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灾难的人们，情绪来不及酝酿就已消散，事后回想起，还以为是自己太过镇定。
神父与部分AGO成员逃出天合星后，星际海盗正打算趁虚而入，却被及时赶到的联邦援军挡在太空港外。
石魄上将率领的精锐部队重创星盗，然后派遣一半人数投入到救援与灾后重建的工作中，其余人则与孤光舰队一同于星外防备。
第五大区，几十架银灰色的A级重装机甲从天而降，还有专门用来载人的小型星舰。
待星舰在布满废墟的广场上停稳，穿着联邦作战服的援军蜂拥而出。
他们暂时由尼克尔元帅指挥。
“该走了。”米琅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后面的灰。
赛伊连有些犹豫，朝米哥身后空荡荡的江面努嘴：“可是桥没了。”
“有其他路。”米琅转身走出几步。
“我要留在这里。”
他显然没料到赛伊连会这么说，驻足在冬日的寒风里，无言等一个解释。
“救援工作需要大量的人手，我以前当哨兵的时候经常做，很有经验。而且，身为一个顶级A，自然要承担更多社会责任。”
柚子味的信息素突然扩散开来，充满攻击性，米琅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赛伊连面前，抓住他的羽绒服前领，语气非常不善：“在我们的世界，能力与责任是不匹配的！”
赛伊连之前恶补过ABO社会知识，自然知道Alpha与Omega都是受保护对象，因为二者的数量都很少。
但是在获得顶级A身份之前，他是个活跃于抢险救灾第一线的哨兵，职责所在，他人的生命比自己更为重要。
“说得好听，现在环境还不安定，如果你遇到意外，我们之间的约定还作数吗？要不是因为你有用，我刚刚才不会闲得慌追过来！”
赛伊连呆在原地，虽说他们只是协议伴侣，连情侣都算不上，但是米哥堂而皇之把关系摆出来，还是令他不舒服。
另外，他头一次见到米琅如此愤怒，平日里虽然待人淡漠疏离，但是对他的问题都能认真回答，甚至不吝展示自己的温柔。
原来只是因为自己有用吗？
赛伊连眼底的失落难以遮掩。
“呦，小情侣吵架了，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一句调笑打破僵局，米琅松开手，扯了扯围巾散热，瞥了一眼来人，目光犹如利刃。
赛伊连把衣襟的褶皱抚平，换上笑脸跟叶奇乐打招呼：“叶警官，您也在？”
“寒暄就免了，我记得你是机甲系的学生吧，本来不该让你参与这么危险的事，但是，这会儿缺个能开运输型机甲的人，需要搬些东西，你有兴趣吗？”
好不容易穿过混乱的人群来到CBD，叶队和其他队员看着商场外一台未受损坏的机甲大眼瞪小眼。
术业有专攻，机甲也不是人人都会开的。
何况警校不教这个。
不然文能看卷宗，武能开机甲，上到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下到为Omega救猫咪，那还当什么警卫，干脆直接应聘超人。
这时，洛娜站了出来：“叶队，我看过机甲驾驶方面的书，让我试试吧。”
叶奇乐隔着墨镜打量了她一番，思忖着可行性时，目光捕捉到不远处的两个熟人，回答：“还是找个专业人士比较好。”
所谓的“专业人士”，指赛伊连。
“联邦军团那么多机甲，还不够你们用的？”米琅反问。
“说话不太友好啊你，该不是发情期来了吧？我闻闻，嗯……不好意思，我Beta，闻不出来。”看对方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叶奇乐正经了不少，“机甲战队被元帅调去重灾区了，况且，联邦来的人又不听咱们小小警卫局的命令。”
“我可以的，叶警官，机甲的基本操作方式差不多。”
对于开机甲，赛伊连信心十足，他走上前，站在叶和米之间。
叶奇乐示意他跟过来。
“稍等。”赛伊连转头想跟米琅告别，却看到米琅已经走远了，留下一道寂寥的背影。
他只好随着叶队悻悻离开。
第五大区将所有能调配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到救灾中，萨姆首长更是亲临现场，安抚曾在生死线上徘徊的幸存者。
还有不计其数的人被埋在断壁残垣之下，期盼着一线生机。
赛伊连被叶队叫来原是为了清理空旷区域的石块，方便搭建临时庇护所。
后续就自然而然投入到了救人的工作里，叶奇乐看他十分熟练的样子，便默认他为小队的编外人员。
毕竟现在很缺人，而且一个顶级A的身体素质赶得上两个Beta。
但念在他还是学生，也没进行过专业培训，叶队叮嘱洛娜给他做了最细致的防护措施。
赛伊连唤出二宝，他的精神体在搜索被困者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一人一机一狗效率奇高，叶奇乐小队很快沦为护送侥幸存活者的工具人，只做三件事：把人从土石组成的空间里拽出来，小心放上担架，抬到临时庇护所。
“哪来的狗？”叶队看到二宝，不免对这只颇通人性的大狗产生兴趣。
赛伊连回答：“捡的。”
“汪！”二宝抗议。
冬天除了寒冷，天黑得也早，现场的光源不足对救援工作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中心商业区的照明设备大部分瘫痪，即便加速抢修，也需要好长一段时间，从周边调来的应急照明车数量不足，而便携式光源照射范围不够广。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群星暗淡无光的夜空中，出现一个金色的物体，光亮堪比煜星。
