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姬仁照,把他看的莫名其妙。陆清宁这个时候也从厨房出来了,“怎么了,刚出锅的糖醋里脊最好吃了,赶紧趁热。”
姬百川想说什么被姜临春拦住了,他把那些信件和手札一样样的收好,“我们快吃饭,真是辛苦您。”
一顿饭吃的姬百川心里七上八下,好不容易酒足饭饱,他这才问出自己最想问的话,“爹,这些信件还有别人看过么?”
姬仁照抓着自己头发仔细回想着,良久他确定道,“除了思淼叔看过那些上层关于治水的,就只剩下如京那孩子了。
他那个时候就住在库房里,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不知怎得就把这个暗格碰出来了,他当时还找我道歉呢,说把东西碰坏了。我一看可没坏,这不就是个暗格么?”
姚白英在一旁打着哈哈,“就是这样,我们刚刚还想着底下这层怎么以前没见过。”
姬仁照见不是什么大事这才放下心来,“如京说了,这是你们修道的人为了保密才在原来的箱子里设了一个阵法,没什么稀奇的。”
他摆摆手,一副这就是小事的模样。
姜临春一直在笑着,可姬百川却觉得,他现在甚至比在息魂族地的那一晚还要生气。
姜临春自然是生气的,姬从云的手札和信件上不乏一些对息魂功法的探讨,尤其她的一些关于“创造灵魂”的独特见解,把整个息魂族运转魂力的流程讲的明明白白。
可笑他当初还以为是有息魂族的人活了下来,事到如今,原来都是邪法,还是从息魂族功法中学来的邪法。
真的是,不知死活。
第二天一早,姜临春慢慢悠悠的来到了仙盟,沈如京早早的就被祝大福带到了堂上。
一见到姜临春,沈如京就迫不及待的和姜临春讲条件,“放了我弟弟,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和你说,只要你放了我弟弟。”
姜临春抿了一口茶水,“我怎么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又怎么知道你和我说的值不值你弟弟的命。”
褚锦池在闻言一愣,明明昨天临春觉得他们不该抓沈如昼的,今天却真的想杀了他。
沈如京也感受到了,他的心理防线一降再降。
“魂力,我根本不会用魂力,我身体里只有灵力,是我把那些人的鬼魂炼制成阴气聚在聚魂珠里,这样我用术法的时候就可以把灵气和阴气混合在一起,这样的效果会比单纯的灵力强很多……”
姜临春还没听完就一脚踹了上去,“很好,你真的很好,靠着姬从云的手札,你真的把息魂族了解得太透彻了,没人比你更懂息魂族。”
听到姬从云三个字,沈如京这才明白为什么姜临春会如此生气,他知道了,他知道自己是从息魂族的功法中学来的阴气和灵气混合着用的招式,他知道了自己的恩将仇报。
可是他不能就这么认了,他死了不要紧,可如昼不行,他得把姜临春的火压下来,以免他要杀如昼泄愤。
沈如京脑海中疯狂的想着让姜临春息怒的方法,而姜临春却痛苦的闭上眼睛,息魂族的力量太过庞大,沈如京只是知道了息魂族的冰山一角就能惹出那么大的祸端,伤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手握利刃,更要心存良善。
把一直跟在身后的姚棠叫到身前,“棠棠,你知道你除了是爹娘的孩子,还是谁的孩子吗?”
“我是息魂族的孩子,我和叔祖一样,用的是息魂功法。”
姜临春没有在意众人震惊的眼光,继续教育着自己的孩子,“你知道息魂族最大的族规是什么吗?”
姚棠站在那里思考良久才答道,“我们是为了别人转世而生的族群,力量在我们手中是为了保护别人,而不是伤害别人。”
姜临春欣慰的看着眼前还有些瘦弱的姚棠,他没看错人,能在十岁的时候便能调用一切力量救下整座城池的孩子,既强大又良善,是爹娘的好孩子,也是他们息魂族的好孩子。
“棠棠,给定波城的人都看看你的‘星河’。”
姚棠点点头,随即,定波城中南来北往的所有人全都看到,他们刚刚迎来的清晨又被一片星空笼罩,仙盟的人大惊,不知姜临春想做什么,他们可是见过‘星河’的威力。
有人想开口询问却被祝大福拦住,姚棠都说了,力量是用来保护别人的,那么自然就不会随意伤人。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姜临春说道,“我知道还有许多人想效仿长生盟获得所谓的永生,那么我也在这里敬告所有人,如果有人敢伤害别人的灵魂,那就要看看他付不付得起这个代价。”
见所有人都被威慑住,姜临春示意姚棠收回了‘星河’,原本被夜晚笼罩的定波城再次迎来了日出。
沈如京这时也回过神来,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仙君,我自知我作恶多端,可如昼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过那个孩子,求求你—”
“你求我放过他,那些无辜的冤魂又该去求谁呢?他们在你面前痛苦的死去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是谁的弟弟?是谁的儿子?”
