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两人看过去。
塔底缝隙里,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迎着邪气向着他们的方向爬过来。
而此刻的屋子中,沈为卿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灼热,空间袋突然传来震动,一枚铜币从中蹦出,上面刻着四个字——穰穰满家。
这是,沈为卿当初在月扬湖底捡上来的。
此刻铜币上那四个字泛着诡异的红,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这字的凹凸处蠕动,即将要破出一半。
这是活的!
众所周知,空间袋是不能装活物的。
但是这铜币之中不会平白出现活物,只能说里面的东西陷入了沉睡状态,导致它就像是死物一般,而现在它醒了。
沈为卿捏着这枚铜币,黑色的眸子在暗夜中泛着光彩,这东西又是因为什么而苏醒的呢?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沈为卿立刻便冲了出去。
她耳朵灵敏,一出去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的,沈为卿循声赶过去。
却见在白日里的那座塔旁,叶常玉和楚砚站在那里,塔底缝隙里,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迎着邪气向着他们的方向爬过来。
沈为卿见状,立马甩出一记攻击,灵力化作利刃破空而去,将一大片黑虫解体。
没用!沈为卿瞳孔放大,那原本散落的黑虫有聚集起来,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这些虫子没有实体。”叶常玉眼见黑虫逼近,她拉着楚砚退开再飞快设了个结界,将整座塔笼罩在内。
“这是什么东西?”沈为卿皱眉看着这些密集的黑色东西。这些虫子受了阻挡,却还不死心,一个接一个地贴在结界上,铆足了劲要将结界钻出洞来。
沈为卿观察一阵发现,它们……好像是冲着手里的铜币。
更准确的说,它们是冲着铜币里面的东西。不论沈为卿拿着铜币将手伸向何方,这些东西都会跟着涌过去。
楚砚见到沈为卿手中的铜币一愣,很快便将眼中的复杂掩盖了过去,专心跟在叶常玉的身后。
叶常玉看着结界里的东西,刚想回答却像是看见了什么,神色一变:“给我!”
她突然间抢过沈为卿手中的铜币。
铜币在她手里还没到做什么,楚砚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将叶常玉手中的铜币又抢了过去。
楚砚将灵力汇集在手上,他脸色因为灵力的消耗变得难看,而这银锭上跟着也结上了一层冰。
冰层里,隐隐可以看见银锭上有点点细微的裂纹,有什么东西将要从里面钻出,却被冰层封住。
而那死命了要钻破结界的黑虫像是切断了某种联系,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转了两下,又纷纷爬回塔底。
沈为卿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她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叮咚!宿主,又有新任务了!进入塔底,探寻祭雨台之密。
好家伙!
沈为卿:你咋不早说!早点我也好先下去,现在人都知道这下面有问题,不得都下去?
这不是让她暴露吗?
系统:这……
它自知理亏,但半天也放不出一个屁。
沈为卿:行了行了,有积分就行。
社畜已经佛了,没有过多要求,做了再说。
而且沈为卿知道,就算叶常玉知道了也不会说出去。
而楚砚,他成天跟在师姐屁股后面跑,哪里会说呢?
更何况,他也并非是一个多话的人。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相同的想法,最终沈为卿开口道,“师姐,要不去看看?”
她用脑袋往塔下示意。
“正有此意”叶常玉点头。她转头,用眼神询问楚砚的意见,楚砚眼中带着一丝浅浅笑意,点了点头。
叶常玉没有撤走结界,三人便这样走了进去。
“这塔楼第一层怎么没有门?”沈为卿问。
叶常玉转头望向楚砚,她听了楚砚先前的话,觉得楚砚应当会有了解。
楚砚却也是摇摇头,“这我并不清楚。”楚砚从未在书中读到过为什么祭雨台没有门。
他也同样困惑过,也问过别人,可是没有的到答案。
“嘎吱!”三人踩在老旧楼梯上的声音在黑夜里变得异常响亮,他们一举一动皆是小心翼翼,动作警惕。
这楼梯旋转而上,到了第二层。
第二层的木门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没有上锁。
叶常玉看了眼楚砚将他拉至身后一点,她召出剑来,用剑柄抵在门上,缓缓将门推开。
“吱嘎——”年久的门发出声,声音拉长,在这黑夜里有种莫名的诡异。
屋子里有淡淡月光从窗户里透进来,里面除了些祭祀用的衣服物品之类便没有别的东西了。
第二层没有任何发现。
第三层中央有个大圆台,圆台上密布了复杂又神秘的纹路,圆台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鼎,上面插着已经燃尽的香烛。有十三个小圆台围着中间的大圆台。
“史书上记载,这十三个圆台是祭司门求雨的位置。”楚砚道。
“为什么是十三个?”沈为卿问。
“十三个圆台代表着九洲四海。”虽然说是四海九洲,其意义只是聚集冀国百姓的意志,向天祁雨。楚砚蹲下身去看,那十三个圆台上都刻有属于四海九洲的标志。
“四海九洲。”叶常玉低声道。
沈为卿走到一个刻有一朵奇异鲜花的圆台边。
“这是……”沈为卿看向那个圆台。
“幽洲。”叶常玉接了下去。
楚砚和叶常玉走过去,见沈为卿将手放了上这个代表幽洲的圆台上摸索。
果然!沈为卿微微勾唇,她将这使出灵力,灵力带动着圆台转动起来。
“轰隆隆!”顿时,三人感觉到地动一般晃动。中间圆台上的纹路不知为何从中间被鲜红填充,转瞬间覆满整个圆台。
四处景物旋转,几人身形有些不稳。
“怎么了?”叶常玉问。
楚砚抓住叶常玉的手将她拉下来稳住身形:“地底在动!”
