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就像我在皇宫使的那招草木皆兵一样,沾染了你血的东西,就能化成人形,这东西是从你我衣服上撕下来的,上面有你我的气息,化成的人形便会和你我长得一样,让这两个假人去替我们引开官兵,大致可以引开他们百里路,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在此歇息了。”
许木生的手原本颤抖着,听到韩渊的话,忍着痛意握住了那两截布,嘴边咬住的手也拿了下来,双手捧着两团血布,问道:“现在念什么咒?”
韩渊抹掉地面上的符文,拿着剑又在地面划了起来,完后,说道:“用你的血描一遍。”
许木生听话描完。
他又道:“听好了‘以吾之血、化物生灵、听吾号令、替吾之身,急急如律令。’此法旦成,代价极大,你会很难受。”
许木生点头,坚定道:“我不怕。”
说罢,闭上眼睛,默念神咒,三遍过后,许木生手中的布飘了起来,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光团逐渐扩大,而后如爆炸一般极速扩散开来,韩渊侧脸躲开,待这光暗下来,才回头看去。
那两截布已变成了两个人,正是韩渊和许木生的模样。
两人出现后,许木生体内的元气迅速开始消散,眨眼的功夫,许木生的脸便变得异常惨白,往后一倒,瞬间便不省人事了。
这算是高阶一些的巫术,对于许木生这种初学者来说,实在很耗心力。
韩渊喊了许木生两声没有得到回应,心下担忧,欲上前查看,才起身,背后的少年立即用力地将他揽了下去。
他猛地坐下,后背撞到少年胸膛,少年吃痛,勒住韩渊的动作更紧了。
韩渊失去支撑,身体的重量尽数压在少年身上,少年伤口不断被挤压,疼得浑身颤抖起来。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松开韩渊。
这是铁了心要黏他身上了。
韩渊调整好自己的姿势,半蹲半跪着,一手撑着土壁,给少年留出空间。这个姿势并不轻松,他有些不耐烦,说道:“我们已经安全了,你能不能松开我?”
少年被撞一下,似乎有点意识了,呓语般地声音传进韩渊的耳朵:“不许……丢下我!”
韩渊道:“我不丢下你,但你先放开我。”
没得到回应。
韩渊道:“你放不放?!你再不放,小心我对你动粗啊!”
少年的手再次抓到韩渊的伤口。
韩渊道:“啊啊啊你你你!!!我不动粗!我不动粗!我不动粗了!!!”
少年“嗯”了一声,手松了。
深吸了一口气,韩渊骂道:“你真是好狠的心呐!你个恩将仇报的东西!!”
可面对这样虚弱的少年,又实在无从发作,只能哄着这少年,欲哭无泪,接着道:“乖孩子,我现在要救人,你先放开我一下,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好不好?”
少年没有回答。
见少年没有反应,韩渊尝试着悄悄推开少年的手臂,挪了不到一指,少年突然不满,手臂更用力了,臂弯缩得更紧。
“……”
韩渊道:“小郎君,你是得有多缺心眼?你我萍水相逢,何以如此亲密?我对男色可是没什么想法,莫非你……”
不久,少年很识时务地醒了,手又摸上了韩渊的伤口,轻轻搭着,皮肤微微刺痛,很有威胁的意味。
韩渊道:“走也不给走,说也说不得,你们王侯公子真是多病。”
言出法随般,少年突然病起来,咳嗽不止,他咳出满嘴的血腥味,直冲韩渊鼻腔。
韩渊捏住鼻子,伸手推开少年的头:“臭死了,你离我远点。”
少年抓住韩渊的手,手部力气极大,恨不得将韩渊骨头捏断。
韩渊道:“你你你你!松手!”
少年睁开眼往四周一望,冷冷道:“这是哪?为什么不走?”
韩渊见他清醒了,于是也不留情了,与他搏斗起来。拆了几招之后,少年最终败在伤势比韩渊重上,被韩渊拿着剑架在了脖子上。
少年落败,心有不甘,愤愤道:“你别忘了,这是我的剑。”他的剑认主,绝无可能伤他。
韩渊冷笑一声:“挺顺手的,杀了你,这么好的宝贝就是我的了。”
少年怒道:“你杀不了我!”
“是吗?”韩渊剑逼上一寸,剑刃划破少年皮肤,少年头直直挺着,紧紧贴着身后土壁,眼神死死瞪着韩渊,很快便布满血丝,泛起红来。
见状,韩渊有了报复的快感,笑道:“这么怕死?那便少口出狂言!小子,既然身无长处,出门就要谦虚点,能少挨不少打呢。”
说罢,收了剑,插在少年面前。少年立即将剑抢了过去,继续怒瞪着韩渊。
韩渊没空理他,转身将许木生扶起,替许木生把脉探了探内息,确认无事,才松了口气,又替许木生擦了擦额头的汗。
须臾,听见少年道:“你敢背对着我!”
韩渊道:“有何不敢?”
少年又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韩渊不以为意道:“你会杀我?”
少年握剑刺来,从韩渊身侧擦过,就离他的脖子微毫之远。
他赌气般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
韩渊笑道:“屁大点小孩,别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的,太平盛世,就不能好好在家待着?少让父母操些心。”
“闭嘴!你是什么人?也敢轻易对我指手画脚?!”少年语气急切,片刻,又冷淡道:“太平盛世,尔等偷习禁术,乱我国纪,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顿了顿,他厉声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九族?”
韩渊哼笑一声,伸手在那两个替身面前招了招。他手上有许木生的血,闻到血味,两个假人听话地俯下身来。
他在两人眉间点了个血印,发号施令道:“西边方向,将官兵引开,离开之前,将藤蔓给我复原。”
收到指令,两个替身跃出洞外,细细将洞口的藤蔓盖好,然后便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往西边渐行渐远而去。
到这一步,他们的危险已经减了一半了。
他转过头去,笑看着少年,说道:“条例倒是背得挺熟,你是何人?新朝司寇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