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这一天还是如期到来,夏微宁时刻盯着电视机,下午电视上铺天盖地全是地震的新闻。
每一秒都在见证生离死别,每一处都充满撕心裂肺的哭声,废墟下是等待救援的生命。
她呆呆地坐了很久,怅然失神,她突然有些悲观,过去的伤害已经发生,现在弥补也无济于事,并没有可以补救的机会。
所谓释怀不过是找一个让自己放下的理由。
在她的胡思乱想中电话响了,她猜到是谁,慢条斯理地接起。
“校长。”
“夏老师,麻烦你现在来趟学校。”
“好。”
挂了电话她就往外走,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木然地执行指令。
到了学校,校长热情地招呼她,“夏老师,快,快坐。”
“校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校长局促地搓手,“关于这次地震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
“没事的。”夏微宁抿着嘴笑了笑,“是我处理方式不当,不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大声喧嚷。”
“不不不,你没错,结果我们现在都看到了。”
“没用的。”夏微宁摇摇头。
“什么没用的?”
“说这些没用的。”
“是是是,我的错。”校长很是懊悔,“如果当初听了你的话,提前通知到就会少些人受灾。”
“这不怪你。”夏微宁眨了眨泛酸的眼睛,“这是天灾,没有人可以阻挡,所以发生之前消息是发不出去的,我们应该遵循世间规律,我这本就是作弊。”
校长诧异地盯着她细细打量,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校长,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上课?”
“明天。”
“好,谢谢校长,那我先回去了。”
夏微宁的背影低沉且落寞。
以前她不懂地震到底代表着什么,就知道那年学会了一个词“众志成城”还有一句话“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她记得到处都在捐款,她也捐了五块钱,这对当时的她来说是巨款。
夏微宁重新回到学校上课,一次地震让很多人对生命的重量有了新的认识。
学校组织学生捐款,校园里排成长队,有序把钱放在纸箱里。
夏微宁掏出自己的积蓄全部放进去,那一刻她的手都在抖,校长诧异她怎么捐那么多,她只回了四个字。
“买个心安。”
因为她知道这些会发生,却无能为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一切发生,某种程度上她有种自己是“帮凶”的心理。
这种错误心理困扰着她,接下来发生的事加剧了她的胡思乱想。
盛轩从外面跑进来,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夏微宁走过去轻拍他的后背,“跑这么快干什么?”
“我怕上课迟到了。”
夏微宁看了眼时间,“你刚才去干嘛了?”
“小叔要去支援灾区,我刚才去送他。”
“他要去灾区?”夏微宁心中咯噔一声,神情中不乏失落,“已经走了吗?”
“嗯。”
夏微宁苦涩一笑,竟还有些委屈,她究竟在想什么,心情为何如此之怪。
看她很久没有说话,盛轩小心问道:“夏老师,你怎么了?”
“我没事。”拍拍他的头,“快过去吧。”
等盛轩离开后,夏微宁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心中复杂的感情是什么。
担心。
还有不舍。
她绷着嘴强颜欢笑。
心中等待着他的归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
夏微宁时时关注着电视上的救援新闻,还会特别关注救援人员的伤亡信息,很庆幸没出现让她后悔终生的新闻。
这日,她像往常一样参加晚自习,下课后正常往家赶,微风擦着耳边匆过,夏微宁抬手整理凌乱的刘海,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浓浓的异样,手还未来得及放下,眼睛就已看到面前的身影,瞬间被冻结在原地。
他回来了!
平安健康的回来了!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离去时未曾话别,再见时却百感交集,然而俩人也只是站得很远,望着彼此淡淡一笑。
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浇注在这个笑容里。
是善意的友好的笑。
她想哭,想放声大哭,想趁着眼泪把所有情绪宣泄出来。
夏微宁无法精准形容这一刻的感受,有些感动竟还有些久别重逢后的感慨万千,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本来人是很瞌睡的,看到他的瞬间变得精神,是多少杯咖啡都无法达到的效果,她想在他面前多待一会,想和他有更多的交集。
此时,她终于敢承认,因为他的到来,自己心情变得愉悦,就像见到喜爱的人那种从内心深处迸发而出无法掩盖的喜悦,像暖流冲破层层覆盖的冰块,奔流不止,生生不息,这份力量虽不强壮缺却异常坚固,经得住时间及一切事物的侵蚀。
“我回来了!”
