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在祁澜的认知中,景董是裴先生实实在在的顶头上司。
如果真的得罪了景董,那裴先生日后的星途就很难像从前那样顺利了。
更何况,如今的裴先生还即将和他这样的一个人完婚,处境无疑是更加危险。
见祁澜一副沉思的样子,裴殊池忍不住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有些着急了,没掌握好跟满满相处的分寸。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没想到祁澜已经先一步从座位上起身,而后主动坐到他的身边。
裴殊池绷紧呼吸,完全不敢乱动。
祁澜没注意到对方的反应。
他整理好思绪,刚想开口,可又担心被别人听到。
于是把手攒握成拳,挡住自己的声音,凑近了些,低低对裴先生说道:“那我们以后还是要偷偷摸摸一点才行,对吧先生?”
偷偷摸摸。
这个词给人带来隐晦的刺激感。
裴殊池险些顶不住。
他的大脑很少有发烫到宕机的时刻,要不是因为发现祁澜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裴殊池恐怕要僵坐在这儿好一会儿才能从刚刚的猛烈心动中抽神出来。
祁澜扫完桌角的二维码付完了账,刚推开门想跟裴先生离开这里,奈何突如其来的痛楚瞬间呈势不可挡的态势汹涌而来,猛凿他的三叉神经,痛得他脸色霎时间就变得苍白起来。
“不好意思,”祁澜忍着痛,愧疚地道歉,“我突然……”
“不着急,慢慢。”裴殊池放缓呼吸,心疼得恨不得替祁澜受这份罪。
“唔……”
前面马上就要下台阶了,裴殊池担心他自己走会摔倒,主动伸出手:“来,扶着我。”
祁澜痛得眼前一阵阵地发虚,但想到自己目前应当事事以裴先生为重,便也顾不得难受,迷迷糊糊地朝裴殊池伸出手。
祁澜的手上发着抖,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搀住了裴殊池的手臂,声音听上去非常值得信赖——
“好,我来扶着您。”
裴殊池哭笑不得,想要重新解释一遍自己的意思,又担心祁澜会内耗,索性直接伸出手,把祁澜的掌心翻转过来,按在自己的手臂上,稳步向下一个台阶走去。
祁澜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裴殊池的好意,心头一阵暖流涌过。
不过碍于头晕头痛,以及不方便戳破的心照不宣,他低垂着脑袋什么都没说。
直到坐进车里,才颓然倒进座位,感激地朝裴殊池颔首致谢。
汇入主路,裴殊池见窝在副驾驶中的人很安静,还当他是睡着了,把车速放慢了些,却突然听见祁澜的问题:“裴先生,您觉得我们哪天领证比较合适?”
凑齐哥哥医药费的日子遥遥无期,他只能通过尽快与裴先生结婚的这件事,来达成让程家取消他偿还之前住院期间产生的巨额费用的协议。
况且,就算是裴先生已经说了日子由他来定,祁澜也依旧不敢自作主张,想着向对方确定一下才合适。
裴殊池心一动,方便彼此的话脱口而出:“尽快吧,爷爷也在催,下周二怎么样?”
满满的状态这样差,明天需要在家里休息一天。
“啊,好的,周二可以的裴先生。”祁澜终于安下心,他再撑不住了,疲惫地阖上眼睛休憩起来。
驶进院子,二人一眼就看到了小花园门口的小吴和出去玩。
欢脱的大耳朵驴仰着脑袋“werwer”地叫个不停,小吴崩溃得恨不得跟他一起跪坐在地上狂叫。
“出去玩被打扮得好可爱。”裴殊池笑着说道。
小吴看见救星,立马弯下腰,将出去玩从地上一把抄起来抱在怀里,连跑带颠地奔向祁澜:“祁先生,救命哇……他想要我的命啊……”
出去玩的脑子一向灵光,很容易就听得懂小吴在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自己的恐惧,无疑更兴奋了。
“wer~wer~”
他得意地仰头大叫起来,而后被送进了祁澜的怀中。
祁澜的头痛好了些,双手把小家伙抱进怀里,温声哄道:“玩得开心了,开始唱歌啦?”
小吴犹如中了一枪:“……”
……唱歌???
要说忍人,还得是祁先生实至名归。
裴殊池担心出去玩会把祁澜闹得又头痛起来,随意摆了摆手,小吴顿时心领神会,直接把出去玩从祁先生怀中夺走:“祁先生,我爱听他唱,让他给我唱吧,我走了,您留步。”
祁澜看着小吴逐渐远去的悲壮背影,十分惊讶。
裴殊池把车停进地库,转头对祁澜道:“上楼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祁澜应了声,下车走在前面。
裴殊池看到他的衣摆折进去了一角,下意识出声提醒:“满满……”
祁澜被裴殊池的这个称呼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诧异地看着他。
……裴先生怎么会知晓他的小名?
