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初到新平

新平离杭州并不算远,一行人赶赶停停也不过四天就到了新平。路程虽然不算短,久安到底还是觉得舟车劳顿。宋久曜传来消息说乘黄署的车队大概在元宵左右便会驶离新平,前往京城,故而久安也没打算在新平久待,未租宅院,歇于客栈。

虽说只是客栈,可住的到底是名声在外的桂玉楼,都说“江南金粟自庄严,须得桂玉香满楼。”

这桂玉楼以院中金桂闻名,到了秋分时,院中香气扑鼻,哪怕是十里以外的宅院都能闻见。桂玉楼虽称为楼,却占地十亩,亭台楼阁、花石水榭一样不少。院内又细分了不少小院,供宾客居住。

新平乃大庆瓷器之都,这桂玉楼里还住了不少来谈瓷器生意的番人。如云忍不住在久安身后嘀咕道:“小姐,您瞧瞧这些番人,个个都长着黄毛,那鼻子大的就和冥府六案似的。”

久安在前头走着,见着个擦肩而过的番人,又听着如云的评词,不由噗嗤一笑,笑完了又觉得背后一冷。这冥府六案她自是见过,那是阴天子身边的功曹,他们蓄着长胡,怒目圆瞪,不怒自威,锋芒逼人,哪是那些番人好比的。

细想之后久安只觉得犯了忌讳,斥责道:“怎的这般口无遮拦?”心里不断念着阿弥陀佛。

久安,宋久攸,顺兮,楚斯年四人索性包了一间小院,有五个房间,正好如云如烟住一间房。如云整理着行李,望着院中夕阳西下的景色,不住感叹道:“这要是在秋天就更好看了。”

久安卧在榻里,手里翻着那本《藐姑射经》,眼神却看着忙上忙下的如云:“明日你替我去打听打听乘黄署的人居于何地,然后去找匠人们问问瓷佛是用来做什么的。”

第二日一早,待如云出门没多久后,久安迎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巳时左右,来人敲响了久安的房门,却不道自己是谁,久安只当是宋久攸又在玩什么恶作剧。

久安开了门,来不及看清,便吓得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她立马关了门,吓得滑跪在地上。方才眼前之人正是药叉龙王,面色惨白,头戴翠色蓝冠,手执笏牌,嗓音如闷雷一般。

她在门背后控制不住地抖着,只听来人将房门敲的更急,久安只觉得她背后的门都抖的像筛子一般。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好不惊叫出声。

那药叉龙王见敲门不应,又掐着嗓子喊道:“久安!久安!你快开门呀!”

那声音细的和姑娘家似的,着实不符药叉龙王那锋芒刺背的气质。

“是我呀!是雅芙呀!”

站在门外的黄雅芙正纳闷屋里这是怎么了,愈发气闷地敲着门。自己特意来见久安一趟,居然被拒之门外,真是岂有此理。

本来想给久安一个惊喜,奈何她一直不开门,黄雅芙无奈只得朝门喊了两嗓子,却见门一直没有响应。

她暗自嘟囔着:“这是吃错什么药了呀!”

黄雅芙叹了口气正欲走,却听背后那门突然打开,接着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骂:“黄雅芙!我说你是不是神经!是不是有病!大白天的穿成这样是做什么!你要吓死我才好受吗!”

久安插着腰,像是泼妇骂街般对她吼着,眼睛还红红的,黄雅芙才道她方才该是真被吓着了。

待久安冷静下来,才发觉眼前人分明身着桃衫,小姑娘身型,不过是头戴药叉龙王的面具,哪是什么真龙王,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罢了。

黄雅芙取下面具,抱歉地扁了扁嘴:“对不起嘛久安,我哪想着你会被这吓着。不过是好久没见,想给你个惊喜罢了。”

她上前去拉了拉久安的衣袖,见她面色略有好转,这才得寸进尺地蹭了上去:“久安,安安,我的好安安——我哪有什么坏心思呀,不过是见这面具着实有趣,这才想来献献宝。”她眨巴着大眼睛,魅惑道。

久安哪有这么快消气,她翻了个白眼将黄雅芙撒娇的手给打了下去,一声不吭独自进了门。黄雅芙哪还敢得了便宜还卖乖,见久安没说话,便只当是她给自己楼梯下了,立马屁颠屁颠跟着进了屋。

久安坐下抚了抚自己的胸,又喝了口茶安神,才算彻底回过神来。

她接过黄雅芙手中的面具,暗自窃喜她的到来,又看似随意问道:“雅芙怎么来新平了?”

这话像是问到了黄雅芙的心里,她立马眉开眼笑,喋喋不休了起来:“嘿!我就猜到你准要这么问!父亲要务在身,年前便要来新平,我母亲听了哪能依他!”

她来了兴致,插起腰,食指微翘,掐着嗓子道:“说什么呐,这一家人若是不能在一家过年哪还算什么一家人。我瞧你是官越做越大,这老祖宗的规矩可都忘到天边去了!”

夹着嗓子说话到底难受,她清了清嗓子,两手一摊道:“就这样,我年前可就随父亲来了。”

久安虽只是听她说了一番话,可却觉得像是看了场戏一样,只叹她不愧为话本少女之王。内心又忍不住防备起来,没想到这一次不只是乘黄署,就连太仆寺少卿都亲自来了。这般兴师动众就不该之时单纯为了那米粮了,这瓷佛怕也是有问题。

新平究竟是有什么样的瓷佛要运?

