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冽,我想吃这个。”元宜欢声音软软的,小手指了指糖人,摊主手艺好,做出来的糖人很漂亮。
顾冽将银子给老板,问元宜欢,“想要哪个?”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拿了那只猫儿图案的,小小的咬了一口,甜甜的。
“顾冽。”元亦寒手里拿着元宜欢的珠钗,大步过来喊他,想告诉他发现了一些踪迹,谁料正看到她喂顾冽吃糖人。
“皇兄。”元宜欢笑着喊他。
“欢儿,可算是找到你了。”元亦寒高兴又心酸,也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头上的珠钗首饰都没了,衣裳也皱巴巴的。
元宜欢瞧见他手中的珠钗,“皇兄,它怎么在你这里啊?我记得我抵给药铺老板了啊。”
元亦寒递给她,“我赎回来了,你受了什么伤?严重吗?”
“不严重。”元宜欢摇摇头,只是看着严重。
顾冽在他们空隙时间说道:“时辰也不早了,不如今晚就在这里歇息,明日再回去,太子殿下觉得如何?”
元亦寒觉得没什么,今日赶回去他们是没什么,只是担心欢儿身子吃不消。
他们选了家客栈入住,又寻了街上的大夫来看,顾冽直接将人抱起来,大步往客栈走。
“我能走路啊。”元宜欢试探着挣扎了下。
顾冽温声道:“别乱动。”
元宜欢手里还拿着糖人,被他抱在怀里,她突然觉得,这次绑架也不是没有好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掀开裤脚的时候,顾冽身子明显一僵,连周身气压都低了几分,目光沉沉的盯着上面青紫的痕迹,“不疼吗?”
元宜欢将最后一口糖人吞入腹中,笑了笑,摇头,“不疼。”
“小骗子。”顾冽将她的脚搭在自己膝盖上,涂了药膏,将淤青揉开。
元宜欢刚开始觉得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可顾冽一动手,她就只剩下疼了,她扯了扯顾冽的衣袖,泪眼朦胧的望着他,“疼。”
顾冽心疼坏了,哄着她,“我下手轻点。”
元宜欢试图跟他打商量,“能不能……”
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不能,她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任由他动手。
顾冽再心疼,手上动作也没停,给她上完药,他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替她将裤腿放好,穿上鞋袜,问她道:“饿不饿?”
“不饿。”元宜欢吃了一大碗面的,没有感觉到饿。
顾冽有些不信,又认真问了一遍,“真的不饿?”
“我吃了面,就是客栈旁边那家。”元宜欢回味了下,夸赞道:“还挺好吃的。”
顾冽见她是真的不饿,坐到她旁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了渴了?疼了都跟我说。”
元宜欢晃着脚,摇摇头,“没有。”
“欢欢路上吃苦了。”顾冽声音低沉,自责没有护好她,竟让人直接掳走了。
“被抓走的那一夜,我是在荒郊野岭睡的,寒风就往我衣裳里刮,冷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元宜欢搂着他的脖子,声音闷闷的,想起来满满的委屈。
顾冽听得心疼,密密麻麻的疼,将她搂的更紧,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话匣子打开,元宜欢忍不住跟他说道:“我被扔在马背上赶了两天的路,每天吃干粮,只有冷水可以喝。”
顾冽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来,他的小公主承受了这么多。
“呜呜,顾冽,我好害怕他们会杀了我,这样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元宜欢说着说着开始掉眼泪,止都止不住,将所有的委屈都告诉顾冽。
顾冽细心的擦拭着她的眼泪,声音带着安抚,“不会再有下次了。”
元宜欢哭了半天,不知不觉间就浸湿了他的衣领,埋在他怀里,贪恋着那份温暖,软软的窝在他怀里,“顾冽,我困了。”
“好,那便歇息。”顾冽瞧见她脖颈上的玉坠,笑了笑,“怎么没把这个当掉?”
元宜欢一把护住,“那些不重要。”
这个重要,不能换吃的。
顾冽低低的笑了声,揉了揉她的发顶,温柔道:“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元宜欢脸颊微红,用被子遮住半边脸,往他怀里缩了缩,还是他怀里暖和。
这一觉是元宜欢近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翌日,元宜欢睁开眼睛发现身旁已经没有人了,从床上爬起来张望了两眼,没有看到想看的人。
下了楼看见顾冽正和洛羽吩咐着什么,随着她靠近,顾冽注意到她,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解下身上的大氅给她披上,“怎么出来了?”
