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嗔魔的过程很顺利。
嗔魔君见到抓他的是修真界第一人清流君，狐狸眼中的诧异怎么也没藏住，一贯狡猾多端的人有那么一瞬失了言语，脑子一片空白。
清流君身后，程斐慢慢行了出来，脸上扬着笑意，冲嗔魔挥了挥手：“好巧，又见面了。”
嗔魔看着魔主的“礼物”和修真界第一人搅和在一起的诡异场景，沉默了。
在这一刹那，他脑海中闪过千万种场景，最后停留在清流君同样把这个小孩儿当做问剑峰大师姐替身的念头上。
嗔魔自觉想通了前因后果，再看向清流君的目光就变得平静不少，他稳住心神，手中凭空变出一只羽毛蓬松的小白鸽，弯身递给程斐：“不知两位找我所为何事？”
程斐接住小白鸽，挠了挠它的小脑袋，“近些时日以来一直没见到魔主大人，你作为魔主大人手下得力的干将，不知可知晓他去了哪里？”
嗔魔讶然：“魔主不是在魔尊殿中吗？”
程斐摇了摇头。
“你没弄清楚，我是来问你的，不是让你来反问我。”
清流君适时向前一步，长剑出鞘半寸，剑身处泛起凛凛的冷光。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嗔魔君脸色冷了下来，“我敬你们与魔主大人有旧，你们却对我刀剑相向，莫非清流君你只身入魔界，便当真能视我魔界如无物吗？”
程斐扬眉：“我们想做什么你还没发现吗？”她眼中含笑，看起来很温和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很凌厉：“死，或者说出你们魔主在哪儿。”
对于这些个个私下恨不得取她小师弟位置而代之的魔界中人，她耐心真的很有限。
清流君同样开口：“一百年来，我剑术精进不少，但还没全力使出来过。”
已经是**裸的威胁。
嗔魔脸上神色一变再变，最终妥协：“我只知道魔主每逢月初前后几日都会关在魔尊殿的后院中，谁也不见。”
“所以我确实不知道魔主具体在哪儿。”
程斐满意点了点头：“希望你没骗我们，否则，你知道的。”
清流君剑收鞘中，提上程斐瞬间消失不见。
身后，嗔魔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意，喊了一个魔卫进来：“去向欲魔君传个消息……”
两人回到魔尊殿后院。
程斐仔仔细细从后院入口到瀑布、后山、竹屋，没能找到有什么隐藏的入口。
“你来看看。”程斐收回灵识，对清流君摇了摇头，“我没找到入口。”
时间来到晌午，魔界入夜较早，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
清流君没有推辞，闭上双眼，灵识如潮水般扩散出去，瞬间覆盖住整个魔尊殿范围，几乎堪称蛮横的掠过每一个魔尊殿中的活物或死物身上。
半个时辰后，清流君收回灵识，敛眉道：“有几处疑似的地方，需要挨个过去看看。”
第一处是后院入口附近的假山，程斐敲了敲假山的山体，山体中空，却并未看到进去的入口。
清流君并指成剑切开假山，两人看着底下埋着的法阵基石，双双沉默。
“继续。”程斐开口，去往下一处地点。
在瀑布处，清流君伸手探查一番，再往里挖下三十尺深的距离，看到了一座小型灵脉。
程斐恍然，无怪乎之后这片地界的灵气格外浓郁，想来是小师弟知晓她的身份之后，特意为她寻来的灵脉。
“下一个。”
……
直到第十处，在程斐初来后院见到的屋内，两人感知到了一处隐晦的灵力波动。
两人破开法阵，穿过一道隐匿在屋内的门，往幽暗的地下行去。
沿着笔直的陡坡往下走了三千米，地势渐缓，原本黑暗的地界亮起幽蓝色的磷火。
在一片蓝澄澄的惨淡色光亮中，程斐见到了小师弟——
他坐在最中心的位置，双手一直结成法印状，魔纹自脖颈一路蔓延向上，爬上眼角和额头。
周身同样萦绕着浓郁魔气，然而细细瞧去，又有丝丝缕缕的黑色雾状气息缠绕其中，将深紫色的魔气晕染成厚重的黑色。
合体期巅峰的威压毫无保留释放了出来，充斥在地下三千米深的世界。
程斐被这股迫人的威压逼得呼吸一窒，合体期的灵识自动漫出来化成淡淡的护盾，替程斐勉力抵消着小师弟身上传来的威压。
感触到程斐的灵识波动，清流君脸上神色动了动。
大师姐离世前，也是合体期的实力。
然而眼下情境已由不得两人多想。
感知到有外人入侵，禾光睁开了眼睛，原本的眼白通通被黑色的瞳占据，眼角魔纹宛如活物般暴起蠕动，嗓音冷漠而无情：“你们，找死。”
他身体未动，抬手猛然一吸，程斐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往禾光那边飞去。
情急之下，清流君主动伸手拉住程斐的衣领。
两人都知晓他此刻的状态不对，似乎全然失去了理智，原本替他压制杀意和魔气的幼苗已经失去了作用，被留在外面没有带进地底。
见程斐被可恶的白衣人拉扯住，禾光脸上魔纹更甚，深紫色魔气化作触手自地下侵蚀缠绕向清流君双脚，空中同样飞舞着魔气幻化的触手，或捆或甩或劈或刺向两人。
沈照虽为大乘期修士，但一方面顾忌着面前人是自己的师弟，无法下狠手；一方面手上还牵扯着程斐，愈发限制了实力，于是只能把程斐由拎变抱，带着她飞移转挪间躲开失去理智的小师弟攻击。
不料两人尽数躲开的行为刺激了禾光，魔气仿佛不要钱一般撒了出来，空气中的灵气被魔气排斥得一干二净，各种法术招式疯狂向两人攻来。
再继续下去，即使程斐和沈照两人灵力再深厚，一直躲避也无法近禾光的身，且一旦灵力耗尽无法补充，他们不仅无法唤回小师弟的神志，两个人都有可能直接交代在这儿。
“让我过去。”程斐一边尽力躲避小师弟凌乱的招式，一边同清流君说道。
眼下形势不明，送程斐过去恐怕也只能白白送命，清流君没有放手。
“没有时间了。”程斐再次催促。
小师弟此刻已经没有了理智，再继续等下去，只会越陷越深，更加难以唤醒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