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南风知我意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姜半夏在17岁那年,一直认为爱一个人是爱到永远。

没有人知道生性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姜半夏竟然也会情场失意。

刚高考结束,一堆怀揣着对未来抱有无限憧憬的少男少女们涌去了这个世界各个地方的角落玩耍。他们努力的装出成年的模样,学着成年人的腔调说话做事,仿佛已经浸泡在社会很久了一般模样。高考的梦魇是每个人都想努力忘掉摆脱的念头,直到成绩出来后的那一天。

姜半夏也不例外,她的一模二模三模都在文科班名列前茅,特别是英语和语文,让她信心百倍。她所读的国际学校是可以有后路出国留学深造的,所以她可选择的路很多。

走出考场,姜半夏只感到一阵凄凉。脑袋里回想起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不管结果如何,拼了就是赢了。

再等待揭榜的那段日子里,姜半夏和其他所有高三毕业生一样玩的不亦乐乎。大家一起去了酒吧,一起去了迪厅,一起去了网吧,一起去了好多好玩的地方,还学会了打扮自己。Z国的高中那时大家都不允许打扮,女生不能留长指甲长头发,不能染发,不能耍朋友。能扼杀的七情六欲全部扼杀在摇篮中,仅尊儒家思想,孔孟之道。所以一旦高中毕业,所有人就像疯了似的,一下子所有人解放天性。

在这段时间里,姜半夏对爱情这件事略知一二,但也不太明白。她只知道高中班里有男孩儿喜欢她,那些个男孩儿她都不感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不明白自己周围的女性朋友为什么会因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她想着,再重新找一个不就行了吗?世间男人千千万,这Z国的男人比女人可多太多了。

直到她踏入大学的那一刻起,姻缘便随之到来。

那是她第一任男友,名叫王不留行。她当时认识他时不过17岁,王不留行已经24岁马上大学毕业了。认识的机缘也是在学校学生组织狼人杀时认识的,一来二去玩个桌游也就熟悉了不少,聊的开心互相便交换了绿泡泡,时不时的约出来打桌游。可惜王不留行是体育专业的学生,大四也就等于可以出去工作了。

姜半夏就读的是三本大学,高考失利没有考上一本。索性也就读了一个条件好点的私立大学,家境小康也不会太吃力。家里也就她一个独女,所以资源再差也都差不到哪儿去,至少资源集中在她一人身上,这书便可以继续读下去了!

平台差了高中好友几倍心里甚是难受,但是半夏忍着,总觉得靠自己的努力能够慢慢赶上自己的朋友。所以上了大学以后除了学习就是图书馆泡着,很少到处玩耍。

机缘巧合下被大学同学叫去凑人数玩狼人杀,认识了王不留行。大她好几岁的年上男在当时可是很风靡的。

由于王不留行是体育专业,长得又高人却不黑,皮肤白皙,练体育的男生中少有。五官整体很像外国人,鼻子很高很高,单眼皮,眼窝深邃,嘴唇却偏薄。身材很好,隐约还有八块腹肌。笑起来有一个浅浅的梨涡,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一说话幽默风趣,一下子就把半夏吸引住了。

王不留行家境殷实,又是C市土著,俗称老本地人儿了。还没有毕业,他的父母便一人给他在市里买了两套房子,并且还把老房子留给了他,等以后市里搞拆迁,他不工作也不愁吃喝了。他父母在他高中时便离了婚,父亲再婚了六次,每次离婚都是因为殴打妻子。

王不留行很痛恨父亲,恨父亲为何不给他一个完整的家,恨父亲为什么这般对待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是他父亲的第一任妻子,离婚以后他父亲马上再婚了,先后又结了六次婚,离了六次婚。半夏认识王不留行的时候,他父亲刚娶了第七任妻子进门。而王不留行的母亲离婚后便再也没有重组家庭,也没有谈恋爱。努力搞事业送给了王不留行一台中等价位的小轿车,让他车房都有,有底气耍朋友娶媳妇儿。可他的母亲却时时刻刻都把他当做了自己精神上的“老公”,处处都有要求,处处都有一些让常人难以忍受的癖好。王不留行将自己的身世说予半夏听的时候,姜半夏好似在听小说,这也太离奇了。因为她的家庭很普通,父母都是在编,普普通通老老实实的小康家庭。又是一个独女,从小恩宠无数。当听到这么曲折的家庭故事,半夏吃了一惊,一时间都不知道作何表情。

