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私奔

变故发生在霜降后的围猎。

山林初寒,天光微晦,厉寒江独自追踪那头负伤的野猪,踏入了深涧林中。泥泞湿滑,腐叶堆积,一只旧式的捕兽夹藏匿其下,铁齿骤然合拢,狠狠咬进他的小腿骨。血流不止,雨随之倾盆而下,仿佛天也惊觉猎人落网,骤然哀鸣。

疼痛钻心,他强撑着拖着伤腿躲进山崖下的一处浅洞,打算等天亮再寻出路。寒风灌入骨缝,夜色渐深,他烧得神智迷糊,迷迷糊糊间,却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如鬼魅般逼近。软剑绞碎精铁的动作熟稔得骇人,鲜血滴在厉寒江脸上,阿零异常的沉默。

“六皇子给我寄了密信,”阿零将剑收入鞘,声音仿佛是从风里挤出来的一缕寒气,“我要回京都……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他语调平淡得近乎机械,“我们以后……还是——”话未说完,厉寒江倏地抬手,掐住了他的下颌,眼神锐利如鹰:“昨晚你叫老子什么?”

林间风声忽止,雨声仿佛也沉寂了。阿零眼睫轻颤,唇色苍白。他低声吐出两个字,仿若烫伤般小心:“……夫君。”那一刻,厉寒江原本燃烧的怒意像被一桶冷水浇灭,只剩满身湿透的疲惫与苦涩。他闭了闭眼,手掌抚上那苍白的唇角,像是在妥协,又像是舍不得。

回到破旧的小猎屋,厉寒江躺在床上,凝视着那日从血泊中拾回的玉佩——正是早前在阿零腰间见过的那一枚,雕着猛虎的纹路,线条凶悍有力。厉寒江摩挲着玉佩上栩栩如生的老虎。灶间传来细细的捣药声,火光映得屋内明灭交错。他盯着玉佩许久,终于放下,正想起身,门帘一动,云无渡端着药坐在床前。他像往常那样沉默安静,只是那双眼再难掩压抑的情绪。厉寒江瞧了他一眼,忽然一把将人扯到怀里。"收拾东西,明天去镇上。"

云无渡怔住,药碗在他掌中微微倾斜。

厉寒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无渡,我们去镇上干什么?”云无渡有些疑惑。

"买马。"厉寒江咬住他耳尖低声说道,"你不是要去找什么京都找你的主子,拿什么狗屁解药么?"手指在他耳后轻捏,听着那人忍不住微颤的呼吸,心中那点压抑的怒意终于缓缓化开。他将一把铜钥塞进云无渡衣襟里,抵着他的心口,“这是我存钱罐的钥匙。”

他盯着他眼神缓慢收紧,像是刻下一道誓言:“你要真敢扔下老子,我就打断你的腿。

夜渐深,风越发冷冽。厉寒江本已入眠,却被厢房轻微的动静惊醒。他掀被而起,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外,推门便见月色下那道熟悉的身影。月光透过窗纸,映出阿零正在整理包袱的侧影。厉寒江一步步走过去,从背后将人压进被褥,动作粗鲁却带着焦躁的不安,“别想偷偷溜走,我现在是你夫君。”

那句话说得毫不遮掩,云无渡耳朵有些薄红,哪怕习惯了杀伐冷漠,此刻也说不出一句反驳。他沉默了许久,终是轻声开口:“我没办法……给你安稳的一生,阿厉。”

“那我就要风雨飘摇的生活。”厉寒江低头望进他眼睛,声音低哑,“你在哪儿,哪怕是刀山火海,我都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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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光初亮,山林披上一层银霜。两匹马踏霜而行,缓缓离开小院。厉寒江回头望了一眼,还未熄灭的灶火透着袅袅炊烟,那是他们短暂停驻的痕迹。他忽然勒紧马绳,将云无渡一把拉到自己马背上。

怀中的人身形微微一僵,但很快便靠了回来,靠在他胸前。山风卷着初雪的气息拂过耳际,厉寒江垂头,轻轻咬住那微红的耳尖。“再叫声夫君听听。”

他声音低哑而宠溺,带着独属于猎人的野性与占有欲。

“…夫君。”云无渡声音轻若细雨,低低地落在他心尖。

马蹄翻雪,枣红马长嘶着奔入官道。猎户与暗卫并肩而行,马背之上,风雪未停,背后是一段未尽的纠缠,前方却是步步为营的皇城深宫。风声卷起一截破碎的纸片,从云无渡袖口滑落。

密信被他撕碎,只余一角,隐隐露出三个字。“六皇子”。而那一角,被血色染得通红。

[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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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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