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稻田守回家,确认过对方暂时不会有事后,早濑千生先是来到稻田守告知他的案发地点进行了简单查看--本来是打算等从名古屋回来再开始调查的,但既然有人死了,那事态就不一样了。
这一片似乎是某种废宅区,五层的、两层的、一层的,各式楼房无一例外十分破旧,几乎像是上世纪的产物,连曾经装修的痕迹都少见,甚至有些楼字面意义的没有装修,水泥完整的暴露在外。
如果有人打算躲藏,这里倒是个好去处。
再深入的话,搞不好还真能揪到那么一两个在逃犯?
早濑千生没有顺着自己的想法继续深入,而是就止步废宅区边缘,先不说不能确认遇到的犯人一定是他能击倒的,他的目地也不是这个,起码现在不是。
案发地点有清理痕迹,考虑到稻田守说这是他上次见雨村泷前的事--他们总是一两个礼拜才见一次面,过了这么久警方也没有调查到稻田守曾出现在此的事实并展开问话--他不认为小孩毫不掩饰行迹的到来能瞒过来调查的任何人,即便这里没有摄像头。
毕竟稻田守在目睹案发前不只一次来过这里,一定会留下头发或指纹等信息,甚至就在进到废宅区前被邻里目击都是可能的,少年怀疑这是一桩不存在于警方纪录里的案件。
而秘密基地离案发现场有一段距离,如果是只想掩盖证据然后一走了之的犯人来清理现场,完全有概率忽略掉那处。
仔细观察,墙上有一处研磨洗刷后又做旧的圆形痕迹,痕迹直径比他的头都大一圈,中心的高度与他的视线相当,稻田守说当时被害人是站着的,而且犯人与被害人都是男性,少年已经有发育的迹象,但比起成年男性当然还是矮了一截,所以这个被洗刷的痕迹是源于较高成年男人胸膛的血迹,还是较矮成年男人脖颈的血迹?总而言之差不多是在那一块附近,但不确定凶器是什么,也就没办法推论排除任何一种可能。
想不明白,早濑千生决定还是先拍照然后去销毁稻田守的存在痕迹,防止犯人抽风回来查看然后发现男孩曾经来过,又抽风决定灭口稻田守。
绕过案发地来到秘密基地前,少年猛的皱起眉头。
--不,不对,有人比我先发现这里,还处理了痕迹。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攀上心脏,即便他已经用左眼确认过接下来七天稻田守一点伤都不会受,这感觉也还是让他摸向口袋,下意识地拨打伊达航的电话,想告诉可靠的警官事情始末并寻求帮助。
电话拨出去前,手机传来一串震动,来电显示是工藤新一,于是他忽地冷静下来,接通电话,压低声音问:「新一?」
对面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有些失真,背景音很少,对方也许在自己的房间,也许独自在哪。
「早濑,你问到什么了吗?」
又一次开门见山,看来是侦探的好奇心作祟实在压不住了。
再次检视稻田守的秘密基地,分析出的信息让少年的眉头舒展一些,但仍然皱着。
「守君说他目睹了杀人案,我现在在案发地点粗略调查。」
没等对面回话,早濑千生继续说。
「这里已经清理过了,我发现一处洗刷过的痕迹,近距离照片发给你,那个痕迹的中心点与我的视线同高。」
「如果结合下午孩子们的对话内容,你觉得凶器会是什么?守君说他是因为爆炸声和泷提到的橘色火花而紧张。」
照片被发送,工藤新一好一会才回话,应该是先查看了邮件。
「除了这张照片,没有其他地方也被清理过?」
「那一片都有清洗后再做旧的痕迹,但只有这张照片上的部份是被特意刷过的。」
「按守君的描述,男性受害者当时以背面对这堵墙站立,男性犯人就站在他的对面,有过一段对话,对话结束后随着爆炸声与火花,受害者倒地。」
简单地为好友补充背景资讯,早濑千生先说出他的猜测。
「你觉得凶器会不会是枪?假设子弹以极近距离被击发,穿过受害者的胸口,打到墙上造成墙面破损,所以凶手清理痕迹时填补了那一块,再用粗略打磨的方式伪造长期外漏的水泥墙面应有的粗糙。」
电话另一头的少年很快否决这个猜想,理由是如果是枪,那么这个被填补的部份太大了,他所知道的任何枪枝和子弹类型无论怎么组合,都不应当在穿过人体后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我知道了,然后当时应该有除了守君以外的目击者,起码跟犯人不在同一立场。」接受自己的推论不正确,早濑千生再次补充了信息。
「证据呢?」工藤新一言简意赅,早濑千生则一愣,往离开废宅区的方向缓慢走去,话语的指向模糊不清起来。
「痕迹被人为清理过,那件事至少发生在一个礼拜前,这附近很乱,如果要……动手,早该动手了。」
「不说了。」对面没有回话,他也没有再说,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一阵很小的,手指敲击手机的声音。
沉默过后,少年才仿佛想起自己还没挂电话,又说了些话。
「那就一小时后见,如果实在等不及了,你可以问问旁边的人。」
挂断电话,早濑千生骑上脚踏车,身后盯着他的狂热视线还在,但却不打算在他离开前出来,而是仍然保持着一段距离。
跟在他身后的人到底是那时的犯人,还是立场不明的第三方?
