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此言差矣,侯爷一来,哪有不接风之说?”巡抚笑的谄媚。
慕清初眸色暗了暗,不动声色的和陆译南一起走进府中。
府中待客的大厅内,丝竹声声。
几个身穿价格不菲衣料的美人或坐或站,笑闹成一团。
长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香气四溢。
一群身姿婀娜的舞姬在桌前翩翩起舞,长袖飘飘,一派奢靡之风。
陆译南的心沉到了谷底,面上却不动声色。如今灾难频发,何巡抚还能有这种阵仗。可见他家底深厚,区区巡抚能布置这样的阵仗,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几人神色如常的吃完这顿接风宴,何巡抚为他们安排客房休息。
因着误会了慕清初与陆译南的关系,所以将他们二人安排在了一处。
“你今夜夜探巡抚府,切记千万要小心行事,发现任何事情都先不要声张,探完便回来。”慕清初嘱咐换上夜行衣的陆译南。
陆译南蒙上面巾,“殿下放心,臣的功夫自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慕清初点了点头,“去吧。”
夜色如墨,陆译南在府中身形极快,悄无声息地摸向何巡抚的院子。
月光洒在斑驳的石子路上,为他指引着前行的方向,他小心翼翼避开巡逻的守卫。
陆译南在门外听到屋内的何巡抚鼾声如雷,才打开房门。
卧房并无不妥,他便去了书房。
在书房的书架后,陆译南敲敲转转,无意中打开了一道暗门。
他轻轻推开,一股阴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顺着狭窄的通道下行,竟别有洞天。
这是一处密室,而在这密室之中,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烁着贪婪的光。
光是黄金就有数十箱,各类珠宝更是数不胜数。
陆译南的心猛地一紧,他随手拿起一锭金子,底部赫然是赈灾二字。这是慕清初特地在赈灾银两上印出的,目的便是不让这银子为他人所占。却不曾想,还是有贪官将其收入囊中。
他继续深入,竟在角落里发现了几箱文书。
打开一看,上面赫然是何巡抚与敌国勾结、出卖情报、私通款曲的信件。
每一行字都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双眼。
武将拼尽全力保家卫国,这贪官竟背地里干出这种勾当。
陆译南深知这些信件的的重要性,迅速将信件藏入怀中,又伪装成没动过的样子,离开了这间密室。
回到客房,陆译南一股脑的把这些都交代给了慕清初。
“明日我们兵分两路,让季骏带着赈灾的粮食先去受灾之地分发下去。”慕清初同陆译南商量。
“好,明日我去说。”陆译南道。
“让李兆带着这些信件秘密归京,交给陛下。”慕清初眸里闪过一丝暗光,从前她只想保护弟弟,却忽略了弟弟已经长大,有些事情他也可以去做。
在她的教育之下这么多年,慕清初也想看看,慕青川除了批奏折,慧眼识贤人外,还会做些什么。
“是。”
“至于你……”慕清初看了看陆译南,“你同我一起去趟西凉国。”
陆译南低头,错愕道:“殿下,何故要去西凉?”
“西凉人有耐干旱作物的种子以及种植方式,出来时我与陛下商量,要去西凉买些种子来,再偷学种植方式。”慕清初回答。
“这让陛下同西凉王商议,从西凉国买来即可,无需公主亲自前往。”陆译南一想到他要领着娇滴滴的慕清初,跋山涉水去西凉国,他就有些不忍。公主千金之躯,怎能去那么远?
“你无需拦我。”慕清初眼神眺向窗外的远方,“你若知晓敌军的命脉,会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不会。”
“西凉也是如此,把握粮食就像把握住百姓的命脉,怎会轻易卖种子?”慕清初勾唇冷笑,“我偏不让他如意。”
前世,西凉国没少仗着粮食出口问他们大肆索要钱财,为此慕清初没少钻研。不过也需要先拿到西凉国的种子,才能去种植留种了。
陆译南只能答应,也罢,左右一路有他相互,长公主也不会出事。
翌日
几人带着队伍离开巡抚府,何巡抚见他们走了,暗松了一口气,回了书房就奔着密室去了。
一进入他便觉得不对劲,他快步跑向装有信件的箱子,看到所有的信都完好的放着,才放下心来。
但是……何巡抚走了出来,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能放过一个。
“来人,去追踪镇国侯等人,若有不对劲,杀。”何巡抚吩咐道。
“是。”
不知怎的,何巡抚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稳。
而慕清初一行人,走出三里地便分散而行。
季骏是个妙人,他特地将队伍伪装一番,造成四人还在一起的场景。
实则李兆已在返京路上,慕清初与陆译南也去了西凉。
何家死士一直盯着季骏这一行人,只怕要做无用功了。
过了几日,何巡抚见没异动这才放下心来。
李兆风尘仆仆赶回京城,来不及梳洗便去面见了陛下。
慕青川单独召见了他,听到李兆所言。
他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与震怒。“可有证据?”
