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是黑色,他是魔。”
不知谁这么眼尖,站起来就喊。
他这一喊,大家都纷纷起身后退,深怕上官复出手。
叶泠若眉心深深地拧起,为什么会这样?
上官复不是魔,她敢肯定他不是,为什么验身石会验出他是魔?
这验身石是上古神器,断然不会出错,任何人也左右不了它的决定。
她看了眼一旁的烟萝。
她的目光微微睨向上官懿,站在旁边手持黑色验身石,一动不动。
叶泠若也转头看了上官懿一眼,一派了然。
上官复看着这验身石的黑色,大脑一片空白,几秒钟后他才哭喊出来,“不是,这验身石有问题,它绝对有问题。”
“大胆,”天君站了起来,眉眼间尽是对他的厌恶,“来人,把上官复给我拿下。”
两边的仙侍走过来,押住了上官复。
他死命挣扎,把自己的嘴都咬出了血,“王兄,你信我这个女人真不是好东西。”
叶泠若摇了摇,扬声质问道,“你与林婉仪勾结,私食邪丹,这也与我有关?”
死到临头居然还死不悔改,这个人真是没救了。
“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她问的意有所指,让他死也死个明白。
上官复果然不再挣扎了,他依次看了眼坐在上位的三个人,除了叶泠若以外,其他两个人,目光中都流露出了杀意。
唯一不同的是,天君是在厌恶中流露出的杀意,而上官懿则是一脸平静地露出了杀意。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了眼那黑色未央的验身石,恍然质问烟萝,“你算计我?”
验身石不会算计他,那算计他的就只有人。
刚才碰过验身石的,除了他只有烟萝,而烟萝和上官懿的关系更加不言而喻。
他到此时才明白,自己折腾了半天,原以为这次能整垮叶泠若,没想到他才是瓮中的那只鳖,池中的那条鱼。
说不定叶泠若是魔女的事,上官懿早就知道,这会儿恨不能置他于死地,封了他的嘴。
而天君一向不敢公然和上官懿作对,闹到现在,正好衬了他的心意。
杀了自己,他们皆大欢喜。
想通了这一点,上官复不再争辩什么,他知道自己再争辩也没有意义。
突然,他仰天大笑起来,觉得自己是那么可笑。
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如果不是林婉仪,他顶多是个不举,顶多被人嘲笑。
可现在呢,但凡和林婉仪沾上了半点关系,都会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
那个女人哪里是锦鲤气运,分明是有晦气。
“哈哈哈,都是林婉仪害得我,都是她,那个该死的女人,遇上她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林婉仪不敢吭声,她咬了咬牙,任由他辱骂自己。
其实上官复闹到今天这一步,她心里也十分解气。
这个窝囊又自私的男人,自己真是瞎了眼,竟然会找他帮忙。
天君不愿意听这些乌糟事,挥了挥手,“把他带下去。”
上官懿虚抬了下手,眼眸中分明夹杂着嗜血的戾气,“上官复是我月幽谷的人,如何处置我,理应由我说了算。”
天君一愣,尬然一笑,“那是当然。”
“带下去,斩魂台上斩其三魂六魄。”
此话一出,下面众神君皆是张大了嘴,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斩魂台,那可是九重天的重刑之一。
需将其三魂六魄先吸出来,然后此人亲眼看着自己的魂魄被乱刀斩断。
相当于一个人被抽空了灵魂,想死死不了,那种绝望比凌迟还要痛苦。
上官复就算是魔,也不至动用如此重刑。
何况,上官复还是他的亲弟弟。
上官复双腿一软,当场瘫倒。
上官懿说出去的话,没有人能阻止,仙侍托着上官复去往斩魂台。
叶泠若眼眸微蹙,这种死法的确很残忍。
她想上官复死,也没想过会用这种刑法。看来传说不假,上官懿的确心狠手辣。
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下一秒,上官懿的手覆了上来。
“我送你回去休息。”
叶泠若点了点头,心里还是安慰的,上官懿做了这么多,却是要维护着她。
远处的林婉仪见众人都散了,身体却软得动弹不得,仿佛上官复的结果和她的脸相互重叠在一起。
她咬着唇想,不行,先不能急着对付叶泠若了,她现在必须要自保。
她现在只能指望一个人了。
希望她能与自己利益交换。
*
上官懿送叶泠若回了房,此时天色已黑,人间却是烟花三月。
站在九重天上,可以看到人间至美的景象。
叶泠若觉得好累。
本该身死一切归于黄土,现在偏偏让她重生,上一世她是在神魔大战中出生、长大、死去的。
这一世虽没有战争,但也是没有硝烟的场战。
何时才能风平浪静,让她过一些安逸的生活。
她其实想告诉上官懿,自己想与他同游凡尘,从前就喜欢去,想看看凡尘间的山水,和凡尘间的烟火气。
可是最近的烦心事太多,她想去都不得空。
上官懿从后面抱住他,耐心地问道,“冷不冷?”