难道是程家父母告诉他的?
祁澜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程家父母并不知道满满这个名字,更别说跟裴先生有什么联络。
裴殊池刚一开口就后悔了,看到祁澜隐有防备的眼神,他来不及感到失落和难过,只想赶快把这句话给遮掩过去。
情急之下,他急中生智,伸手指向出去玩的小背包:“……当当的,不知道柳姨给他在包里都装了些什么。”
……原来是满满当当。
祁澜松了口气。
回到房间,祁澜一手脱下外套叠好,同时给打了十几通电话的方静淑回电。
那边几乎立刻就接通了。
“你在干什么?怎么一直不接电话?”颇显严厉的声音让祁澜的耳膜嗡嗡作响,刚缓解一些的头痛再度席卷而至。
祁澜换了只手拿手机,垂眸打量着被绷带缠绕着的右手伤口,轻声道:“在外面,没听到。”
“裴少爷有没有通知你什么时候领证?”
方静淑虽然清楚这桩婚事稳成了,可还是想要亲耳从祁澜的口中听到领证的日子才能够安心。
祁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机械般地回答:“下星期二。”
“太好了,小祁你太棒了。”方静淑笑起来,听得祁澜也跟着抿了抿嘴唇。
仿佛只有这个时候,方静淑才会把他当做孩子一样夸夸他。
方静淑高兴完,又想起新的问题,有些着急地问道:“那他有没有提财产公证的事?”
祁澜握着手机的指节一僵。
……没有。
“问你呢。”方静淑催促道。
祁澜清了清嗓子:“有的,要公证的。”
即便裴先生完全没有提财产公证的事情,祁澜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裴先生跟他结婚,原本就是一件非常苦恼烦闷的愁事了。
不能让裴先生的人生再发生雪上加霜的困境。
听筒那边传来程耀东嗤骂方静淑的不耐声音:“裴家还能落下这个步骤吗?更何况,就算是裴少爷婚前真的忘了公证,婚后也可以审查补办!你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两人争吵着挂断了电话。
祁澜的耳边恢复安静。
.
得知少爷近日就要跟祁澜去领证了之后,柳姨便吩咐别墅里的人都早点回房,不要弄出动静来,以免打扰到两位新人休息。
可裴殊池始终觉得该向祁澜交待些什么,洗完澡后就来敲响了祁澜的房门。
祁澜也刚洗完澡,给裴殊池开门的时候,正在用毛巾擦拭发梢的水滴。
裴殊池压根儿不敢看他,进了屋就背对着祁澜坐在椅子上,假装被桌上的书吸引了注意力。
“柳姨回老宅见了爷爷。”
“应该可以算是监督……监视我们。”
“只要这几天骗过柳姨,后面我们的相处方式就可以自然一些了。”
祁澜不懂豪门里的这些事。
听见裴殊池在讲,他便关好数位屏和触控笔,老实巴交地端坐在床尾的矮沙发上认真听了起来。
遇到知识点,还会掏出手机来特意记下并做出标注。
裴殊池知道爷爷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催促他结婚的。
要不是因为当年他父母的事……
裴殊池眯了眯眼睛,不愿再想。
“祁先生早点休息,我先出去了。”
祁澜睡不着,翻来覆去了几十次依旧没有困意,便披着外套爬起来画画。
长期服用治疗那方面的药物让祁澜很难在夜里像别人一样地正常入睡。
失眠、嗜睡,这两个颇为极端的反应却日日在他的身上准时出现。
祁澜捧着数位屏,随意地勾画了几笔,一只活力四射的小比格犬就呈现在了屏幕上。
和出去玩的活泼模样一般无二。
祁澜忍不住笑了笑。
突然,鼻腔里涌起一阵熟悉的热意。
祁澜条件反射地抬起手捂住鼻子,把数位屏小心地放稳后,才惶然摸索着眼镜单手戴好,快步走进浴室,用冷水冲洗着被血洇满的半个手掌。
“啪嗒——”
“啪嗒——”
殷红的血珠陆续不断地滴进瓷白的洗手池中,红得刺目。
祁澜紧抿着嘴唇,神情漠然地冲洗着手上和人中处的鲜血。
仿佛这样就可以忽视掉他双手正隐隐发抖所带来的震颤。
满满:(局促哄人)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是我流鼻血,你哭什么啊?
池子:(擦眼泪)别管
***
【谁是哭包我不说】
【随机掉落红包包~】
【呜呜呜感谢宝们的营养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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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