王不留行说他绝对不会变成他父亲那种人,说着还对着地上猛猛一锤,把手掌都打红了一大片,一下子把半夏吓住了。

“要不要去喝两杯?”王不留行用手比划了两下,半夏不喝酒,但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应允了。王不留行很绅士的带着她上了他那辆蓝色的小轿车,他开着车上了路,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半夏很紧张,这是第一次和男生这么近,一下子关系拉近了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

一路无话,王不留行很认真的开着车。小蓝车一路飞驰驶入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小酒馆,C市以小酒馆出名,来旅游的不管喝不喝酒都要来小酒馆打打卡到此一游。到达目的地后,王不留行很绅士的领着她进入了小酒馆,老板一看他就很熟络的招呼,两人直接坐了靠窗看风景的好位置,远点就是唱民谣的台子。边喝边听小曲儿,好不惬意。

“怎么不说话?我看你朋友圈是不是喜欢H国某爱豆?”他声音突然响起来,有点闷闷的。“是呀。”半夏不经意回答道,她正看着窗外,心里在想这场消费AA的话,这个月生活费算下来还有多少。

“我去过H国,我觉得还不错。”他拿起他最新款的水果手机,滑动相册给半夏看。时至今日,她都没有机会出国,而她眼前的男人已经全球旅行很多次了。她一下子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和挫折,生怕说错一句话显的自己很土。

“是不错…”半夏悻悻的说道,嘴角有一丝不悦。

“对了,你是不是还没有成年?”王不留行突然说道,“那我得叫你半夏妹妹了。”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半夏有些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隔了一会儿她才说,“是啊,我还有半年成年哈哈…”

王不留行微微皱了皱眉,突然笑了起来。“说实话,你长得比实际年龄小多了,你看起来真像小学生。”半夏脸一下涨得通红,不悦和屈辱一下冲到了她的脑门儿上,想也不想的就撅起了嘴,头朝向一边也不看他。王不留行看她这般可爱顿时笑出了声,一只手顺势摸了摸半夏的头,说道,“你太可爱了,我有点忍不住…”

半夏没有理解他的意思,问他,“你是不是都耍了好多个女朋友了?现在有女朋友吗?我们这样可别让嫂子误会啊!”王不留行笑的更欢了,他觉得眼前这女孩完全不懂情情爱爱,甚至一丝圆滑和遮掩也没有,太纯粹,他有点感兴趣了。

“现在没有了,以前有过几个。不过都没有到枕边那一步…”他说着说着,猛的抬起头来看着半夏,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有一片大海,看起来宁静实则暗涌澎湃。

“哦,那你不是情场老手了?”半夏有些打趣的说道,故意做出鬼脸的表情看着王不留行。“怎么可能?我是被女人玩好吗?我对女人很粗心,可笨了。”王不留行隐隐地笑着,手指不断敲打着桌子。

这时,驻唱开始吟唱“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都不停留。你会挽着我的衣袖,我会把手揣进裤兜…”小酒馆里的灯忽明忽暗,照的整个气氛更加暧昧了。

半夏很少喝酒,还是这种调制的深水炸弹。一杯下肚只觉不过一会儿天旋地转,想去卫生间。王不留行看着马上扶着她的肩膀,陪着她一路到了卫生间外面,让她自己进去,有什么不舒服告诉他,他说他很抱歉,不知道半夏酒量不行。半夏没功夫搭理他,在卫生间洗漱台边,想吐却吐不出来,脑袋晕晕的。只想出去吹吹凉风,可能会让脑袋清醒许多。

“能陪我去外面走走吗?”半夏有些呢喃的对王不留行说道,“现在我脑子有点晕,如果有什么说话不妥当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王不留行一边扶着半夏,一边很绅士风度的帮她把她的包挎在身上,“不会的,我才要说抱歉,没有提前问过你的酒量。”

话说着,两人已然来到街道上,往着河堤边走去。走着走着,王不留行试探性的把手握住了半夏的手,说了句“你手有点凉,是有点发烧吗?”顺手用自己的额头贴了半夏的额头,一下子四目相对,贴的更近了。惹的半夏虽然酒没醒也身体反应往后退了一步,哆嗦了一下。“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王不留行边说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半夏披上,那时正是秋风萧瑟的时节,虽然凉爽女孩子是要怕冷一些。

