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关人数：4/25】
【死亡人数：11/25】
游戏提示再一次响起，花伽走向已经没有玩家的五个队伍的其中一个，仿佛机械一般再此展开猎杀。
一旁，或远或近，其余九个玩家看着这一幕，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只是一个筛选副本而已，为了那点经验值连命都不要了吗？
明明才获得新生……
“她有什么拿第一的强迫症吗？”打斗声中，拥有固化天赋的工装男走到林可身边，小声问她。
没人能回答他，因为，其实现场大多数人，都是不理解的。
花伽现在的体质已经到了3，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她回到高中时轻微散光的眼睛和握拳时明显感受到的肌肉拉伸的酸痛，而这些，是她在前两年癌症病痛中，最奢望却拥有不了的东西。
根据她对鱼人和遴选官使用天赋看到的身体数据来看，人类的四维满值大概就是10了。
那么，如果她能将体质提升到5，会不会，就能拥有一个正常人健康的身体了呢？
想到这，花伽就觉得身体有些发热，看着剩下的8只鱼人时，明明已经被修复好的右手隐隐发麻，像是在渴望鲜血的滋润似的。
她的身体是这样提醒她的，她也是这样做的。
不过居然还有8只鱼人吗？那么，在自己差点被精英鱼人杀死时，那个说击杀鱼人可以获得经验值的人，到底是为了帮她，还是……为了给谁拖延时间呢？
【杀死「鱼人守卫者」*1，获得经验*50。】
【等级】：2级(100/300)
又死了一只。
花伽从鱼人心脏处拔出短剑，没有任何预兆地，往黄毛所在队伍的方向看了一眼。
瘦小的男人突然往黄毛身后避了避，心脏嘭嘭跳得剧烈。
她是发现自己刚才坑了她了吗？
花伽收回视线，提着滴血的短剑走向了小女孩所在的队伍……
而其余的玩家呢？
想获得经验值的，在花伽再次开始猎杀鱼人的时候就已经找上其它鱼人出手了，剩下来的，不管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还是干脆想被动地成为一条咸鱼，或是根本没有能够攻击的手段，到了现在，也彻底失去了竞争的动力。
既然有人能为她们扫平威胁，无痛通关，为什么她们还要冒险，这种事，有领头羊去做就好了不是吗？
崔萃莎看着花伽再一次开始攻击鱼人的身影，手心隐隐攥紧了些，指尖微微发白。
林可注意到了，迟疑着小声问她：“你怎么了？你也想去杀怪吗？”
崔萃莎仿佛被从沉浸的世界突然拉了出来似的，眼神慌乱地摇了摇头。
“不，不，我……我杀不了。”
“杀不了？”林可皱眉疑惑，“你的天赋不能攻击吗？”
“不可能吧？这不是末世游戏吗？天赋不能攻击，那不是会——”说到最后，林可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直白，赶紧讪笑着住了嘴。
崔萃莎抿了抿唇，低下头，林可看不到她的表情，原以为她心情不太好了，想去安慰她，结果手还没碰到她，就听崔萃莎声音很轻地说：“我不能死，所以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林可一愣，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突然觉得，重活一次，好像人们有些不一样了。
黄毛这边，身形枯瘦的小弟看见花伽又杀死了一只鱼人，着急得跟自己少了八百万一样。
“墨哥，你不去杀怪吗？那个女的待会真就杀完了啊！”
“除了白领那几个在对付的三只，剩下的可还有4只啊！加在一起都能升两级了吧！”
黄毛：“……不。”
小弟颇有些不甘地看着花伽，咬咬牙一个劲地劝黄毛：“墨哥，那个女的之前都快死了，现在还能好好地站着甚至杀鱼人，肯定是升级了，这么多经验总不能她一个人全吞了吧？”
“墨哥，我们一起去吧！”
黄毛听着小弟一遍又一遍说，终于红着脸低声喝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精神值用完了！”
小弟不说话了，陪笑完，看着花伽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吧。”黄毛心里也很憋屈，要是刚才攒了好久精神值的攻击没用在那只精英鱼人身上，而是用来杀死一只普通的鱼人的话，那他早就升级了，而且肯定会比那个女的更强，现在也轮不到让她一个人独占所有经验包。
可是，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现在他就算要和那个女的公平竞争也争不过了。
“啊？墨哥？”小弟惊讶地看向转身往出口走的黄毛，转身又去看花伽，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
黄毛撇撇嘴摆手说道：“看什么？你想杀你就去喽！”
说完，单手插兜径直走向出口，丝毫不带留念，反正他的天赋也不差这几只鱼人的经验值。
小弟见状，纠结一瞬，还是赶紧跟在了黄毛的身后。
【通关人数：6/25】
【死亡人数：11/25】
花伽听到了接连两道通关提示，但是她不急。
她巴不得能拿下这里剩下的所有经验。
2级到3级需要300点经验值。
她已经有了100/300，除去林可四人在攻击的三只鱼人，剩下4只妥妥可以升个级。
不知不觉间，等到花伽来到最后一只鱼人身边时，副本中只剩下了她、林可、小女孩和叶酋。
可也就是她杀死在这个副本中的第十只鱼人的一瞬间。
遴选官大叔刚好走到了小女孩的面前。
花伽没有多想，毕竟小女孩那个队伍的鱼人已经被她杀掉了。