九重天上,不是寒冬,并不冷,但他们在花园里坐了一晚上,难免觉得冷。
叶泠若转身抱住了他,快速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好凉,夹杂着黑夜露水的湿润,露水清新,染了他的唇,这个味道极其好闻。
她闭着眼睛,伸出舌尖,在他的唇慢慢摩挲。上官懿的呼吸沉重,带着几声急促的喘息,他反客为主,一只手压住了她的后脑,双唇抵死纠缠。
叶泠若本来只是心情不好想宣泄一下,没想到这一下竟让她手足无措,被动地呜咽承受。
直到上官懿将她往床边用力一推,高大的身体毫不费力地把她压到床上。她才惊叫了一下,上官懿的唇又跟了上来。
他的铁手套怕伤到她,干脆一面吻她,一面自己褪了下去。
他温热的气息离开她的唇,一路向上,略过她的睫她的眉,喷洒的滚烫气息让她口干舌燥。
迷糊中,她感觉肩膀有点凉,自己的衣服已经褶皱得像团废纸。
她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看到他的铁手套被丢弃在了地上时,不由在想——
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唉,这只小狐狸当初没这么能折腾啊!
他的手习惯性地一动不动,叶泠若怕碰到他的手,费力地探出一只手,想着是去护他,结果他猛地一动,她不小心碰到了他手。
上官懿嘶了一声,狠狠瞪了她一下,“看来你还有多余的精力干别的事?”
是他不够卖力吗?
叶泠若有些委屈地张口就咬在了他的下巴上,“好心没好报。”
上官懿吃疼地眯了下眼,再次欺上了她的唇。
这时,门外的敲门声响起,情.欲戛然而断。
叶泠若胸口起伏不定地搡了上官懿一把,“去看看是谁?”
这里毕竟是九重天,不是月幽。
如果是月幽,情到正浓时,她才赖得理。
上官懿迷乱的眼眸正一点点找回清明,从床上站起来时,听见床上的人儿发出了一声哧笑。
“帝君,原来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少女侧卧在床上,一只手还托着脑袋,好像在看他笑话。
上官懿折腾了这么久,衣服也是半悬半挂在身上,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瞬间,上官懿猛然清醒过来。
他刚才在干什么,差点就和她做了那事。
他居然是在自己清醒的情况下主动去做的,还不是被下了**汤。
他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从地上捡起铁手套重新戴好,抬步走向了大门。
叶泠若不知道来人是谁,但上官懿看见来人后便走了出去。
她这一晚上也折腾累了,等不到上官懿回来,脑袋一歪,就这么睡着了。
“说吧,你想问什么?”外面花园中,更深露重。
上官懿双手负背,神色严肃。
烟萝看了眼房里的火烛,先是问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她并不想这么晚前来,只是奇怪,上官懿真的会爱上一个人。
她来时有很多种设想,但就是没有想过,他真的会和叶泠若同宿一屋。
她有些想笑了,“我随你征战多年,我的心思你不会不懂,只是我们都是聪明人,死缠烂打的戏码不适合我们。”
心底一阵酸涩感涌了上来,“我本以为你会狐独终老,没想到你也会娶妻。”
上官懿有些不耐地看她,“我娶不娶妻与你无关,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关系,兮月心思重,以后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烟萝仿佛听到了一句最大的笑话,略略抬高了声音,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你说什么,你也会如此迁就一个女人?”
真的比神魔和平共处还让人吃惊,这还是上官懿吗?
那个冷血冷情又残忍的上官懿?
上官懿似乎并不介意这样的质问,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随性惯了,想做什么想对谁好,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有问题吗?她是我明媚正娶的妻子。”
烟萝瞬间目光凝滞。
她看了上官懿半晌,轻轻苦笑了出来,“其实,这样挺好,你终于变了,不再觉得所有人都对你有威胁,所有人都会害你,你可以这样坦诚地去爱一个人,这真的很好。”
上官懿转了下眸,明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烟萝咽下了苦涩的泪水,脸上重新绽放出了笑颜,“如果你真的爱她,听我一句,把那个人忘了吧。”
“按你的脾气,如果她还在,你必定会不管不顾地要她。”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对吗?”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逝者已矣,来者可追。”
“够了,我想要做什么,我心里有数,不用你提醒,”上官懿本来就有些烦乱的心,此时更加烦了,“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烟萝无奈失笑,九重天的人都觉得他们的关系很好,但只有烟萝知道,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上官懿只是故念从前的情意。
她摇了摇头,为自己终于逝去的感情而感到轻松。
吸了吸鼻子,烟萝才认真道,“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今天我们配合的还挺默契。”
其实烟萝今日并不是主动拿出验身石的,而是接收到了上官懿的一个眼神。
她知道上官懿一直想除掉上官复,正好借着这件事杀了他。
他有多少是为了叶泠若,有多少又是为了自己,烟萝看来是猜错了。
如果没有上官复诬陷叶泠若,可能他还能活久一点。
现在的上官懿跟从前比,眼中的戾气都弱了。
上官懿毫不吝啬道 ,“多谢。”
这世上除了盛林,他能相信的人只有烟萝了。
就在他打算转身时,九重天的钟声响了起来。
若无大事,九重天不会鸣钟。
烟萝一听这钟声,马上紧张起来,“有大事发生。”
说话间,九重天里瞬间混乱起来,几队仙侍从远处匆忙跑过。
烟萝拦住了一人,“发生什么事了?”
仙侍道,“上官复装死,杀了几个仙侍,逃下九重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