披着王不留行的外套,上面还有着淡淡古龙水的气息。一瞬间荷尔蒙贯穿了她整个脑袋,酒没有那么醉了,又好像更醉了。她眼神迷离的盯着王不留行看去,喃喃的说道“你好高啊,你到底多高?”王不留行见状笑了起来,“我不高,我净身高178。穿鞋才到180以上,体育生里算普通了!”“嗨,我就是矮子乐,才155。”半夏皱了皱眉头,和180左右身高的男生在一起,衬出她更像个小学生了。半夏又长了一张娃娃脸,模样可爱,招人喜欢。

这时半夏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跌入了王不留行的怀里。“啊啊,对不起。”半夏慌了一下,想躲开。没想到王不留行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更紧了,王不留行很瘦,锁骨都隐约可见。薄肌型男人应该说的就是这一款了,半夏一下子脸涨得通红,猛的抬起头就看见他的脸和她是贴的那样近,他身上那种古龙香越发浓郁起来,让她又醉了一回。这次半夏没有闪躲,鬼使神差的等着他做接下来的动作。于是半夏的初吻就在这里结束了,只见他轻轻的凑近她,好生怕把她吓着,轻轻的在嘴边一吻,慢慢的又滑到了嘴唇上,半夏的嘴小又可爱,他忍俊不禁的轻轻咬了一下,像吃了颗樱桃似的,又甜又香。

“做我女朋友,半夏。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你不用愁物质。我会一直宠着你,不让你受委屈。你就是我的公主,我是你的骑士。”王不留行是单眼皮桃花眼,一个男人是这种眼睛只会觉得邪魅,他挑了挑眉,一双眼更加勾人心魄了。

半夏初吻刚被夺走,一下子又来了一段儿深情告白。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久,她缓缓点了点头。

“太好了!你就是我的宝贝!”王不留行开心的猛的抱起了半夏,这种公主抱让半夏有些害怕,害怕他说自己重抱不动。“宝贝你好轻啊,这种重量感觉训练时都属于小咖了。你应该多吃饭,不要饿着,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半夏有些微微红了脸,点了点头,嘴唇靠近了他像啄木鸟似的啄了一口。

从此他俩最少也是一周见一次面,周末两人便一直腻在一起。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度过了两年时光。在半夏马上快踏入大三之际,王不留行已经出社会工作了两三年了。这也为后面的分道扬镳暗自埋下了伏笔。

半夏的目标是考研,那时人人都有一个目标:考研。三本院校的出路就是考研,出国深造两条路,出社会以后竞争更强。王不留行没什么人生目标,他从小不愁吃穿家里独子,虽说两人都是独子,可王不留行家境好了太多。半夏并不是C市的,她家住M市,并不像C市那么发达。C市的房价都是M市的好几倍,这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家境差距。王不留行在这两年带她去见了自己的离异父母,也带她去见了自己最喜欢的外婆,意下是想将她娶回家做老婆的。而半夏还年轻,她根本不想踏入婚姻。她内心对自由充满了渴望。她最渴望的是独立,是经济自由,不依靠任何人的自由。

矛盾的冲突就在半夏快读大二的前夕,王不留行载她去他家的路上,一个女同学也要去市中心。王不留行不想载,半夏没多想,说能帮帮同学就帮帮。哪知那个女同学看见王不留行,在车上硬要坐副驾,搞得半夏只能坐后排。一路上这个留着卷发的女同学欢声笑语,故意不和半夏说话,疯狂找王不留行搭讪,期间还妩媚的撩发等动作。看的半夏一阵阵恶心,没想到卷发女是这种人。可是她也没说什么,她很好奇,她想看王不留行的反应。王不留行却是一脸不耐烦,看着半夏的面子不忍发作。到达目的地后,卷发女走了。王不留行脸刷的黑了下来,说道,“我说了不想载她,你还热心肠。你看看你周围都是什么人,我都不想说她中间一直对我暗示些什么,实在廉价至极!”半夏也不开心,她也没有想到这卷发女会当她面做这些龌龊的事情。

“好了宝贝,以后不要随便帮别人了,你就是太善良!”王不留行下车后进入了后座,一把把半夏抱进怀里,“刚刚对你有点凶,抱歉。我是不想眼睛里进脏东西,只有我的宝贝是全天下最好的。”说着摸了摸半夏的小脑袋,像哄小猫一样看着她,逗着她笑。可是半夏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因为她就在那一瞬看见男友对那女人心动了一下,绝对不会看错,绝对。那女人做出那样搔首弄姿的动作时,男友一脸厌恶眼睛去还是往那地方瞟去。她只感到恶心不适,也不好大动肝火。毕竟这在外人看来,她没有任何要发火的理由。