盛淮洲率先打破沉默。
“嗯。”
夏微宁含蓄地应了一声。
谁知这波澜不惊的表情下蕴含着怎样的惊涛巨浪。
盛淮洲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在对视中身体更懂得怎么庆祝重逢,抬起手臂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两具身体轻轻碰触在一起,很轻很单纯的拥抱却很有力量,就像漂流的航船终于驶到她的港湾,心跳猛然加快,夏微宁在他怀中上下蹭了蹭,光明正大的感受着他的体温和胸膛。
“夏微宁~”
他的声音轻飘又伴随着颤抖。
“我在。”
“我很怕再也见不到你。
夏微宁的身体僵住了,她没想到第一句话会是这么直白而炽烈。
“我们这不是见到了。”她笑着回应。
盛淮洲的手臂瞬间发力,仿佛要把她按入自己身体内,随即察觉到她发紧的呼吸声,慢慢松开手臂。
“你知道吗?”
“什么?”夏微宁抬头望了他,抬手抚平他额头苦闷的皱纹,“到底怎么了?”
“我一直带着你给我买的药。”盛淮洲声音有些发颤,“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到处都是……”
他情绪突然有些崩溃,无法继续下面的内容,夏微宁眼睛跟着一块红,其实不用他说她也能猜到。
“都过去了。”夏微宁轻抚着他的后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知道吗?”盛淮洲突然深情的望着他,郑重说道:“最困难的时候我想到的是你,你给了我很大的支撑,但我不敢联系你,我害怕从你口中听到盛淮洲真没用。”
“傻瓜。”夏微宁哭了,“盛淮洲是我心中的英雄,永远都不会没用。”
“那就好!”
盛淮洲开心的像个孩子,这一刻他仿佛真的拥有了全世界。
这一夜对两人来说都是值得庆祝的,庆祝她们直面自己的心意,庆祝她们等到了心爱的人,庆祝她们还能拥抱。
是夜,他们失眠了,在灯光下静望彼此,虽无言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在眼神中流转,他们不再躲避对方那可以灼伤人的眼神,开始堂而皇之的占有彼此的世界和存在空间。
夏微宁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还有些晕眩,就着昏黄的灯光,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心思一点点外涌,男人的身影在摇曳的灯光下变得模糊。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她不自觉地咽了口水,依稀觉得身边的温度逐渐升高,刚刚还在对面的男人不知何时已坐在她身旁,从她眼睛中寻到一个答案,胆量也跟着升高。
盛淮洲盯着她的眼睛欣赏片刻,视线缓缓下移,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最终定在像果冻一样极具动感的嘴唇上,他用大拇指轻轻摩擦,像撩拨又像**,很快唇瓣上飘起一抹嫣红。
夏微宁没有抗拒他的动作,只觉得心跳加速,身上有些酥痒,但她并不方案这种异样,甚至有些渴望俩人得到更进一步的接触,于是她用羞红的脸颊和羞涩的眼睛作为回应。
盛淮洲果然快速捕获到她的“暗示”,行为更加大胆,一手托在她的脑袋后面,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缓缓低下头去,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两颗唇瓣终于紧密碰撞在一起,冰冰凉凉的却让人觉得很热。
夏微宁脑海中一片空白,这是她第一次与男性接吻,她第一时间想的是尝尝他嘴唇的味道,当盛淮洲察觉到她舌尖的触感时,身体内封存的力量得到彻底释放,一股无名气体在他身体内横冲直撞,支撑着开始更加疯狂的行为,翻身将她欺在身下。
冰凉的唇瓣慢慢变得火热。
这种火热一点点吞噬房间的每一寸空间。
俩人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头脑有些不受控制,只想凭本能继续更加疯狂的行为。
夏微宁是第一次,又是如此失控的场面,她不敢呼吸,不知道怎么调整气息,逐渐有些喘不过气。
“放松……”
“喘气,别怕……”
盛淮洲一边主导场面一边引导她。
“嗯……嘤……”
夏微宁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迷离的声音。
这一夜他们彻底沦陷在对方的进攻下。
天亮了,抛除黑夜的迷惑,意识正式宣布回归,盛淮洲正在洗漱,夏微宁躲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只敢露出两只眼偷偷看他,回想昨晚的经历,她还是觉得难为情。
盛淮洲则很自然,熟练地走到床边拍拍她,“起床了,想吃什么我去买。”
他这样子让夏微宁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昨晚发生了那么亲密的事,他就像没事人一样,不见半分害羞也没有不自然,自若的模样就像相处依旧的情侣。
她躲在被子里发出闷声:“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
“哪里厚?”
