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英手舞足蹈的动作一顿,点点头:“没错,是叫云舒。”
“你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知道人家名字的,不过看他又低下头认真吃饭,不想多说的样子,张贵英及时止住了话头。
她是看着陆行简长大的,以前她是陆家的保姆,夫人生下行简后,她就帮着一起照看少爷,不过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夫人离世,先生一气之下解散了员工,她也就回老家了。
陆行简重情,即使她回老家了,也从来没亏待她,村里的人都羡慕她说和自己亲孩子没什么差别,张贵英也疼他,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原本睿智骄矜的人怎么变成了一个混小子,整日跟着那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当初还因为赛车差点闹出人命。
她想起夫人,叹口气:“行简,你要是跟你爸说句软话,他也不会狠心到这种地步,那是你妈妈和爸爸一起打拼建立的公司,你怎么舍得拱手让人。”
陆行简的心像是被一把攥住,眼眸幽深,讽刺道:“他又不只我一个儿子,只要他开口,我可以随时退出。”
他抬起头,看着这个真心为自己担忧的人,混不吝的开口:“张婶,你就不用担心了,你看我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整天吃喝玩乐多自在。”
“好好好,我不多说了,这段时间你就在我这里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我看哪,集团现在也是乌烟瘴气,还不如躲个清净。”
陆行简自嘲笑笑,连张婶都能看明白,为什么那个人看不懂呢。
夜晚,陆行简独自躺在床上,窗外起风了,刮起树叶簌簌,他又想到三天前那通电话。
“少爷,查清楚了,云老师主动辞职了,不过,现在校方还在审批,要不要我们干涉……”
陆行简沉默一会,沉声回答:“不必。”
也许是为了星儿开心,那天在医院,他竟一时脑热,鬼使神差的拨通了电话。所以在听到她主动辞职的消息后,心中略略讶然,没有再做什么。
他只是在想,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啊。
晚上没有睡好,陆行简一觉睡到了中午,隔着一闪门,张婶在厨房做午饭,她看今天的排骨不错,特地买了几斤回来给少爷做烧排骨。
抽油烟机呜呜运作,李婶动作麻利,回头在那一堆瓶瓶罐罐里拿出一瓶,晃晃一看:“哟,酱油没了。”
年纪越大忘性越大,她悄悄嘟囔几句。
陆行简倚着小门看了一会,拦下要出门的李婶,主动道:
“我去买。”
……
云舒坐在商店柜台后面的板凳上,自昨晚她像是被附身一样,到现在,云舒还是不能接受。
她满脸震惊的看着这本书--《吵架也是一门艺术》,从战前准备策略到攻防处理技巧,战后处理艺术等方面,详细的描写了怎样去吵架。
昨晚出现的声音在旁解释:“正如你所想,这本书就是教会一个人怎么吵架的,当然,吵架不意味着破口大骂,对不同的人不同的事,采用的策略都是不同的。你现在的吵架经验为零。”
它冷静的给出客观分析,然后举了昨晚的例子:“对一个文化水平不高的人,骂的文绉绉没有杀伤力,越直白越有效。”
云舒粉粉的嘴张成一个小小的o型,她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素质教育,还从未有人教过这样的知识,难不成这个世界真的颠了?
她猛地把书合上,摇摇头让自己清醒。
“你现在要做的是习惯我的存在,我只是一个协助你的系统,不要想太多。”
她怎么可能不想多,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会吓死吧。
云舒怯懦的性格让她养成了接受度强的本事,况且系统有句话说得很好,多想无益,照现在情况来看,学会吵架对她也没有坏处。
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想到此处,云舒渐渐放松身体,在系统虚幻的世界里认真阅读起这本书,刚才只是草草看了目录,现在一仔细看,里面大有乾坤,书的每部分都设置了应用场景,她只要轻轻触碰下面的黑色符号,就会有一个巨大的虚拟屏幕出现在她眼前,播放实际应用视频。
各种各样的视频看的她眼花缭乱,随机点开一个实际应用,就会以她的视角和人对骂,云舒看的目瞪口呆,原来还可以这样骂!
她真是开了眼了。
云舒看的津津有味,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直到---
“老板,酱油在哪。”一个磁性的声音融入她的耳膜。
云舒被惊的轻呼一声,原本朦胧迷蒙的眼眸瞬间清醒,站起身,换上惯用的微笑:“你好,需要点什么?”
