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澋先是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询问了一圈才知道高茼和另一位调查员来到了监控室，碰巧冯队也急着赶来，四个人就这样在门口尴尬相遇。
“小孩，没事吧。”陈澋率先打破僵局。
高茼没有说话，只是淡定地摇摇头。
“你们两个，不听从安排，瞎跑什么？”自从技侦和痕检没有发现线索的消息传过来，冯队就处于一种暴躁状态，仿佛一点火就能把他燃个透彻。
另一位做笔录任务和拷贝监控的调查员瞬间低下了头，准备接受暴风雨的洗礼。高茼反倒更加淡定，他拿出口袋里的笔和本子，又拿起放在一旁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慢悠悠说道：“这是笔录和走廊监控，初步推测林深是被凶手约到这里后杀害的，还在取证过程中。”
冯队接过他手中的笔录本和电脑，在实打实的笔录和监控面前一时噎的说不出话来。
陈澋看冯队来者不善，抓住高茼的胳膊把他拉到身后。
“冯队，这边还需要验尸出报告，这小孩是我科室的，我就先带走了。你们再找找线索，总会有的，这个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
陈澋火速拉着高茼往外走。
“叫他查林深的社会关系，这应该是仇杀。”高茼小声在他旁边说。
“知道了，我一会发微信给他，这人翻起脸来我都不好使。”陈澋拉着他三步两步走了。只是陈澋没有想到，即便是离开以前的岗位，这小孩对案子还这么上心。
这或许就是...职业病吧。
陈澋带他回到车上，往市局驶去。林深的尸体在画好定位线后就早早踏上了运往市局的路。作为法医，陈澋也赶着回去化验。
“都晚上十点了，要不我送你回去？”陈澋看着靠在窗户上闭目养神的高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用了，我还好。”高茼睁开眼睛，“我只是在想...他到底是怎么被杀的。”
“你怎么看？”陈澋一边看路一边说道。
“在社会关系和检验报告没有出来之前，我没有办法做进一步推论。但并不矛盾，这里边有很多奇怪的点。”高茼直了直腰， “首先，一个能随随便便用一个电话就把富家少爷约出来的人一定不简单，要么是熟人，要么有他的把柄。”
“现场并没有找到任何确认死者身份的证件，也没有死者的手机，林深的身份完完全全是会馆的负责人提供的。但是就监控来看，林深进房间时还在打电话，说明凶手拿走了手机和其他证件。可并没有人在林深之后进入过218房间。”
“不仅如此，那具尸体在死前表现出很惊恐的神色，说明他并没有想到对方来的目的是要杀他。这么看来，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更大，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一定有问题，他即使不是凶手，也一定是知情人。”
陈澋低笑一声。 “你比老冯强多了，他查不出案子就会瞎跳脚。”
“冯队能当上支队长，一定有过人之处，你总不至于这么埋汰他。”高茼裹了裹身上的大衣。秋季的言州总是一天比一天凉，尤其是在晚上，凉风刮起来十分有杀伤力。
两人三句两句说着，深夜的路上车辆极少，十分安静，陈澋开车又快，两人不一会就到了市局门口。
“别乱跑，去办公室等我，如果彤彤还在就让她回家。”陈澋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匆匆忙忙赶去化验了。
高茼有时会觉得匪夷所思。自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差点含冤入狱，如今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好不容易才重新开始，竟然走的还是这条路，他一时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固执。
但这次在言州的开始同之前却也不太一样，他如今只是一个在市调查局挂职的隐藏作家，是披着实习生外皮的调查者，很多地方都不能明着来。虽然有的地方不太方便，倒也足够能给眼前的生活添点乐趣。
高茼不知不觉走回法医科，李晓彤还在堆积如山的档案中摸爬滚打。见他推门进来，才探出脑袋喝了口水。
“楚哥，二爷...二爷太狠了，这档案堆起来得有好几万份。”李晓彤颓废地坐在地上。
“回去吧，明天再继续整理。”高茼拿起杯子，接了一杯温水小口喝着，打开了自己的电脑。不一会他突然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是你二爷说的，他化验去了，你自己回家可以吗，要不要我送你？”
李晓彤惨叫一声彻底瘫在地上，动作幅度夸张地摆了摆手，从办公桌上摸出手机。
“啊啊啊啊啊啊！”
