峰回路转。
lenziD藏在墨镜后的眼睛闭了闭，干脆宣布：“莫汕，D。原翊杉，D。”
米雅：“！！！”D老师你竟然是兽面人心！
方星琰：“……”也罢，原唱至少有版权费当精神损失费。
两人本来抱着拿A的信心来，又做好了拿F的准备，没想到最终得了D。
原翊杉刚要笑，就看到lenziD老师继续开口。
“行了，不用说感言了。你俩，愿赌服输，倒立着下去吧。”
原翊杉短暂失忆后立刻崩溃：“………………”
老师您还没忘了这茬啊？
莫汕坑爹不是一天两天，他倒是很痛快地“嗯！”了一声，看起来还很遗憾：“唉，没把握住机会，真可惜。”
原翊杉正琢磨着lenziD老师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而已，就听到队友梅开二度。
莫汕：“那老师，我如果主题曲测评能升到A的话，你能摘墨镜给我看吗？”
原翊杉两眼一黑：“…………”
注定要输的赌局为什么要主动发起，是原翊杉一辈子都搞不明白的课题。
什么叫不忘初心。
lenziD：“……你来，你升。你升了我单独摘给你看。”
莫汕两眼放光，动力十足：“一言为定，老师放心，我要是没升上去，还会和翊杉一起倒立给你看的。”
说完，他干脆地两手触地，立马实施倒立，保持着头朝下的姿势催促原翊杉：“翊杉，我们走！”
原翊杉：“………………”
我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他犹豫着站在原地，无比挣扎地展开激烈的心理斗争。
是抛下莫汕直接走下台，还是跟他一起丢脸。
莫汕脑袋逐渐充血，依然独自开朗，不忘鼓励：“翊杉，别怕，区区倒立，你可以的！”
原翊杉面无表情顿了顿，最终杀气腾腾地弯腰，倒立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双手倒腾着朝后台冲刺。
你他爸的，莫汕，我跟你这大傻蛋迟早分道扬镳。
摄像追随着这一猎奇的退场画面，直到他们消失在后台。
录制继续，下一组无缝衔接上台。
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有意安排，接下来竟然连着又两个舞台，都表演的是NF团的同一首歌，戏剧效果拉满。
起初方星琰听到自家歌的前奏还挺高兴，一连失望好几次，逐渐开始ptsd。
他怕以后一听到这首他曾经最喜欢的歌，就会不由自主面露菜色。
方星琰郁闷磨牙。
不要再嚯嚯我的歌了，拜托，我罪不至此。
尤其是，眼前这个练习生一言一行实在难评，谁能忍心自己的代表作风评被害。
刘璋泯已经看似无意地重复了四遍自己的年龄。
“虽然我只有十六岁……”
“参赛前我妈妈很担心我，因为我才十六岁。”
“十六岁很难有哥哥们那么多的经验，我清楚自身有很多不足……”
“参赛前我告诉妈妈秦昭也会来参赛，他也是十六岁，我妈妈才同意让我来的！”
全场的人都快麻木到不认识“十六岁”这几个字了。
纯精神污染，无人在意你多大，谁赔点钱吧。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秦昭一顿，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儿。
邻座出道已久的木泽霖倒是立刻就想明白了。大概率是因为秦昭自带热度，提到他，镜头被剪的可能性会变小。
导播很会，直接果断将拍摄秦昭的画面立刻切到大屏上，全场练习生们以及导师们，都看到了表情微愣的秦昭。
这一切换，前后反差对比过于强烈，练习生们一瞬间下意识的反应都是真实的。
“秦昭帅我一跳……”
“好漂亮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又帅又美吗……如此权威……”
“瞳孔颜色好浅，这种琥珀色是天生的还是美瞳啊？好自然。”
“我昭哥就这样淡淡的。”