半夏把头靠近王不留行的怀里,说道“你不是说,女人就像衣服吗?你怎么穿上我这件衣服就不脱了?”这句话还是初识那晚酒馆里,王不留行随口说的,便被半夏记住了。“什么?”王不留行不敢置信的看着半夏,半晌才接着说“那是我随口说的,装一装的,你看你和我相处了两年,就算能装也不至于装这么久吧?更何况我到现在也没有要你,够尊重你重视你了吧?我周围的兄弟们都觉得我图啥,太亏了!”

半夏听了这一番话震惊了,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并不是因为这番话而纠结,而是他本该要了她,却又没要她是一种美德这番言论措辞。她感到更恶心了,这和她的三观完全不相符合。她从小看了那么多的偶像剧,无一不是和一位意中人白头到老。这番言论颇有对女性的玩味之意,让她恶心至极。

她想了又想,最终决定不漏声色的应付过去了,王不留行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她决定再测试一回,这个人爱不爱自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天的事情,那一瞬间她到底有没有看错。她不能平白无故的冤枉了自己的男友,她这样想着。

于是在一个周末,她让卷发女把自己男友叫上,她把王不留行叫上,一起去学校周围的古镇玩耍。他们没有开车,两对情侣各自租了一辆小电驴骑着就去了。一路上欢声笑语一片,下车后他们要去画古镇摊位上面的彩绘。她借口说不会,和卷发女男友站在了一边等待卷发女和王不留行。卷发女男友等了一会儿说太无聊,说着就去骑小电驴准备到附近的花卉市场给卷发女买束鲜花。留下半夏一人留在原地,坐着看他们画。她玩了一会儿手游,眼睛有些酸胀,抬手揉了揉眼睛,突然看到王不留行对着卷发女笑了一下。她看的不真切,偷偷走开了。他俩看见半夏不在了,以为去上卫生间了,于是突然热吻了起来。半夏看呆了,哪经得起这种画面,直接仓皇逃走了。

回到学校宿舍,王不留行打电话过来问她怎么不见了这么久。她突然感觉到一丝不真切,男人怎么就这么会演戏,这么会装呢?她想了想,说了句“以后你好自为之,今天的事就当我没有看见,给我们的感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也不用联系,我这个人生平最恨背叛,你不喜欢了直说不可以吗?”再骂了句娘后挂断了电话。忽的,电话又响起来了,她看了眼是王不留行,想了想还是接了,看他怎么解释吧。

“宝贝,你到底怎么了?你太莫名其妙了吧?咱俩在一起都两年了,我都没有碰你,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刚哭过。

“去你娘的!”半夏呵斥道,“还他娘的需要我告诉你吗?你演什么呢?咋不去奥斯卡呢?就她娘的坐同一辆车就把你迷的七荤八素,你也不过如此!”说完便极度愤怒的挂断了电话。

两年的感情,就这么突如其来的画上了句号。

很多年后,她才知晓,她当时不是不爱了,是不能再爱了。

经历这段失败的感情后,王不留行居然一次都没有来找过她。她在和雪蒿在一起时曾手贱点进去曾经的朋友圈,透过朋友圈找到王不留行,居然看到前男友签名:诚心找女友,结婚为目的。

看到这儿她竟然笑出了声,心里一阵五味杂陈。原来只是为了找个单纯的姑娘当妻子,一来好控制,二来谁不喜欢小娇妻呢?每天把你当神崇拜,作为一个男人好不快活?心里又一阵豁然开朗,幸亏当初和他分开了,她竟然对卷发女有些感激,也不知道她男友发现她劈腿的事情没有,不过这些事儿都与她无关了。

这世界上女子无一不想遇见一个对自己一心一意之人,可一心一意之人哪有这么容易找到,更别说所谓的门当户对了,大部分都只是找个安稳能过日子的男人嫁了,没有几个所谓的灵魂伴侣。她这样细细想着,鼻子竟有些酸楚。

谁能知我意?女子不过都一厢情愿罢了。最怕就是陷进去,现在和雪蒿在一起,吃经济上的苦更多。当初和王不留行在一起时,大学生活费就没花多少,自己也攒下了些许,可自从遇见雪蒿,陷进去了,见不得这男人吃苦,总觉得不能让他受了委屈。所以时常顾不上自己,衣服鞋子手表包包一大堆都往贵的买,再花大价钱给雪蒿寄过去,邮费一来二去都花了不少钱财。