姜临春说着,一股魂力早已聚集在手心,“你不必安心上路,因为你弟弟马上就会来陪你。”
沈如京从未如此绝望,可他没有丝毫办法,沈如昼、沈如昼,哥哥就要走了,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可就在这时,一句“且慢”从门口传来,来人竟是柳月。
褚锦池提起的心慢慢松了下来,他知道沈如京作恶多端,可他还是看不得沈如京就这么死了,好像他的一生除了被打就是被杀。
柳月刚醒过来不久便看到外面的天亮了又暗,知道姜临春在审那天伤害她的人,柳月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临春,我不是为了救和安才受的伤,这个人从始至终的目标都是我,他要伤和安也只是要引我出来罢了。”
姜临春本以为沈如京几次三番要杀柳月,是因为柳月在打斗的过程中知道了他功法的秘密,这才想要杀人灭口。
可柳月却告诉他,在他们还没有交手之前,沈如京就已经盯上了她。这里面一定还有东西被沈如京隐瞒了。
可是姜临春想不通,沈如昼目前看起来是沈如京唯一在乎的人,是什么秘密让沈如京到现在还在隐瞒着,即使沈如昼可能会死。
静客一直坐在旁边,他忽然想到沈如昼还是沈家小少爷的时候骂他的那句“死瞎子”。
在静客的示意下,祝大福开始清场了,围观的仙盟众人虽然不解可也没人提出异议。
褚锦池站在那里不愿意离开,而祝大福只是转头询问静客的意见,见静客同意,褚家一家都被留了下来。
“柳月,你的本源对人类有什么作用么?”
静客的这一问让柳月都疑惑了,“我的传承记忆里没有关于本源的记录。”
静客闻言只是把目光转向了褚锦池,“锦池,你知道吗?”
褚锦池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家是仙植世家,仙植的本源对人类有什么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不仅清楚,他还清晰的记得,这个答案他告诉过沈如京。
见静客一直在等着他的答案,褚锦池知道他必须把应该说的说出来,“仙植的本源可以再生人类的任何器官,包括眼睛。”
沈如京在静客问出本源的时候,便知道一切都完了,所有的一切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他抬起头,直视着姜临春,这个让他丢掉一切的人。
“你想听我的故事么?”
他也没等姜临春回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可能是整个定波城最幸福的小孩,我有强大的爹爹,温柔的娘亲,我仿佛拥有世界上所有的东西。
可这一切,在我养母怀了他们的亲生孩子之后戛然而止。他们开始责怪我占了他们长子的名头,怨恨我为什么不马上去死。
我开始经常挨打,吃不饱饭,正当我以为我要死了的时候,一个女人出现了,她说她想要带走我,那时我才知道那个女人是我的亲生母亲。
她是一个寡妇,沈家的寡妇,在她刚过门没几天她的丈夫就病死了,可是沈家那些畜生没有一个人怜惜她寡妇的身份,反而半夜去了她的房间,所以在一年后,我就出生了。
没有人知道我爹是沈家哪个男人,他们都叫我杂种,沈子真后来经常这样叫我,你们知道的吧。
沈子真夫妻不能生,就想要别人的孩子,可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孩子给他,那时候,作为杂种的我竟然成了最好的选择,他们把我从我娘身边抢走,仿佛这是对我娘的恩赐一般。
后来我娘听说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想把我带走,可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说我娘的吗?
他们说我娘是个娼女,他们就算把我当成狗使唤也不会把我还给我娘。”
听到这里,姜临春的身体已微微坐正,“他们两口子既然这般不是人,你怎么会对他们的孩子投入那么大的感情?”
沈如京闻言却是大笑了起来,“谁说如昼是他们的孩子,他是我娘的孩子,是我的亲弟弟!那些不干人事的东西,那些年对我娘的欺压从没有停止过,你说巧不巧,在沈家那对贱人夫妻怀孕的时候,我娘也怀孕了。
他们不是不愿意把我还给我娘,那他们就再养一个我娘的孩子,反正我娘都已经难产死了,我的弟弟正愁没人养呢。
至于他们的亲生孩子,早就不知道哪天去见阎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