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徐沽年选择亲自去审问王天权。
面对两位满嘴跑火车还对不上口供的嫌疑人，他实在是很无语。吴誉烨和王天权就像是两头互踩的狼，最终目的是否一样先抛下不谈，戏做得的倒是十分足。
这两头狼竟然还是曾经的恋人。
他以往甚至以更多见不得光的身份从事危险、残酷的任务，倒是没有此时这么触动。
“小王啊，”徐沽年坐到对面椅子上，“坐下谈谈。”
王天权抬起头，眼神涣散像是刚睡醒的模样。
“你为什么以前不愿意见我。”
“没有。”王天权只是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看他。
“怀才不遇？”徐沽年试着问道。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突破口在哪里。
王天权低着头不说话了。
“刚才呢...小九都招了，他交给我一个录音，要求我从轻判罪，要不我给你听听？”徐沽年周旋多番仿佛都是在对牛弹琴，见这人实在软硬不吃，只得把录音的事搬出来。
王天权果然有了点反应，他瞳孔收缩着抬起头，嘴唇微微颤抖。
录音熟悉的声音响起，王天权说不出话。
那是他的声音，他和陆展的声音。
“他监听了你的电话。”徐沽年借机补刀，“所以啊...如果你想瞒着他的什么破事，都没有必要，他都已经把你卖了求自保了。”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定我罪吧。”王天权的身体微微颤抖，弯下腰来。
“所以你这是承认你跟陆展同流合污了？”徐沽年讶然，原本以为这个人还要狡辩一下。
“承认。”
“但是有一点我想不通，所以还是得请教你。”徐沽年又说道，“他明明叫你不上报，你为什么坚持报给了我。”
“那个女孩是无辜的。”王天权抬起头，看着徐沽年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审讯室外间，陈澋平静地看着高茼的神色。他脸有些苍白，似乎没有任何惊讶，像是意料之中一样。
“你知道这个女孩是小九那位恶语相向的妹妹吗？”徐沽年再次开口。
王天权犹豫着点了点头。“但这是一条人命，小九很喜欢他的妹妹，只是他妹妹被一些别的东西迷了眼，跟错了人。”
“那为什么小九会亲自来市局删监控，据我所知那监控里的是他陆展吧，他们不是对头吗？”徐沽年说着将手机里一段没来得及删的监控视频调出来。
“他们确实是对头，但我没说过我要站队。”王天权一改之前的颓丧，抬起头来正视徐沽年。
“所谓...双面间谍，说的就是你？”徐沽年冷笑一声。“业务水平不错，到现在才发现。”
“徐局谬赞。”王天权自如应对。
“既然你不站队，那为什么出卖市局的利益。”徐沽年问道。
如果他真的是服务于哪一方，徐沽年倒是可以接受，毕竟为主子做事，至少还能看出来这人忠心。眼下这个回答倒是让他摸不着头脑，如果不服务于任何一方...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是一张情报网，有我可以利用的资源。我可以借此获得名，获得利，还可以有能力保护我的朋友和家人。”王天权回答道，“不过我后来发现，原来这些人彼此之间的恨意可以达到不顾理智的程度，我就想试试...让他们自相残杀会怎样。”
“所以你用陆展威胁余悦，用监控牵制陆展，又用余悦牵制吴誉烨？”徐沽年顿了几秒才顺畅地把这句话说出来。
“那丫头傻就傻在为陆展那个渣滓掏心掏肝，要不然谁能威胁的到她。”
“说到底我也不清白，那段视频是假的，陆展根本没来过市局，我用他在荀川的图像进行了处理，掩盖当时经过的我。恰好半个月前吴誉烨想搞死他，所以一拍即合。”王天权说着笑了笑，不及眼底，但足够阴狠。
“没想到你这样的人还会同情余悦那个小丫头。”徐沽年冷淡一笑。
“她也是被利用的可怜人，和我一样。”王天权说着，打开烟盒中的烟，拿出一根点上。
“我当初那么相信吴誉烨，我真的以为我能跟他天长地久，最后不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吗？”他吐出一口烟，“所以啊，人还是得学会利用别人。”
