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跟于时把烟花搬到院子里,由于已经初三了,村里基本上已经没有人在放烟花,于时点燃了引线,当烟花绽放在夜空中的那一刻,照亮了半边天,感觉整个山涧都在震动。
于时向我靠过来,微微低头对我说,“哥,听说向烟花许愿,很灵的。”
我疑惑的看着他,“真的?”
我还真的就信了他的邪,许了愿。
这时我听到旁边传来阵阵笑声,我就知道他又在骗我,“于时!真是信了你的鬼了。”
于时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我见着他高兴,被他耍了又能怎样呢。
笑声逐渐消失,于时回头看着我,说:“哥,你想知道我当年为什么突然辍学吗?”
我愣愣的看着他,没有接他的话。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在高一那会儿,我收到一封情书。”
我有些诧异的调侃道:“你还收情书了?”
是啊,于时本来就很优秀,能收到情书也很正常。
于时闻声看向我,嗤笑了一声,眼里满是无奈。
“我当时以为是一个女孩给我的,直到我无意间撞破了给我写情书的那个人,他是个男孩儿。”
我震惊的看着他,“...男...男的?!”
他接着道:“嗯,当时我觉得没什么,可能是他给错了就没太在意。”
我站在他旁边静静的听着。
“自从那次后,我也意识到了我跟别的男孩不一样,我发现我对班上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完全不感兴趣。”
“哥,你还记得高一那年放寒假,我发高烧,你照顾我吗?”
我点头,我怎么会不记得,那次我被他赶出了房门。
“你那次帮我擦身子,帮我降温,我起了反应,当时我以为是高烧导致的,后来我又故意接近你,结果一样,有反应,开学后那个男生又找到了我,说还是喜欢我,我问他,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喜欢男生的?他告诉我,没有具体的原因,有的是天生的,有的是后天的。”
“那个男生就给我说,你不是也喜欢男生吗,你还问我?我当时确实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有问题。”
“我就问他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喜欢男生的?他给我说了四个字,同类相吸。”
说着地上已经满是烟头,我向他要了根烟,他看了看我没说什么,就给了我一根。
“后来我撞见那个男孩跟别的男孩子接吻,我就问他,你跟男的接吻不觉得恶心吗?那个男孩说不恶心,而且感觉很微妙,我不信,直到他亲了我一口,并问我,恶不恶心,在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性取向确实有问题。”
“在后来,我就辍学了,因为有人把他亲我的照片发在了学校的论坛上,渐渐的学校里充满了说我是变态、神经病,生来就是走后门的种,说我恶心的声音。不管是教室里,还是在操场上,我的耳边都徘徊着他们的声音,他们就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看我的眼神就像恨不得把我一刀一刀剜了我。老师见着了不仅没有阻止,还说我这是病,让我不要传染给其他同学。”他自嘲着自己。
“那个男孩的父母知道后,直接给他办了转学。”他越说声音变得沙哑,“那天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我想给你打电话,可是我发现我的手机欠费了,根本打不出去,又过了几天,我妈就回来把我接走了。”
他看向我,手里的烟已经燃的差不多了,烟灰犹如那些往事一般抖落在地,对我说道:“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神经病变态。”
这些话的信息量太大了,我迟迟没缓过来,张了张嘴却迟迟发不出声音,
我并没有觉得他有病,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必要做的大众化,性取向跟别人不同也没什么,毕竟世界上存在着太多的不同了。
我诧异道:“所以...你这些年一直在交女朋友是为了逃避?”
他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吧。
片刻后他才开口,“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烂,不配做人啊。”
我转身抱住了他,“没有,你是哥哥最好的小时。”
说到这儿,他的嗓音变得沙哑,像是把埋在心里的秘密剖开,明晃晃的展露在我面前。
我开口问道:“那你当时就没有解释过,是那个男孩主动亲的你吗?”
“我解释过!”他无力的说着,“可我只有一张嘴,怎么说得过成百上千的嘴,他们一人一口唾沫就可以把我淹死!”
我从他的神情上能够感受到他当时是多么的无助,我也恨我当时怎么没在学校,没在他身边。
我现在唯一能给他的留只有这个拥抱了,我站在他面前,将他抱住,头埋在他的颈窝,小声的说着:“对不起小时。”眼角忍不住湿润了。
于时显然被我的举动惊到了,“...哥,你...你给我说对不起干什么?”说话的途中他想要推开我,但是没推开。
“对不起,对不起小时,要是我当时在你身边,你也不至于独自去面对那些。”我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承认错误一样。
于时推开我,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哥,你就不觉得我喜欢男人像个神经病变态吗?”
我从他的颈窝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不觉得啊,因为你哥我也是个变态神经病。”
“哥...你...”