“臣已有何巡抚通敌卖国的罪证。”李兆赶忙从怀中掏出几封信件,恭敬呈上,“陛下,这信件便是何巡抚与敌国往来的书信,是镇国侯拿到的。另外,侯爷还说,何巡抚私吞了大量的赈灾款,具体数目未知,光是黄金便有数十箱。”
内侍接过,呈上,慕青川仔细查看一番后,脸色愈发阴沉。
“好个何巡抚,竟如此胆大妄为!”他怒拍桌案,“即刻派人将何巡抚押解进京,朕要亲自审问!”
李兆领命而去。
而此时,何巡抚尚不知自己已大祸临头,还在府中悠闲地品茶。
直到李兆带着一队官兵破门而入,将他五花大绑,他才惊觉大祸临头,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随后,何巡抚被押上囚车,何家一应家眷也被一同带回。囚车一路尘土飞扬,驶向京城。
千里之外的边城,慕清初与陆译南伪装成商贩,顺利度过了慕国西凉国接壤的城池,进入西凉国境内。
两人也是一路风尘,找了家客栈住下,躺在床上这才消磨一些疲惫。
陆译南也真是想不到,公主有这样的毅力,一路上连声苦也未叫过。
他端着饭食敲门进来时,只见慕清初穿着宽大的外衣,披散着头发,水珠顺着发尾滴落在地,似乎是刚沐浴结束。
慕清初放下手中正擦拭头发的布巾,“有何事?”
“殿下先用饭。”陆译南放下饭食和碗筷。
“有事便说。”慕清初拿起一个包子递给陆译南,“只有我们二人,不讲究食不言。”
“是,不知姑娘打算如何买种子?”
“西凉人轻易不会买卖种子。”慕清初思索片刻道:“听闻西凉国每年都会在这边城举办一场盛会,届时会有各国商贩,我们到时也去瞧瞧。”
盛会上当然不会买卖种子,但总有人游走在灰色地带,只要出价便有机会能买到。
陆译南点头,眼中满是赞同:“姑娘所想甚好,只是我听闻进入盛会还需一枚通行令牌。有个地方,便是专门做参加此会的通行令牌的。距离此会还有几日,应当来得及做一枚。”
慕清初眼睛一亮,她刚想提起这个,“那便想办法找到那店家,买一枚来。”
“我明日就去,姑娘现下且安心用饭。”
用完饭临走时,陆译南欲言又止,看着慕清初耳根后出现可疑的红色,“夜深了,姑娘,若头发不绞干,只怕明日会头痛。”
“我擦了许久,擦不干。”说起这个,慕清初就有些无言,平日都是宫女为她绞干头发,她还以为很简单来着。
陆译南挺直身体,“不若,我来为姑娘擦?”
“成。”慕清初将布巾递给他。
布巾覆上发丝,一股暖意涌上,慕清初顿时有些昏昏欲睡。
好暖和,宫女为她擦头时也不曾这样。
片刻后
“姑娘……”陆译南看向慕清初,月光洒下,映在她恬静的容颜上,未施粉黛,在他眼中却已是天人之姿。
她是他求而不得的月亮,是珍重到可以交付性命的存在。
但,公主却从不明白他的心意。
阴影落在陆译南的眼下,掩饰住了他眼中那一丝疯狂。
公主,不喜欢他,他不能强迫她。
陆译南轻抚慕清初的脸颊,将手覆在那柔软的双唇处,微微俯身,珍而重之的吻在手背上。
而后,将慕清初小心翼翼的抱上床榻,默默倒掉洗澡水,又端走了碗盘。
次日,二人便去了打造令牌的工坊。
刚踏入工坊,一股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匠人们正忙碌地敲打着、雕琢着。
陆译南径直走向一位老师傅,道明来意:“我需制作一枚参加盛会的令牌,敢问老师傅可能做?”
老师傅上下打量他一番,点头应道:“公子放心,能做。在那边登记名字便可。”说罢老师傅指了指前方的桌子。
还需填写姓名?这可让人犯了难,陆译南不知道如何下笔,只见慕清初提笔就写上,“王翠花”三个字。
陆译南福至心灵,提笔写下,“李铁牛”。
二人相视一笑,收起本子的年轻人意义不明的看了他们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随后老师傅就拿来了两枚刻着两个名字的令牌,陆译南付了工钱,怀揣着令牌离开了工坊。
“站住!不许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