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从池陆那里得知事情真相的褚曦瞬间弹起，目眦欲裂地指着唐梨：“她是我妹妹？！”
眼看着剧组的人纷纷顺着声音望过来，闻戚连忙将他拉到没人的角落。
“你先冷静一下。”
“我没法冷静。”褚曦焦虑地背着手来回转圈，身上的金饰晃晃荡荡地纠缠在一起，像极了主人此刻的心情。
“我爸这人从年轻时就这样，总爱四处留情，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个兄弟姐妹，但他们基本都被他拿钱打发了，很少闹到家里来。”
褚曦说着，看了眼外形略显凄惨的唐梨，又立马满脸痛苦地扭过头去，嘴却机关枪似地停不下来：“结果现在你告诉我，我爸不但有个和人鱼的私生女，而且现在就剩个魂飘在这里，动不动就掉个脑袋吓吓人……”
他痛苦地抱住脑袋：“这搁谁能受得了啊？”
“等等！”
褚曦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猛地抬起头来：“你们之前和我打听的那个任黎念，”他伸手指向唐梨：“不会就是她妈妈吧？！”
闻戚尴尬地咳了咳：“之前的确有这个怀疑，但现在不是已经确定她是人类了嘛。”
“不一定。”岂料褚曦却神色凝重地摇头道：“我之前不知道这层关系，所以只当她是个普通人类，但如果她真和我爸有过一段的话，她是不是人类还真不好说。”
在场的几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
池陆：“什么意思？”
“我们龙族的血脉很霸道，如果是同族之间诞下后代还好，但如果孩子的母亲是异族——尤其是实力弱些的异族，那胎儿为了存活，就会不断夺取母体的灵力，直到母体灵力干涸为止。”
灵力干涸？
闻戚下意识地捂住小腹——那是他们储存灵力的地方，也是他们身为妖最重要的东西。
她无法想象自己若是没了灵力，会变成什么样子。
褚曦继续道：“普通兽族没了灵力，生下龙胎后就会彻底变回原型。但人鱼情况特殊，他们的原型本来就和人类极其相似，所以失去灵力后彻底变成人类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说到这里时，闻戚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
若当真是这样，那她之前看到的任黎念那些奇怪的行为，就都有了解释。
从人鱼变为普通人类，随着用于水下呼吸的腮消失，原本如吃饭喝水般自然的游泳就变得困难起来，但多年来身体的本能仍然存在——比如水中可以自如睁开的双眼，再比如用鱼尾站立时岔开双脚的习惯。
而最重要的，是唐梨至今为止，只对任黎念产生过熟悉感。
但一切都只是猜测，在得到当事人的肯定之前，这些猜想都尚未定论。
然而闻戚还没想出解决办法，褚曦就站起身来：“走！”
闻戚一脸茫然：“去哪？”
“去问问本人。”
褚曦今天显然被刺激得不轻，此刻已经完全放弃了动脑，恨不得立马就把他老爹这点陈年旧事调查个水落石出。不等众人反应，他便风风火火地跑向了任黎念的休息室。
“诶！”闻戚刚要追上去，就被池陆拉住了胳膊。
“别急，让他去。”
闻戚却有些放心不下：“万一任黎念真是个普通人怎么办，他这样不会吓到人家吗？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的是唐雅，但褚曦这么莽撞地去问，真的不会被骂出来吗……”
池陆轻轻在她额上敲了下，无奈地笑道：“所以你去了也容易一起挨骂啊。”
他示意闻戚看向任黎念的休息室，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褚曦就垂头丧气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
褚曦愤怒磨牙：“她不承认自己是唐雅，还说我异想天开，电视剧看多了，有妄想症。”
池陆欣然接受闻戚投来的感激的目光，转头对褚曦道：“给你父亲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
“他会说吗？”褚曦面露难色。
池陆不置可否：“总要试一试。”
经过长达半小时的纠结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褚曦终于拨通了褚祥的电话。
三声“嘟嘟”响起，电话被顺利接通。
“喂？爸，我问你点事。”
褚曦略显紧张地扣起了树皮：“呃……就是……问问你情人的事。”
“你说哪个？啊，是只人鱼，叫……”
他说到名字便卡了壳，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闻戚。
闻戚朝他做口型：唐雅。
“叫唐雅。”
“你和她有孩子吗？”
“哦哦，之后呢？你没拦着吗？”
褚曦一手举着手机，一手继续抠树皮：“这样啊，行。我妈呢？我好久没联系她了。”
“啊，也找情人去了……”