与此同时,沈为卿对整个村子施了个昏睡术。这么大动静,定会惊动村子里的人。
这晃动并未持续多久,三人待这塔再无动静后,确定什么也没有后飞身而下。
这塔楼突然亮了起来,红光大作,红光透过镂空的雕花,将白日里透着古朴庄严的祭雨台衬得邪异非常。
透过雕花可以看见里面有个正发出血红色光柱,光柱自下而上连通顶层的大圆台。
而这栋塔楼下出现了一个幽深的黑洞。
这第一层,原来是一个开门的阵法。
“那是用来启动阵法的?”叶常玉说的是沈为卿转动的那个圆台。
“没错。”沈为卿答道。
楚砚突然又出声,“那些蛊虫,是幽洲之物。”
沈为卿诧异地看向他,没想到楚砚也知道,她也是那次在秘境中着了幽洲蛊虫的道后,才去特意向洛月师姐千磨万磨才换来一本关于幽洲蛊虫的图集的。
关于幽洲蛊虫,青洲内记录甚少,很少能有人认得。
叶常玉闻言,眉头一皱,低声道,“又是幽洲。”
显然,她也是想起了秘境中的那些事。
“刚才那些爬出来的黑虫。”沈为卿眼睛凝望着这黑色洞口,“若没猜错的话,出自西南幽洲诡巫。”
寻常巫族,擅养毒虫炼蛊。诡巫一族更甚,世间万物皆可为其材料,皆可为其下蛊,比之妖魔厉鬼,邪异更甚。
这些黑虫像是由无形的邪气组成的,武器灵力只能阻之,不能杀之。
这种东西,怕是只有诡巫一族才搞得出来。
叶常玉听到这两个字,神情更加凝重,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竟然又一次出现了蛊虫。
楚砚神情也十分难看。他将眼睛缓缓移到手里拿着的铜币上。
铜币虽然表面覆盖了一层寒冰,却依旧能够看到里面里面细微的裂纹,缝隙里泛着微微红色,像是一朵未绽放的血花。
他的脸色突然一变,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当初,楚贤王与云君国师和那些百姓们命丧祭雨台,祭雨台下面极有可能也有这样的地方,那下面是否也有这些黑虫?他们身死莫非便是因为这个东西?
史书上说了当时玉明门的人将害死楚贤王等人的邪物收服,却未说明究竟是什么邪物。
现在来看……
楚砚自懂事起便熟读史书,最是敬仰楚贤王,钦佩他为冀国百姓俭以养廉,削赋税,减徭役。对他将各地无枝可依,无饭可饱的人聚集,以建造祭雨台的由头给他们一个住处,一顿饭的事情更是尊敬。
还将代表着和荣誉,刻着“穰穰满家”的铜币赠与了那些百姓。
想到此处,再看这铜币,这铜币……
楚砚顿时一团乱麻,他定在那里,不知是不是这铜币上的冰层太过寒冷,楚砚感觉这冷顺着手心爬上,快要将他整个人给冻住。
这本该是救人之物,却成了夺命刀。
叶常玉见他一直盯着这裂纹,看他脸色,便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她也明白了。
这上面的四个突出来的字,的确是用来区分与别的铜币的。
这四个字的作用并非是给这枚铜币戴上了荣誉的光环,而是为了区别这些铜币内是否有蛊虫。
而那四个字的纹路,也便是这蛊虫的巢穴。
叶常玉猜测楚砚是冀国人,因为楚砚从进入冀国起便有些不同,虽然看不出来,却是能感觉到他的情绪起伏。
而且楚砚也知晓冀国许多事。可是冀国在十年前便被灭了。而楚砚以前极有可能是住在冀国的。
之前听楚砚说起关于这祭雨台的事的时候,他眼中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说话的语气都要比平时高昂几分。
他很崇敬他们国家的楚贤王,极大部分原因可能便是这位楚贤王做出在各地建造祭雨台的事情。
现如今,这祭雨台的背后竟还藏着这样不为人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