小女孩吓得发抖，声音颤巍巍地喊花伽：“姐姐，姐姐……”
花伽从最后一只鱼人的鳃部拔出青铜短剑，鱼血一如既往地喷出来，但花伽已经不在乎了，连眼睛都只是微微眯起，血液挂在她的睫毛上，像是成了胜利者的装饰。
她以为小女孩只是近距离看到了这么血腥的一幕害怕而已，可是紧接着，林可的声音一下子在耳边炸开。
“恩人小心身后！”
花伽呼吸一滞，隐约间，似乎看见在副本中一直当着隐形人的叶酋在她身边一闪而过。
其实她的反应速度在加了两点体质后已经好了很多，可再怎么样，她也没想到明明应该已经安全的副本，居然会突发危机。
而且还……
离她这么近！
在林可说话的瞬间，花伽就感觉到了身后凛冽的风，可是哪怕她用力往旁边一滚，也还是没能躲过。
腰侧霎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要不是花伽躲得及时，现在她应该已经肠子和内脏洒了一地了。
花伽眼前瞬间黑了，她躺在地上，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面板上剧烈跳跃减少的生命值在提醒她，她要死了。
【生命值】：4/150（持续掉血中）
【生命值】：1/150（注意，即将死亡！）
“我控制住他了，恩人你快躲开！”林可尖声大叫。
花伽几乎已经不能思考了，但因为这一声也还是清醒了一瞬，立刻把刚刚升级获得的一点属性加在了体质上。
同时，林可闷哼一声，被浑身是血的遴选官一巴掌掼在脸上，“砰”地一声，她的头砸在了地上。
花伽恢复意识的瞬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她不傻，知道林可是为什么被遴选官摁在地上。
这一刻，花伽觉得非常害怕，害怕林可在她面前为了救自己死掉，更害怕要承担这份牺牲背后无法估量的情感。
于是，她近乎疯狂地向遴选官没有防备的后背下刀。
遴选官很高大，却也是一个没有脱离人的范畴的人。
因此，哪怕属性最高有8点以上，其实也是没有精英鱼人那么强的。
花伽很顺利地一刀又一刀插进了她在高中生物学过的人体结构中心脏的位置。
短剑很轻松地切进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听到的击杀提示，反正等到她颤抖着手坐倒在地的时候，眼前遴选官后背的衣服，已经和一堆碎布条没什么区别了。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她，杀人了。
没有怪物会这么好杀。
这是人，真正的人。
花伽没有松开手里的青铜短剑，她攥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紧到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听见林可的声音。
花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她猛地站起身，手脚都是麻的，差点又摔在地上。
但她没有心思管这么多了，她用力抓住遴选官尸体的手臂一扯，尸体仰面倒在了一边。
身下林可的身体终于露了出来。
花伽终于看清楚了自己一早就想看却没看清楚的脸，可就在脸颊下方，林可的脖子处，正插着一把大型的茶刀，那是花伽解剖时才会用到的。
这张脸清秀白净，明明是很舒服的五官，却被那睁大到满是惶恐的微凸的眼睛破坏了一切岁月静好。
花伽顺着林可倾斜的视线看过去。
那里，是一滩微微发黑凝固的血洼。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自己被遴选官捅了一刀几乎失去意识的地方。
死了……
叶酋和小女孩已经离开了，整个广场上，只有遍地的尸体，和一个陷入迷茫的玩家。
林可不该死的，她原本是可以直接离开这个副本，和自己一样开启一段新的人生的。
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因为自己一开始帮她杀掉了她队伍里的鱼人，所以想要报恩吗？
对，她一直是喊自己“恩人”的。
如果没有她，自己现在还能活着吗？
花伽不确定。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从那种半死的状态中找回一点意识去加上那个属性点，更不确定自己可不可以独自杀死相当于精英鱼人的遴选官。
游戏没给她留下继续伤感的时间。
就在她坐在地上出神的时候，她听到了衣料摩擦的声音。
花伽猛地从地上蹦起来，已经有些麻木的眼睛里，倒映出从遴选官到鱼人，一个接一个站起来的尸体。
【筛选副本[选秀之祭]*4000000数据统计完毕，进入结算画面……】
【欢迎你，新玩家。】
画面一转，花伽还是在广场上，身边却再也不是只有自己一个活着的玩家了。
浓重的汗味和血腥味夹杂在一起，几乎是一瞬间，花伽就被四周的玩家隔出了一个以她为中心的圈。
无数震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花伽恍若未觉，只恍然大悟地想……
筛选副本结束了，400万个副本，如果每个副本都是25个玩家的话，那就是——
“一亿玩家！哇，地球人好多啊！”
花伽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还是那个石台，和她们站着的广场一样，乘以了400万倍大小，而那上面，站着无数的鱼人。
却只有一个遴选官。
一个干干净净，衣服还没成破布条子的遴选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