高茼茫然地堵住自己的耳朵，宛若看智障一样看着李晓彤。
“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老公刚才更文了，这会还热乎着呢嘿嘿嘿…”李晓彤一脸傻笑。
高茼看了看自己的电脑屏幕，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你...老公？”
“嘿嘿嘿嘿…就是一个作家叫staunch。”
高茼猛地合上电脑，干咳了两声。
李晓彤仿佛打了鸡血，显然是没有注意到高茼这些不自然的小动作。她刚才整理档案的一脸愁容在一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这会兴高采烈地收拾着东西。
“我走了啊楚哥，你也早点回家。”小姑娘面带桃花，蹦蹦跳跳地哼着歌走出了办公室。
高茼一直目送她离开走廊下楼。他转身回到座位上，把双手撑在桌子上捂住了整张脸。这年头...读者都这么狂热的吗？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陈澋手拿一摞厚厚的资料，行色匆匆走进办公室。
“验完了，死亡时间大概是下午四点半到五点之间，身体上部分地方有小幅度擦伤，应该是遇害后移动尸体导致的。脖子上的伤口一击致命，不过...应该不是普通的刀具，就伤口来看没有匹配项。”
“哦这个，”陈澋把其中一本厚厚的材料放在高茼桌子上，“我刚从冯队那边拿来的，死者的社会关系和近期活动。”
“嗯，谢谢。”高茼拿起材料，对着第一页发了半天呆，仿佛还没从刚才李晓彤那边反应过来，过了足足有一分钟才翻开。
陈澋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手指飞快地运转着，正在以最快的时间整理出一份验尸报告。高茼则是坐在椅子上认真看那本厚厚的社会关系，时不时还用笔写写画画着什么。
“这个人的资料看起来很矛盾啊。”高茼直起身子，抿了一口杯中的水。“他很奇怪。据糖果会馆的记录来看，他几乎每天都要去一次。会馆内部工作人员的笔录也都可以证实这一点，他显然是个花花公子。只是...他的社会关系中，与他有密切商业往来或私人关系的...竟然都是男人。”
“你说他是同？”陈澋随意接了一句，眼睛依然在电脑屏幕上没有离开。
“.......”一个白眼准确无误的投射到陈澋身上。
“商人一定会以利益为重。即便是女人，至少有很多商业合作是可以做的。这不是性取向的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在刻意规避女人。”
“或许是个妻管严呢，或许恐女，这个...就医学角度来说，不一定的。”陈澋停止打字，塞了几张纸进打印机，“不过，刻意规避女人这一点也有成立的理由。就他在糖果参加的聚会来看，那里边50%都是妹子，陪酒的也大多都是女人，恐女这点不太现实。林深又没有结婚，林家又家大业大…估计没人能管得了他。不过…情人应该能有十个八个吧，这点不应该查不出来…”
陈澋将打印出来的文件合订成同一份。
“说句科学的，就这个杀人手法来说，死者身高189cm，保守估计喉咙在160cm左右。经现场发现是被杀以后移动到床上的，这一套动作完成下来不简单，女人...独立完成，很难不被发现。”
高茼微微皱眉。虽然陈澋的分析有道理，但比起凶手的性别，还原作案过程似乎更为重要。除了从门进入，另一个方便快捷的方法便是跳窗进入。但是，糖果会馆VIP218房间在21层...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我想再去一次现场。”
“明天行不行，你看你嘴唇都白了。”陈澋把检验报告收入档案夹，另一手拽着高茼的袖子往外走，“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就跟你去，行不行？”
这...自己能说是刚才被李晓彤吓得吗？
两人回到家已经凌晨，高茼草草洗漱，连夜宵都没来得及吃就去休息了。
陈澋搅着碗里的热汤面，突然觉得让小孩来市局这个决定做的有点草率。
市局工作的生物钟比较诡异，没有案子的时候可以在办公室里闲的发霉，不上班都行。但案子来了也真的是忙到头秃，对于小孩来说…其实有点不太适合。但是人是自己两头想办法弄进来的，总不能又两头得罪弄走。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自己就有点混账了。
祝大家新年快乐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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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复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