雪蒿起初在读高中时,面对半夏对他的好是不好意思的,打着暑假工也要给自己心爱的女孩买最贵的名牌口红。后来雪蒿读了大学,一下子变了。变得更多钱愿意花在自己身上了,一定要买最贵的球鞋,贷款都得买。一定要用最新款的水果手机,借同学朋友钱都要买最贵的。他身上原本戴着半夏当初送他的玉佩,戴了两年,上大学后便摘了,有意的对半夏说她送的不够珍贵,他不好意思再戴怕丢人。种种变化,让半夏对这段感情开始萌生退意。

半夏知道他家境贫寒,但是看着他艺术功底过硬,又爱好学习,觉得也是个好苗子,穷点没啥,慢慢奋斗就是了。没想到一上大学,雪蒿变了这么多,让她一下子没法接受。

从前异地,两人再怎么不容易见面,雪蒿都要坐着几十个小时火车硬座赶过来和她相见,如今都在一座城市,他却不爱来了,每次都有各种理由回绝,每次都有各种理由讲予她听,每次说要来到时间却又不来了。所以她也不想他来了,心里渐渐开始注意到周围一直注视喜欢着她的人。半夏想着,不如等雪蒿自己提出来,她便好全身而退。在感情这件事上,她永远想当那个大好人,雪蒿如若没有大错,她是不会像当年王不留行那样断然分手的,毕竟雪蒿当初爱她爱的那样热烈,半夏一时念着旧情,不忍直接说分离,觉着自己便成了一个坏人了。

让她察觉自己开始不怎么爱雪蒿的便是那日见着教室里播放同学作品时,第一次看见陆常山便心动了。她很自责,因为当时还并没有和雪蒿分手,两人在一起却也有那么久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性子算不算渣女,但是她心底一直渴望有一个人能够把她从这泥泞一样的感情中解脱出来。

那日,她看着常山,心底五味杂陈。

她对常山那种爱慕之情溢于言表,她却不自知。

不久后寝室室友就跑过来对她说,她和常山一点也不合适。有一个短发妹妹头室友曾和常山接触过,她觉得常山的家境太差,根本配不上她。还有一个直发女室友对她说,她曾在学校图书馆门口看见过瘦高个儿男挽着他的手臂,显得过于亲密了。那个瘦高个儿就是半夏之前找过配音作品的男生,半夏没想到他们竟是关系这般要好。可是为什么当日还要让半夏硬着头皮加常山的微信呢?如果常山当真是断背山,为什么瘦高个儿还要让半夏加常山绿泡泡呢?这实在是说不通。想到这儿,半夏有些迷茫,不禁心生烦躁起来。

“还不如当面问他性取向!”姜半夏这样想着,便草草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亮,常山便发了问候,“早安,记得吃早饭。”姜半夏性子本就急,容易按捺不住,直接回复常山“一起吃早饭吧,我有事儿想问你。”

等了一会儿,常山回复到“好,在哪里碰面?食堂一楼吗?”姜半夏回复是了,便急匆匆的收拾收拾就去了,课本都险些忘带了。上午还有四节摄影课,她得带上单反去,于是收拾了一下背上课本和单反就跑去了食堂一楼。

等半夏到的时候,常山已经等了有好一会儿了。看起来他刚收到消息就过来了,动作很快。常山一见她就问她“有什么急事吗?”半夏看见常山却又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傻乎乎的,如果真的性取向有问题,她问他也未必会说真话,还不如自己细细观察,多多相处才能发觉这传言是真是假。想到这里,半夏点了点头,对常山说“这两天摄影课不是要求组队吗?我们寝室有一个要和其他寝室组队,她们关系更要好些,你看看老师要求至少五人一个小队拍摄纪录片,我们这儿三个,你那边能不能喊一个你朋友过来,咱们刚好凑齐五人小队。你看怎么样?”