盛淮洲轻笑一声。
“我觉得一夜之间关系变了,都不敢看你,你为什么像没事人一样?”
“因为我脸皮厚。”
夏微宁隔着被子发出一声闷笑,她就想说他脸皮厚,没想到被他先说出口。
“不要怕。”盛淮洲隔着被子抱住她,“放心,你只要知道以后会有人好好对你就行了。”
“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我凭什么信你?”
盛淮洲低头宠溺一笑,“我知道,还需要一个正式的环节。”
“我可没说。”
“没事。”他笑,“我替你说。”
傍晚,敲门声响起,夏微宁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嘴角自动溢起浅笑,“你怎么来了?”
盛淮洲牵起她的手,“跟我来。”
“干什么?”
“你先闭上眼。”盛淮洲拉着她走到自己屋里,抬手开灯,笑道:“现在可以睁眼了。”
夏微宁能感受到眼前的光源转变,缓缓睁开眼适应刺眼的光亮,面前的环境一点点被放大,从虚无、模糊到清晰,她终于看清面前的一切。
“这是?”
心跳没来由的慢了一拍。
桌上摆着丰盛的饭菜,周围挂满了小彩灯,中间放着一大捧花,夏微宁有些惊讶,但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些饭菜是你亲自做的?”
“是。”盛淮洲走过去拿起花,看着她郑重道:“夏微宁,此刻站在你面前的男人叫盛淮洲,他有一句埋藏在心里的话想对你说。”
“什么?”夏微宁小声问。
“愿意做我女朋友吗?”怕她不信,盛淮洲当即补充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这是我无比认真的决定,想征求你的意见。”
夏微宁还没来得及回应,眼泪先流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但就是哭了。
“你怎么哭了?”她这举动把盛淮洲吓得不行,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泪,“是不同意吗?”
“不是。”她摇摇头。
“那怎么哭了?”
夏微宁还是摇头,她也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心中竟有一丝委屈。
察觉到她的迟疑,盛淮洲直接紧紧抱住她,力气大到她有些吃痛。
“你又要拒绝我?你到底在怕什么?怕我厌烦甩了你?”盛淮洲声音轻颤,心里虚得厉害。
“是呀。”夏微宁释怀地舒口气,“我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盛淮洲眼睛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难道有戏?
夏微宁看着面前男人的表情转变,心中的迷雾渐渐变得清晰,过去一直抱怨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还畏畏缩缩不敢上前,那她有什么资格走这一遭,这次不光改变别人更要改变她自己,如果她抓不住眼前的幸福,那她将来也会后悔的。
想到这,她决心已定,过好当下不妄想将来,不用假设毁了眼前的幸福,所以她要和盛淮洲在一起,说出的话却是:“对,将来就算分开也只能我甩了你。”
盛淮洲欣喜若狂,“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时机已到, “夏微宁,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他又问了一句。
“嗯。”怀中的人轻轻点头。
盛淮洲大喜,喜悦的情绪再次通过身体传递出来,夏微宁觉得自己被箍得更紧了。
“夏微宁,我好高兴。”
“高兴什么?”她反问,“是有人来解救你,以后都不会被催婚了?”
“不是。”他声音有些雀跃,“是终于找到对的人,如果这个人不是你,那我会一直等下去。”
夏微宁往他怀里蹭了蹭,找个舒服的位置靠着,轻声说:“我也是。”
她现在心情很复杂,还有点不太适应,只能在心中反复告诉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并开始隐隐期待属于俩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