“那是？”
以小武为首的队员纷纷看向洛娜，似乎认定她绝对知道。
“联邦上将石魄的机甲，稀有的S级，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金辉。”
金辉机如其名，机体散发着异常明亮的光芒，将CBD上空的黑暗驱散。
“这机甲也太帅了。”
“是啊，我们很幸运，有的人一辈子都见不到S级机甲。多亏神机白虎，让我们能见着，快说谢谢白虎。”
意识到叶奇乐反串黑后，洛娜抛来白眼：“叶队，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在金辉的助力下，救援工作顺利了不少。
连续驾驶了四个小时机甲的赛伊连却被叶奇乐强制要求休息。
“叶警官，我不累。”赛伊连还想争辩一下。
“知道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但还是得遵循可持续发展，你要真不嫌累，明天早点过来就行，机甲给你留着，放心吧。再说机甲也快没能量了，就算你不休息，人家可要充能。”
洛娜附和道：“确实，赛伊连，你没吃晚饭吧？这会儿回去还能赶上庇护所最后一批盒饭。”
说到晚饭，他记起夜幕刚降临的时候，洛娜问他要不要吃饭，为了能救出更多人，他给拒绝了，这会儿回过神，感觉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
赛伊连跳出机甲驾驶舱，一心只想干饭，却被叶警官挡住去路：“把狗留下。”
“哦。”
“汪！”二宝开心。
百米高空之上，金辉的瞄准镜跟随着地面上移动的黑点。
“是他吗？”石魄正在驾驶舱里和伴侣通讯。
蒲随风的等身全息影像推了推眼镜，肯定道：“没错，他就是玄武选定的人……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啊。”
“有了玄武的力量，说不定你能多活一段时间。”
淡蓝色光点组成的人形影像轻轻摇头，抬起手，覆在石魄的手背上：“为了救我而牺牲他，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呢？况且将军，和你相伴这么多年，我已经很知足了。”
全息投影没有温度和重量，石魄依然反握住他的手，郑重点头。
地面上的赛伊连全然不知俩人的对话，忽然一阵恶寒，他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在多方争分夺秒的建设下，临时庇护所已经初具雏形，虽然简陋，至少伤员有了立刻得到治疗的机会，暂时回不了家的人也能有个歇脚的地方。
盒饭没了，赛伊连只领到两个面包和一瓶水。听分发食物的志愿者说，白虎毁坏了交通要道，食物只能空运进来，但是外界筹集物资也需要时间。
避难所里挤满了人，除了十几顶帐篷，其余的人不分彼此，席地而坐。
薄薄的墙壁将寒气挡在外面，之所以足够温暖，充能暖风机功不可没。
赛伊连不由自主地在人堆里找寻米琅，就像米哥亲口说的，他还有用，不会轻易被抛弃，因此米琅一定没离开。
想到这里，心中翻涌起滔滔苦涩。
功夫不负有心人，赛伊连果真在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里找到了米琅。
米琅正盘腿坐在绿色帐篷门口，专心致志地阅读光屏上的内容，似乎是在学习。
赛伊连就想过去试探一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蹑手蹑脚从米哥面前走过。
快要路过帐篷时，米琅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传来：“站住，好玩儿吗？”
赛伊连立刻停下、转身、摇头，一气呵成。
“过来。”
“好。”
“坐下。”
“嗯嗯。”
屈腿坐下后，赛伊连感觉自己像被驯服的狗狗。
另外，他明白了为什么人们会远离这个角落，因为墙壁漏风。
反常的是，米琅的大衣和围巾扔在帐篷里，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扣，能看到他的锁骨。
“米哥，你不冷吗？”
“跟你没关系。”
虽然说话夹枪带棒，米琅却从被褥底下拿出一份盒饭，丢给赛伊连。
和干巴的冷面包相比，这份有肉有菜、余温尚存的盒饭简直是饕餮大餐。
赛伊连迫不及待打开盒盖，往嘴里狠狠扒拉了两口，后知后觉道：“你该不会把自己的份留给我了吧？”
米琅明显懒得理他，目光压根没离开光屏，略带嘲讽地回复：“我可不做奉献自己，成全他人的事。”
“哦。”
或许是真的饿了，赛伊连闻到空气中浓郁的柚子味。
“对了米哥，你还在生气吗？”
书上说，信息素浓度与情绪波动也有关系。
“闭嘴，吃饭的时候少说话。”
“哦。”
米哥，嘴硬可是没法扛过发情期的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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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