久安将那龙王面具放在手里拍了拍,瓷质面具不但摸上去质量好极了,分量也是一点不重。她装作还是生气的样子,将茶杯挡住眼睛,悄悄睨了黄雅芙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我昨日刚到新平,甚至没以我自己的身份入住。”

黄雅芙听了先是一愣,随而眼睛一转笑到说:“这自然是我昨晚在街上见着你们了呀!你说说这得有多巧,昨夜傍晚的时候我恰巧来这桂玉楼吃饭,见到了如云正指挥着人搬东西。当时你不在,我也没好打声招呼,想着晚上你该是累了,便决定今日来看你呢!”

她向久安靠了靠:“久安又是怎的想着新年里来新平了?”

久安尴尬地笑了笑,托着手中的面具道:“哦,是我的妹妹。她听闻新平的瓷器乃是一绝,便想着来看看。”

说起瓷器,黄雅芙大概也是喜欢的紧,兴奋的比手画脚道:“原来久攸也来了呀!上回见她还是你生辰的时候呢。说起瓷器,我父亲这会就是专门为这来的。我待在这儿这么久,也认识了不少老师傅,久攸要是感兴趣,我都可以介绍与她认识。”

久安将药叉龙王的面具带上脸,鹦鹉学舌道:“那我就先替久攸多谢雅芙啦!”这一下可是把黄雅芙逗得咯咯笑,害羞的直摆着手。

俩人正忘我的开心着,房门突然一下子开了。来人手捧一盆墨兰,门都没敲,便大大咧咧进来了。

三人对视的那一刻,时间都凝固了。

黄雅芙望着手捧墨兰着玄衣的少年,害羞又无助地看向久安。

楚斯年望着脸带药叉龙王面具的久安和坐在一旁的陌生少女,迷惑不解地看向久安。

他哪里想的到这会子久安的房里会有别人,在屋外虽也听到了屋内的欢声笑语,他却只当是宋久攸又来闹她姐姐。小丫头片子,随便打发打发就能赶走了,谁知道这屋里与久安交谈的竟是个陌生女子。

久安被俩人一同望着,只庆幸还好这修罗场发生之时自己带着面具。可她到底是扛不住那两道如炬般地目光,低着头只恨不得能找个洞跳下去。

最后还是楚斯年打破了这僵局,他故作惊讶地看着二人,弯腰道歉道:“是在下唐突,误闯了姑娘们的客房。”

楚斯年见那陌生姑娘的脸越来越红,他也越来越尴尬。他局促地想退出去,又发觉自己手里还捧着一盆花,故作镇定赔礼道:“打扰各位姑娘了,这兰花便留给二位姑娘赔个不是。”

楚斯年见那姑娘低着头,耳朵尖却红到滴血,颇为不解的向久安打着眼色。谁知道久安破罐子破摔起来,完全无视楚斯年的眼神,牢记本分的扮演着一根木头的角色。

反正我脸带面具,不看不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楚斯年见她是这副赖皮模样,内只觉得她有趣,却又无奈被这尴尬气氛所逼,算是又气又喜,面上还得装作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

他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殊不知这副得体儒雅的模样都被黄雅芙悄悄看在眼里。

待楚斯年走后,久安才摘下面具大喘了一口气,却又是被黄雅芙的脸色给吓了一大跳。

“雅,雅芙,你没事吧?”她看着黄雅芙那通红的脸,惊得都磕巴了起来。

黄雅芙大概也是觉着自己的脸热到发烫,用手搓了搓脸,又抖了一抖。她强压着心头的激动牵起了久安的手:“久安,你看见了吗?”

“我,我看见了啊。”久安被她问的摸不着头脑,扯了扯嘴角。

黄雅芙激动的眯起眼睛,两手握拳直晃:“那是楚公子啊!是我们上回去高太守夜宴没见到的楚公子啊!”

久安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只见她兴奋地拉起自己的手:“怎么样,怎么样!他这般玉树临风的人,你在尚明公主秋日宴也是见过的,难道还能忘了去不成?”

久安扯了扯嘴角,摸了摸鼻子:“我——”

她话都还没说全乎,就见黄雅芙冲到那盆兰花前。她笑脸盈盈,用手轻轻摸了摸那墨兰的叶子:“郎君真是儒雅风流——”她对着那兰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他当真就如这墨兰一样,不为世俗,独守高雅。那日夜宴我没能等下去真是可惜了。”

听着黄雅芙那声声充满爱意的酸话,久安倒不嫉妒,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电了一样,怪肉麻的。

久安抖了抖身子,走到黄雅芙身边像她一样蹲下看了眼那盆兰花。

要不说爱情力量的伟大,就这一会会功夫,黄雅芙整个人面若桃李,含苞待放,那娇滴滴的模样看的久安都是心头一紧。

久安没事打趣道:“我看你上回在我生辰时的样子,还当你没那么喜欢他了呢。”

黄雅芙侧头像是过来人似的看着久安:“安安宝宝,你还太小,不懂这些情情爱爱。”

她双手捧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兰花:“我这太久没见他,便忘了他俊朗的容颜,就也没那么喜欢了。可你不知道,我今日意见,只觉得自己的心又活了——”

黄雅芙说着还颇为夸张的捂住自己的心口:“他气宇不凡的气质,温文尔雅的姿态,英俊潇洒的外表足以让我——再、次、沦、陷!”

颜狗黄雅芙返场~

放心不会有任何撕逼

peace & lov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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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初到新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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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安来(重生)
连载中爱打喷嚏的阿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