常山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小事,你可以直接在绿泡泡说,难为你专门跑一趟了!还可以给你带早饭的,你们女生宿舍本就离食堂远,我这边回去问问我几个朋友哪个愿意来就是了,给你安排妥当!放心!”常山拍拍胸脯,叫半夏放心,包在她身上。

随即两人便一同吃了早饭,赶去上课了。

上课的途中,老师让同学们一人为自己的纪录片写一首诗,虽说是五人小队,但是每人都要独立做出一个片子来,五人互帮互助这样完成。所以在对自己片子立意的过程中,写策划也是非常重要的。这次要求的纪录片是文艺青年风格的,立意肯定要诗情画意,深远些才好,所以老师便让同学们为自己有意拍摄的片子赋诗,这样更能体现其韵味。

好巧不巧,虽然还没有确定小组成员,半夏和寝室另外两个女生坐一排,她抬眼望去居然发现常山不动声色的坐在了她的旁边,距离她有两个座位的距离,一声不吭的开始写了起来。他的桌子上还放了一本诗集,想来也是一个有点诗情画意的人,有点文化底蕴在身上的。半夏光想着,却突然发现常山也在偷偷看他,却不说话,头一转又看着自己面前的书了,拿着笔涂涂画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么快有了灵感。

半夏也没有多心,开始自己想了起来。这次的纪录片是以个人情感为主题拍摄,想来其实爱情题材是最好拍的。半夏想了想自己的爱情,从王不留行再到雪蒿,王不留行的身影竟在她的视野里逐渐模糊了起来,仿佛当年的创伤自己在心里结痂。雪蒿像是一剂药,用了这痂倒是掉了,用多了用久了,好不容易新长出来的肉又被灼伤了,心里总是痛着,阴痛阴痛的让人说不出话来。

故而半夏写了一句词在纸上:“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她旁边的直发女把头探了过来,说了句:“半夏,你是还在对雪蒿上心吗?他不值得,你还不如换了也罢!”半夏整个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她第一反应竟不是想到雪蒿,而是想到常山听到她有男友的话该怎么办?她脸色铁青,静了一会儿回答道“没有没有,我是不知道写什么好,上网随便抄录了一句,想着有什么题材好做策划罢了。”直发女也没多说什么,叹了口气摇摇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寝室里关系好点的室友都觉得她和雪蒿这段感情早该结束了,看着每次他几乎三个月才过来一次还都在C市,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却没来看过几次,她们就觉得这男生不行了。再者,每次看着半夏一大袋子零食给他风尘仆仆的提过去送予他,他却什么也没带,两手空空一个人便来了,其心可见一斑。所以她们是希望她至少换一个对她好点的男朋友,殊不知这段感情半夏像在泥泞里,怎么爬都爬不出去,也不知怎么了。

回过神来,常山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直到下课常山却也没有同半夏说话,大家都出了教室,半夏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面,忽然发现常山的课桌匣子下面有他没有带走的那本诗集,想来下次带给他。于是就拿起来放在了自己的书包里了,走出了教室。

回到寝室,半夏在自己的桌子上出于好奇,打开了常山的诗集册,赫然发现里面有一个小纸条,是裁下来的,上面有诗词,对比着书里常山的署名,应该就是常山刚写不久的,钢笔写的字墨水还没有完全干透,应该是今天才写。半夏忍不住读了起来:

“落花有意随流水,而流水无心恋落花。”

这句诗一读下来,半夏鼻子便酸了,眼睛红红的。她不敢去想常山诗句里的意思,但是她又很高兴,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好像在感情里又能呼吸了。她兴致勃勃地在纸条下接着写道: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想着等会儿就让常山来拿他的诗集,半夏拿起手机给常山发了条消息。消息立马就有回了,常山在信息里说,“好,我马上过来。”

不过一会儿,常山便已然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他总是这样来的快,像是飞跑一般,早已矗立在宿舍楼下大门口好些阵子了。半夏马上下了楼,把诗集送了过去。

把诗集交到了常山手里,常山连连道谢,手里还拿着一杯食堂特制的牛奶醪糟蛋,这可是这个月食堂限定,每周半夏都是要起早跑食堂一楼排队买的。半夏很是新奇,问他怎么买到的,这儿应该没有了。常山支支吾吾,最后说是自己买了食堂杯子,在寝室拿锅自己做了一杯带给半夏的。看半夏平日里桌子上放这个最多,所以留心了许久,在寝室熬了很多次,这今天刚好又煮了一锅,给半夏马上带了一杯过来。半夏惊讶极了,她这会确认了常山对她的心意。半夏连连道谢,走时提醒了他一句,打开诗集看看。常山再次表达谢意以后便也离开了。

回到寝室刚洗漱完上床睡觉,手机便传来了消息,上面赫然写着,“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

半夏笑了,她自雪蒿情变起,再也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了。一夜安稳,半夏没有再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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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山无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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