不知道,知道的是也许对方现在没有下手的打算,还有他应该尽快甩掉对方。
早濑千生骑着脚踏车在弯绕狭窄的路里绕了好几圈,一直到确认视线消失,身后也没有其他可能正跟着他的车辆才放松下来,然后在想要回去的时候对着陌生的路沉默了。
他沉默的摸出手机,沉默的发出短信,一切尽在不言中。
短信发出后很快有辆车停在他面前,他认得这辆车,但这也来的太快了吧?他发出地址才过多久?如果从工藤宅赶来,最快也得二十分钟吧?现在有过十分钟吗?难不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阿笠博士把优作叔叔的车改成了会飞的吗?还是单纯同款?
但车上的人是对的,看出少年疑问的工藤优作开口解释:
「新一挂掉电话之后就把我从书房拉出来了,事实上我们已经在附近转了十分钟左右。」
约半小时前,工藤宅新一房间。
被挂电话的黑发少年不安地在自己的房间来回走动,那阵细微的敲击音是摩斯电码,翻译过来是“有人盯着我”,而挂电话前最后一句话则是告诉他如果一个小时内对方没回来就报警,稻田守的地址可以问在阿笠博士家的雨村泷。
本来只是觉得朋友弟弟的朋友状态奇怪而问了一下,结果这件事在过去半小时里升级成杀人案,又变成朋友在杀人现场被盯上,换谁都不会多冷静。
所以工藤新一果断的去书房把他老爸拉了出来。
回到现在,已经吃完晚餐,把弟弟送回去睡觉的早濑千生和工藤新一坐在后者的房间复盘所有信息。
事发在至少一个礼拜前,受到惊吓的稻田守所提供的信息并不多,犯人的外貌特征被灰黑色连帽外套遮挡,虽然清楚记得他们曾有过对话,却想不起对话内容,只记起来犯人的声音十分阴柔,说话也像精神有问题一样激动。
「我还是很在意那个第三方。」说话的是早濑千生。
特意清理了痕迹,他不觉得这个人没发现稻田守曾经就在那,不灭口又帮忙遮掩痕迹,大概率知道这里有一桩命案发生,却也大概率没有报警,这人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做的事?
「有一个让他不报警的理由,这个第三方与犯人认识?」工藤新一低头盯着桌面上好友拍的现场照片思考,但有效信息太少,只通过转述来破案,就算是福尔摩斯本人也没辄。
「我不想这么说,但这已经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了。」迎着大侦探不甘的视线,早濑千生叹着气宣布了他的结论。
「无论受害者、犯人还是第三方都未知,信息太少,因为我的原因,有人调查这件事已经暴露了,我们没办法独自面对在逃杀人犯的。」
「小兰的生日也马上要到了,我们很快会离开东京一段时间,到那时调查会更困难。」
大侦探双手抱胸,面上的不甘愈发浓烈,几乎是用全身表达了他不想就此结束的意愿。
「……但是如果请伊达警官帮忙,和已经暴露的我不同,你和伊达警官一起在早上去一趟的话,我想应该是安全的。」
「也可以再去找守君一次,不管怎样,我想确认他现在是不是安全。」
说完这些,方才还一本正经的白发少年大惊失色,一把按住了好友的手,声音虚弱地说:
「不要现在打电话给人家啊!准侦探,现在可是快要十一点了!」
虽然刑警先生这时候还在加班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发邮件!呃……完了,完全被案件迷住了……」
他就应该略过好友直接告诉伊达警官这事的,现在好了,工藤新一满脸期待的拨了电话,留他一个人在接通的电话音里尴尬的脚趾扣地。
起码侧面印证了工藤新一和伊达航关系很好,是吧。
工藤新一打电话又和早濑千生有什么关系呢?
哒--哒--
来者穿着一双不合脚的鞋,踩在地面发出声来。兜帽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一点明显没有好好打理的黑发。
他跟丢了,不过没关系。
没关系,他会等的,那头白发,那头在棒球帽下仍然耀眼的可恶的白发。
是他,一定是他,是那个小孩。
那个多管闲事,害他没能成功报仇,杀死警察的小孩。
他可以等,那个多管闲事的小孩还会再出现的,离十一月还有很多时间,他等了四年,逃亡了四年,就是为了这一刻。
一个人和一千两百万人,无能的只能用欺骗的方式害死他至亲好友的警察们会怎么选?
我在文案写过cp看感情线怎么发展,但越想越觉得小千生有一辈子断情绝爱的趋势()
丸辣!
〈关于为什么千生和新一那么自然的在查案〉
原作有说飞天密室案是新一第一个案子,我个人的解读是那是新一第一个现场独立侦破的杀人案件。
在那之前的案件应该不是没有,而是新一主要是提供思路的那一方,有侦破案件也是一些没有涉及到杀人的案件,毕竟我觉得如果工藤新一12岁及之前都会跟着工藤优作跑现场,那他12岁之后一直到飞天密室案这段时间,也不至于真的就什么案件也没碰,主要还是碰上的案件不由目暮警官负责之类的原因吧。
小千生会那么配合新一是清楚不配合的话新一反而可能自己一脚踏进案子里,那时候只有一个人的新一反而比他们两个一起查更危险。
所以说还能怎么办呢,他父母都不反对,就宠着吧()
〈现场痕迹〉
子弹穿过人体后能不能在旧水泥墙上开个比人脑大的洞那一段是我没查资料胡绉的,以防万一标记一下别有人当真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火花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