“我对你的遭遇感到不幸，但并不值得同情。”徐沽年认真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吴誉烨还有个名字叫楼兰。”
“当然知道，我就是图这个楼兰，而不是他。”王天权露出得意的神色，“那位楼总高屋建瓴，我能重新跟吴誉烨合作也是因为他。不过吴誉烨并不知道我是谁，因为我不想被别人冠以懦弱胆小的滤镜。”
“可他死在市局了，因为x da ma x过量。”
“他本来就心绞痛，改变一下纯度就好了，都是刑侦口的人...你不是也会吗？”王天权说得无比轻松。
外间，高茼皱着眉，若有所思地盯着王天权。
徐沽年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没错，只不过你居然能躲过所有目击者...你还真是挺厉害的，接线员这个职务级别可惜了。”
“谢徐局的肯定，只不过这辈子不行了，下辈子我也好好为您打一次工。”王天权笑的诚恳，如释重负。“替我跟二爷说一句佩服，我敬佩他对感情的直言不讳。”
陈澋从耳机中听到这句话，心情复杂地笑了笑。如果自己说那份对于感情的直言不讳是装的，那么王天权会不会觉得自己被骗了呢？
“谢了，我倒是希望这几辈子都不要遇到你了。”徐沽年又借机会询问了许多线索，终于坐实了陆展参与犯罪的证据。此外，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联系掺杂其中。
比如...唐凌案中的李小倩并不是无辜，反倒是她在一直挑拨唐凌和许恬的关系，只不过死无对证而已。而李小倩...恰好也是刘先的干女儿。
刘先的子女们可真是个神奇的群体。
徐沽年也如释重负地走出来，毕竟手握重要证据的感觉很好。“这么多天，终于痛快了。”
“走吧，冯予亮跟你的翻案材料应该有批复了，这边叫他们守着就出不了乱子。”徐沽年拍了拍高茼的肩，拿着资料和笔录回到办公室。
“徐沽年。”高茼远远地叫了他一声。
“谢谢。”
徐沽年顿了顿脚步，听到这句谢谢后也只是背着身挥了挥手。他大概是明白了高茼的选择，索性不再说什么直接上楼去了。
“不重要。”高茼看着身后的陈澋，“你不上去吗？晓彤不是还在上边吗？”
陈澋不知在走什么神，听到这句才回过神来。“小孩，你刚才...真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高茼若无其事说道。
“算了，觉得你脸色有点不好，一会下班回家休息听见没。”
“知道了，在这之前还要解决一件事。”高茼悄悄往下拽了拽自己的袖子，又用半遮住的手牵到了陈澋的手，牵着他往楼上走。
陈澋似乎对这一举动有所惊讶，不过介于对方难得这么主动，便由着他跟上了楼。
高茼一只手推开医鉴科的门，另一只手把陈澋拉进来，随后又锁上了门。
这一幕，正好对上李晓彤回过头来惊诧的目光。
“我...我我我...我是不是应该在窗外。”李晓彤慌忙转过头去，把刚才高茼交代的资料悄悄保存并关闭。
“不用，你可以转过来再看一眼。”说着，高茼把手从袖子里拿出来，连同牵着的手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李晓彤真的鬼使神差地转了过来。
“你你你你们...”李晓彤困意全无。
“你们睡过了吗？”
“你一天天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玩意？”陈澋说着让高茼坐回座位上，“刚才匆匆忙忙关的什么。”
“没什么嘛...你凶我干什么。”李晓彤委委屈屈转回身，犹豫着是不是要打开刚才楚哥叫她查的文件。
“当然了，天天睡一起。”高茼无比认真地说道。“对了，让你查的东西拿出来吧。”
“网传二爷的桃色新闻...真的假的？”李晓彤凑到高茼耳边小声八卦道。
“这都能网传啊...”高茼无比耿直，好像真的发生过什么一样，“先看资料再讲这些。”
“什么真的假的？”陈澋见二人正看着什么，也跟着凑过来。
“当时的情况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痕迹了，那位刘文君姐姐早就已经更名改姓继续讨生活了。我在库里筛查了很久，觉得这个人和当年情况有很多重合之处。但是这个人吧...”李晓彤说着，把小笔记本电脑推给了高茼。
“刘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