秦昭毫无准备看到自己出现在大屏幕，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导师迟迟不把镜头切走，秦昭看着自己被挂在大屏上公开处刑，微微偏头，抿唇象征性地礼貌淡笑了下。
有个练习生实在没忍住舒了口气吐槽：“感谢导演，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眼球也净化了。
能不能来个人把台上那个每句话都要炫耀年龄优势的十六岁哥弄走，受不了了。
这是看脸看实力看性格的选秀，不是谁小谁出道。
这节目跟刘璋泯差不多大的练习生有好几个，除了刘璋泯把自己当宝宝，其他人都是凭实力说话，至少不会这么用力过猛凹没断奶的小孩人设。
实在是有点腻。
第一组出场的贺湜曼跟刘璋泯也是同龄人，前者紧张到结巴是自然流露的可爱，而刘璋泯是硬凹，看着哪哪都不自然。
想靠泛奶味吸引妈粉没想象的那么容易，必须得是《真》清新懵懂才不讨人厌，属于需要谨慎选择、寻常人难以驾驭的路线。
怎么能十六岁……就这么，油了。
实力差，情商也差的明显，导师们很干脆地给出F，把人送走。
本以为该来一个清爽一点的了，没想到接着出场的二人组，油腻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但油，还麦太狠。
“直男下手没轻没重”本来是中性的调侃，用在这两人身上是纯纯贬义。
工业糖精麦太硬了，摆在明面上，到了令人不适的地步。
眼看着两人差点在舞台上恨不能直接接吻，耿直的莫汕没做好表情管理，五官皱成一团，战术性后仰。
原翊杉警惕地瞪着莫汕，不允许他再轻易发言，老是管不住嘴，等播出被网暴就老实了。
于是莫汕把那句“到底谁想在选秀里看练习生亲嘴”咽了回去。
导师们同样心里苦。
米雅老师：“…………”麦艾斯。
长得好看点就算了，两个稠男在我面前搞这套，回家开个房吧，对得起谁。
《星光熠熠》通告费还是给少了。
她兢兢业业工作，不是为了跑来受这罪的，求放过。
方星琰也是男团出身，自然知道这两人博眼球那点小心思，他全程保持冷漠脸，看得拳头都硬了。
低级，太低级。
……谁教你们这么麦麸的。
随机吓死一个大前辈。
粉丝磕cp本质是爱看兄弟情，看的是日常互动，偶尔真情流露，不是让你们硬麦。台上的人显然不懂cp粉不是什么鬼东西都吃，这样麦只是low，硌牙。
零个人爱看。
忍耐到表演结束，方星琰头也不抬，完全没有笑。
“你们走错节目了吧。我们这里不是恋综。”
这话说得有点太狠了，完全没给留面子。
两个很让人头痛欲裂的人间油物，瞬间就在这句话带来的尴尬到空气凝固的氛围中，变得正常了。
不再硬凹后，两人看着都没那么令人不适了，收起那副假兮兮的样子后，顿时清爽了n个度。
毫无悬念，不但硬麦唱跳还稀烂的两个人，拿了F后光速被导师们赶下场。
演播厅内的氛围随着连续几个F的出现，越来越down。
导师们面色不好看，练习生们也大气不敢出，整个密闭空间内都蔓延着低气压。
第一组出场就出了一个A，给了太多人A很容易拿到的错觉。
结果转眼一连十个舞台过去，无一不令人失望，连一个拿到B等级的练习生都没有，甚至C都没几个。
D和F扎堆。
导师们急需一个能彻底扭转当下低迷氛围的舞台，一个能让所有人满意并笑出来的练习生。
尚未上台的练习生们也被频频出现的D和F搞得人心惶惶，同样急需要一个成功的舞台，来帮助他们重新树立信心。
导师们脸色很臭，心情也糟糕，像他们这种水平不太稳定的，本来能拿C的，说不定也会被负面惯性影响，分到D甚至F去。
大家都渴望一颗，从天而降的星星，照亮黯淡无光的长夜。
就在这时，秦昭被工作人员通知，可以去后台准备了。
看到秦昭起身，始终偷偷有意无意观察着这边的练习生们，顿时精神一振。
救星来了！
今天长了[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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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