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渊有些不忍看,伸手去抓韩稚架在脖子上的剑,手刚碰到剑,画面便被风吹散了。
他一愣,冷哼一声,急忙收回情绪,怒道:“你做的幻境,我真是险些便信了,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瑶姬声音有些惆怅:“神已没落多年,神族亦非神。”
这个开头,看来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韩渊却是一点也不想听。
“废话什么?”他冷喝一声,提起全部灵力,就要出手强破幻境,察觉到他的想法,瑶姬立马将幻境收了回去。
画面抽离得太快,让他一时有些不适,只觉得浑身一颤,发现自己尚还保持着抬手遮光的动作,猛然将手放下,欲坠,有人扶住了他。
“贺兄!”白云鹤扶住了他的肩,见他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
他似乎想说什么,韩渊抬手按在白云鹤扶着自己的手背上,神情复杂,朝他点了点头,一时顾不上他,将他推到身后,转身朝着瑶姬看去。
这破神,也算识时务。
不过不论方才所见是真是假,都可以说明一件事情。
瑶姬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但瑶姬凭什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他冷笑道:“真是好巧啊,偏偏你认识我,偏偏我来到了这里,瑶姬,你这是在等我?你们的阴谋是什么?”
瑶姬没有说话。
韩渊突然看到一个东西朝他飞了过来,那东西被瑶姬的灵力包裹着,不知何时飞出,从上面慢慢飞到他的眼前来,正是他那洞箫。
待他看清,包裹洞箫的灵力骤然消散,洞箫掉了下来,他立即伸手接住,有些惊讶,只觉得这定是别的东西变的,是假的,用灵力一遍又一遍地在洞箫上查验,却都没有查验出什么问题来。
他又用灵力在洞箫内部查看了一番,在探到洞箫的第三个孔和第四个孔中间处时,探到了一个刻得歪歪扭扭的楚字。
他登时一震,记起来了。
当年他被楚先劝着放弃巫术,修习其他术法,楚先原本为他准备了各式武器,想要他选一个顺手的,可是那些刀啊剑的,他都不喜欢,挑来挑去,就随便捡了一根棍子。
楚先说他到底是一军之将,拿根棍子不好看,正好他会吹箫,便送了他一根箫,后来这箫就成了他的武器。
他第一次用其他术法运起灵力,便在这箫上刻下了这个楚字,这件事,他谁也没告诉过。
就算这箫能伪造,这个字是伪造不了的。
韩渊猛然抬头,眼底尽是不可置信。
当年他被废黜王位幽禁时并没有带走它,也没有带走韩稚和裴符,这箫应该在楚王宫,理当由他们两个看管,他死了,这箫不是被楚先收回就是在韩稚、裴符手中。
再怎么样,也断断不会跑到这里来。
即便证据确凿,韩渊却还是不可置信,裴符说的没错,他就是厌恶神,神最阴险毒辣,他不曾亲眼看到,必不会轻易相信。
何况,如若他的重生乃是裴符的手笔,那裴符现在在哪?他又为什么重生在皇宫、在贺丹青身上?
除非这些,瑶姬一一给他解释。
韩渊冷冷看向瑶姬,道:“仅凭这一把破箫便想蒙骗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瑶姬道:“吾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韩渊在身后建起一道灵屏,将所有人隔绝在外,他飞升半空,与瑶姬平齐视线,问道:“说,他们在哪?”
瑶姬:“求而不敬,不答。”
韩渊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他们?”
瑶姬道:“可惜汝不知向何方而寻。”
韩渊道:“你什么意思?”
瑶姬道:“天道在上,众生神凡,皆须敬奉遵循,若逆天而为,则必为天所杀,生老病死本为常理,汝死而复生,本该天诛地灭,天道未察,乃有人违逆天道救汝,然命数天定,若有一缺,必有一补。”
韩渊捏着洞箫的手忽然有些发软而颤抖,道:“你的意思是说,裴符也死了?”
瑶姬不再说话了,韩渊等了一会,确认她是不会再回答自己,怒从心中起,喝道:“话说一半,你什么意思?”
就在这怒火起来的同时,续神丹的药效也在极速消退,韩渊只觉得浑身好一阵不适,浑身力气一瞬间被抽空,不受控制地往后栽倒,摔了下去。
下方,白云鹤一直在紧张地盯着韩渊,见韩渊往下栽,立即喝道:“李将军,快救他!”
李微运起一道灵力将往下坠的韩渊接住,缓缓降下,白云鹤大步垮了上去,接住韩渊,担心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样?”
韩渊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喉间的腥甜,道:“再给我一颗药,快。”
白云鹤道:“反噬上来了吗?别吃药了,反噬迟早要上来的,这样一直靠药压制,之后只会更难受。”
韩渊心中有火气,一把拽住了白云鹤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眼前,怒视着他说道:“少废话。”
“你……”白云鹤只犹豫了一瞬,见他脸色苍白,又语气坚决,不知不觉便照做了,立马从怀中翻出了乾坤袋,拿出了续神丹。
韩渊迅速将续神丹塞入了嘴里,吞了药,闭上眼睛,缓了两口气,顿觉身体好了不少。
他站起身来,问白云鹤:“你博学多识,知不知道什么压制阴气的办法?”
白云鹤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不知道……”韩渊点点头,脑海中又想起瑶姬方才的那番话。
一个死人想要活,就需要一个活人去死。
可他死了,没入轮回,他的魂魄一直被镇压着,他与寻常人根本不一样,他如今在贺丹青的身体上,借他人身躯而活,这本身也算一种交换。
只是如此,那裴符在哪?
韩渊看着瑶姬,问道:“你知道他在哪?”
瑶姬答:“是。”
“好。”韩渊咬牙切齿地发出这声,双拳握紧了。
白云鹤有些担忧地道:“贺兄。”
韩渊没回应,突然,他一条腿跪了下去,顿了顿,另一条腿也跪了下去。
他仰着头,面上平静无波,道:“告诉我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