闻戚正探着身子听得认真，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险些闪了腰。
等褚曦挂了电话，她的嘴张张合合，终于勉勉强强挤出一句“夸奖”来：“你家里……还挺开放哈。”
“我们族都这样。”褚曦苦笑着耸了耸肩：“我都习惯了。”
“你爸怎么说？”池陆问他。
“他说确实有唐雅这么个情人，当时还怀着孕，知道我爸有家室之后，就自己挺着肚子离开了。”
这倒是和从祭司那里听来的差不多。
可闻戚却始终觉得这个故事有说不通的地方。
她又将事情从头到尾地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沉思良久后，才终于恍然大悟自己觉得奇怪的点究竟是什么——唐雅的人设！
从唐雅抛弃男友选择褚祥的行为来看，她十有**是个道德素质欠佳的人，可恰恰是这样的人，在得知褚祥有家室、且自己已有身孕的情况下，首先想到的居然不是取而代之，而是独自离开？！
这未免有些不符合常理。
她斟酌着开口道：“有没有可能，你父亲他没说真话？”
“他没必要骗我吧。”
褚曦挠挠头：“这种事他经历得太多了，估计都不把这个当回事了。”
池陆突然出声道：“把你爸手机号给我一下。”
褚曦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干嘛？”
池陆面无表情：“方便调查。”
……
从剧组离开后，时间已经将近七点，趁着闻戚准备直播的功夫，池陆则不动声色地离开了房间。
老熊正在酒店外面等他。
见到池陆出现，他立刻快步上前，将手上的文件递给池陆：“老大，你要的资料都在这了。”
在池陆翻看资料的间隙，他将自己打听到的信息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那个褚祥的确在撒谎，当年唐雅是被他……呃，那什么之后强行掳走的，不过她怀孕确实是个意外，但好在褚祥还有点良心，给了她一笔钱之后就放她走了。”
池陆低头听着，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的纸页：“唐梨出生之后的事呢？有没有查到任黎念的真实身份？”
老熊摇摇头：“他们正在查，估计还要一些时间。”
“行。”
池陆将文件收起，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衣兜，待摸了个空后才反应过来，面露遗憾地搓了搓指腹，又将手拿了出来。
老熊瞥见了他的动作，立马伸手从怀里掏出包烟来递给他：“我这有。”
“不抽了。”池陆却摆摆手，随手扯了片草叶卷在手里捏着，“她不喜欢烟味。”
“说起这个……”
老熊搓搓手，壮硕的身躯微弓着，此时此刻在池陆面前竟显得有些局促起来：“您这趟休假打算什么时候结束啊？局里可是有一堆事等着呢。”
池陆皱起眉：“局里的事我一直在处理。”
“有些事得您本人到场才行。”老熊的脸都快皱成了苦瓜：“局长不在，他们哪敢乱下决定啊？”
池陆低头看向手中的草叶：“我现在不能走，事情还没什么进展。”
“诶哟喂！”
老熊猛地一抽气，连带着身上的肉都跟着颤了颤。
“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该铺的路也铺好了，甚至连周围人都知道您的心思了，结果人家本人还不知道您喜欢她呢……”
“真不是我说。”老熊捂住胸口做痛心疾首状：“哪有您这么追姑娘的？”
池陆抿唇：“她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
“说是这么说。”老熊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开导道：“要是真能遇到个喜欢自己的、条件优秀的、三观契合又对自己好的人，哪个小姑娘能不心动？”
“我不敢说全部，不过现在绝大部分人虽然嘴上说着不想恋爱、不想结婚，但心里其实还是渴望爱情的。”
池陆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真的！”见他不信自己，老熊猛拍胸脯以证清白：“不信您有空问问她，是不是这么想的。”
“行了。”池陆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本想就此结束谈话，末了又嘱咐道：“记得看好那个褚曦，没事别总让他凑过来。”
若不是这事和褚曦父亲有关，他才不会让老熊把褚曦带到自己面前添堵。
老熊嘿嘿一笑：“明白。”
“得罪我们局长的人，哪能让他好过？”
褚曦：笑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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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