“没看见你,就想着出来看看。”元宜欢实话实话,又张望了眼,问道:“皇兄呢?”
“赈灾的事不能没有人,太子殿下先回去了,我们用了早膳再走。”顾冽握着她的手回客栈。
元亦寒是一早驾马回去的,顾冽是同她坐马车回去的,回去的时候天色渐晚,元亦寒尚未回来。
顾冽刚安顿好元宜欢,外面有侍卫来禀报,太子殿下让他过去一趟,他垂眸对元宜欢道:“欢欢先用晚膳,也不必等我,困了便先睡。”
元宜欢知道正事要紧,乖甜的笑了笑,“万事小心。”
顾冽抱了抱她,骑上马出了官府。
元亦寒正头疼,他赶回来时才得知昨夜赈灾的粮食丢失,守卫伤势惨重,等侍卫赶来援助时,剩下来的粮食少之又少,若是撑不到下一批赈灾粮食,百姓就要饿肚子了。
顾冽在粮仓来回巡查,根据守卫回禀,那些人手中拿的兵器各异,身上穿的是麻衣,功夫虽厉害却又各有不同,不像是训练有素的队伍,倒像是山匪流寇作案。
顾冽眉心微蹙,山匪作案怎么会计划这么周全,先是混入蒙汗药,再是拦住援助的侍卫,让他们不能第一时间赶到,甚至能毫无困难的将大批量的粮食运走,这背后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城内搜查的情况如何了?”顾冽问。
“正在搜查。”元亦寒沉声道:“也可能,已经不在城内了。”
“朔州城外有座鹤山,山上土匪行事猖狂,深受其害者众多,赈灾粮丢失,他们的嫌疑最大,下官虽剿匪多次……”杜连云是刚上任一年的知府,说到这里面露惭愧,“却次次无功而返,反倒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顾冽和元亦寒对视一眼,默契的都想从这里着手。
“可有地形图?”顾冽问杜连云。
“有的。”杜连云从怀里掏出来,地形图泛着褶皱,还残留着被多次摩擦的痕迹,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已经研究。
顾冽多看了他一眼,将目光落在图上,鹤山坡度陡峭,上山的路分三条,每个地方都有人放哨,而山匪所住的地方在鹤山最高处,若是想一探究竟,非得上山不可。
“我们佯装成农夫混进去如何?”元亦寒道,若是明着攻打,短时间内可能讨不到好处,他们能等,百姓却等不了。
“难,却也可行。”顾冽目光紧锁着地形图,声音沉稳,“若真是他们所为,如今势必会万分警惕,另外,他们背后或许会有其他人。”
“不如放出消息,我们佯装商人出城,等他们来劫?”元亦寒灵光一闪,不过他好像看到顾冽嘴角抽搐了下。
“他们劫的是银钱。”顾冽看了他一眼。
“我带人从这里上去。”顾冽手指着断崖那处,缓缓道:“殿下便佯装成农夫,能不能混进去就看殿下的本事了。”
元亦寒看着他手指的那处,笑了声,“我们换换,你来佯装。”
他在战场上作战多年,这种断崖虽然有难度,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恐怕不行。”顾冽悠悠道:“殿下睿智英明,能力出众,这种爬断崖的体力活交给臣吧。”
元亦寒白他一眼,冷哼道:“希望顾丞相别摔死。”
“托殿下的福,臣定能安然无恙。”顾冽笑了笑道。
趁着夜深人静,整顿好人马,一行人立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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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宜欢眼皮打架,一张一合的,小脑袋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问道:“顾冽和皇兄回来了吗?”
青蕊出去打听了下,回来道:“都还未回来,公主先歇息吧,您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
说到这里,她声音带着哭腔,自责自己没有在她身边,害她孤身一人被劫走。
元宜欢睁开眼睛,温声道:“我不是没有什么事吗?别再自责了。”
青蕊一听她的话,眼眶红红的,公主不仅没有怪她,还安慰她,她扑通跪在元宜欢面前,“公主。”
“打住。”元宜欢将她扶起来,温声道:“你自幼便服侍我,我知道你的忠心,这次被绑架的事太蹊跷,对方有备而来,怪不得你。”
“公主,奴婢以后一定寸步不离的守在您身边。”青蕊哭着道。
元宜欢擦掉她的眼泪,笑道:“你哪能一直守着我,我要给你许户好人家,总不能让你一直跟着我。”
“公主,奴婢只想陪着您。”青蕊不舍,紧紧握着元宜欢的手。
元宜欢笑了笑,“快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