咦,这人……好面熟。
陆行简好脾气地重复:“酱油,酱油在哪。”
“额,酱油,在左边第二排货架,算了,我去给你拿。”
她侧身从柜台出口出来,才发现爷爷躺在藤椅上睡着
了,云舒有点懊恼,都怪她看的太着迷了,现在时间快到中午了,等招待完这一位客人,就回家吃饭。
奶奶身体不好,爷爷心疼她看店费心神,千劝万劝地才说服奶奶中午在家给他们做点简单饭,他们回家吃饭的时间,奶奶替代他们来看店。
云舒小心地从藤椅旁走过,不想吵醒爷爷,径直朝货架走去,商店里只剩老风扇吱悠吱悠的声音,和爷爷轻轻的鼾声。
陆行简跟在云舒后面,她今天很不一样。
以前的她穿着总是端庄大方,偶尔佩戴同色系的丝巾或者发饰,有自己的小巧思。很美,但美人却总是散发着一种木木的感觉,好像没有喝饱水的绿植,陆行简想了想,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
活人微死。对,就是这种感觉。
而眼前的她,让人眼前一亮,为了追求方便舒适,云舒今日穿了上下两件的炭灰色休闲装,马尾高高竖起,发尾卷起美好的弧度,清新干净。
看起来更单纯了。
“先生,您看一下需要哪种牌子的酱油。”云舒热情推荐,“我们家一直吃的禾记酱油,味道很好的。”说着从货架取下一瓶展示给他看。
陆行简摇摇头,眼神移到她瓷白娇嫩的脸庞,她今天好像没有上妆,脸蛋似剥了壳的鸡蛋般透亮,长长的睫毛在眼瞎皮肤处投下淡淡的阴影。
看向他的眼神带着询问懵懂,陆行简嘴中吐出另一个品牌的酱油名称。
云舒转回头,在酱油区域寻找,仰起头,目光从最上方货架略过,啊,找到了。
她毫不犹豫的踮起脚尖,伸手去够。但总是差一点点就够到,旁边的男人双手插兜站在几米之外,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云舒抿抿唇,她不好意思向一个陌生人求助,再努努力,应该就可以拿到吧。
可云舒不知道的是,应周边居民的要求,商店上架了更多品牌更多样式的活物,老两口又不舍得买新的货架,找人把整个商店的货架高度往上调了。
而她想要的东西恰好放在货架的最高层。
面前的女孩高高踮起脚尖,露出白嫩细长的脖颈,十分努力的朝着酱油努力。
陆行简再也看不下去,叹口气,走上前,在女孩的背后站定。一阵温热自后面传来,一只健壮有力的手臂自她耳旁滑过,轻而易举的拿住那瓶酱油。
“云老师,遇到困到都不会求助的么。”声音在耳畔响起。
云舒从未和一个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可他口中喊得确实是自己,难不成他们以前见过。
她着急地想要转身看清他的长相,可是她还被禁锢在男人温热的怀中,她艰难地挪动身体,可身后的男人像是不小心,稍用力就把范围缩的更小,云舒不敢再动。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人不会对她做什么,可他到底是谁。
夏日里,为了避暑本就穿的少,衣物大都也是轻薄透气的料子。云舒被身旁的热气熏得脸色泛红,小声道:“可以去付钱了。”
潜在意思就是放开她,陆行简不觉好笑,让一个人滚远点还被这妮子说的这么弯弯绕绕。
可他依旧没有动作,因为他想起昨晚张婶口中的凶猛泼辣的云舒,莫名对眼前的人起了逗弄的心思。除非他亲眼看到,否则他不会相信一只温婉可人的小白兔会变成一只大灰狼。
就算是狼,也是刚出生软乎乎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小崽。
云舒感觉每一秒都那么漫长,不知道她哪里生出的勇气,她用单薄骨感的后背撞了一下她身后的人。
陆行简一时不察,被撞的松了力气。云舒死里逃生,赶忙转过身后退几步,目光紧紧的盯着这个奇怪的人。
“不记得我了?”陆行简迎上她凶凶的眼神,勾起唇角,不慌不忙的靠近,故作遗憾道:“云老师果然不记得我了,真是伤心呢。”
伤心?面前的男人面上满是戏谑,好看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哪有半分伤心模样?
云舒低下头,如果忽略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她说不定还会欣赏一下这个帅气的男人。
她正思考如何打破僵局,脑海中突然出现系统的声音:“叮,检测到危险情况。”
陆行简仍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亲眼看着云舒面上的表情由窘迫无助变得清冽,然后抬起头,不慌不忙的对上他的眼睛。
“你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非要认识你。”
“还有,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恶心。”
“流氓,混蛋,变态!!”云舒一股脑的把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