“对,我也喜欢男人,而且我好想还喜欢上了我弟弟。”
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心里好似突然就空了。
没等于时从刚刚的话语缓过来,我妈就站在楼上,对我们喊着:“你们两个站在外面不冷啊?还不回房间睡觉?”
听见我妈的声音,于时推开了我。
我对我妈说道:“知道了妈,这就睡觉。”
我向于时靠近了一步,但他却后退另一步,“小时...”
于时牵强的笑着,“哥,你在说什么?我没太听懂。”
我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小时,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于时一直后退,嘴里说着,“哥,你醉了吧,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弟弟,怎么可以......”
我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但他根本没有理我,直摇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他劲直回到了房间,直接就把门关了。
我站门外,怕被爸妈听见,就小声的对他说:“小时,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是小时,你不接受没关系,只要我喜欢你就足够了。”我见他没有回应,心里有些发虚,“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我回到房间给他发了消息,他也没有回。
我后悔了,我为什么要把这些话说出来,让它烂在心里不好吗?
这天晚上我彻底失眠了,直到天要亮我才睡着。
刚睡下不久,我妈就叫我起来吃早饭,我才得知,于时走了,说什么他们老板叫他回去加班。
只有我知道他为什么离开。
“走了?”我不相信。
我妈又说:“于时说给你发了消息的。”
我立马奔回房间拿起手机,看到于时确实给我发了消息的,只不过我那时刚睡着。
他说,“哥,谢谢你昨天晚上安慰我,至于我们的事,我都先各自冷静冷静在说,我先回C市了。”
我看到他的消息是又悲又喜,我悲在他一声不吭就走了,喜在,他说我们的事还可以聊聊,那说明我还是有机会的。
于时回到C市后,脑子里一直盘旋着那天晚上哥哥跟他说过的话,竟然不知不觉的开始回忆起小时候的事,好像只要他一开口,不管是什么哥哥都会无条件答应。
他走后过了两天我也回了C市,回到C市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于时,于时刚好在家,他给我开了门。
场面有些尴尬。
我拿出我在家带过来的一些土特产,“这是我妈让我给你的,她说你走得急没来得及给你。”
于时接过,跟我道了声谢谢。
“小时......”我小心翼翼的喊着他。
于时转身对我说,“哥,你真的不觉得喜欢男人,不是一个变态神经病吗?”
我真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问,我说:“一个人的性取向是怎么样不是他自己说了算,那也不是病,而且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跟别人没有关系,喜欢谁那是自己的自由。”
于时又接着问道:“那你还喜欢我吗?”
我楞住了,感觉周遭的空气都挺停止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怕我的答案会再一次吓跑他,只是点了下头。
于时见我楞在哪里没有反应,上前抱住我,说:“哥,我这几天我一直在反思,我发现我好像早就对你有感觉,这些年是我一直都在逃避,哥,这次我不想逃了。”
我木讷的被他抱在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哥,你可以收留我吗?”
当时我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好。”
在我们确定关系后不久,于时就搬过来跟我住在了一起,我们每天一屋两人三餐,好似又回到了我们读书的时候。
他下班早会来接我,然后我们一同去逛超市,刚开始于时还不是很习惯,就都比较拘谨,慢慢的于时居然比我还要会了,后来我们越来越放肆,根本就不在意外界的眼光,有时在大街上,于时会偷偷的亲我一下。
我们会十指紧扣的在公园里漫步,我看见公园里有的情侣手拉着手牵着宠物散着步。
我对于时说,“小时,要不我们也养一条狗吧。”
于时同意了,“好,那哥哥喜欢什么品种的狗?”
我想了想,“金毛。”
于时说那就养金毛。
我们想好了狗狗叫什么名字,我们想了几个名,最终他还是听我的,以后狗狗的名字就叫时蔬。
渐渐的我跟于时如胶似漆的爱人关系,这段时光可以说是整个人都泡在了蜜罐子里的,就连我的同事都说,谈了恋爱的人从眼睛里是可以看出来的。
我同事知道我在谈恋爱,但是不知道我在跟一个男的谈恋爱,他要是知道估计又是一副不一样的模式了。
但于时的那些朋友们好像知道了,那天黄毛给于时送东西来,刚好我开的门,他看见我好像有些惊讶。
后来黄毛把于时叫到了屋里,我隐隐听见黄毛在说,“于时你疯了!怎么可以跟一个男人谈恋爱,甚至干那什么事!”
于时说,“跟男人谈恋爱怎么了,在说我哥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听上去这话有些幼稚,但我就是喜欢听。
黄毛最后也没说什么,就问了一句,你确定要跟你哥搞在一起?那你家人知道吗?
于时顿了顿,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回答他,“我确定以及肯定,我喜欢他,我爱他,至于家里我会说清楚的。”
黄毛最后妥协了,在临走之前还祝福了我们。
于时跟之前确实不一样的了,现在的他学会了照顾人,也懂得顾忌他人的感受,也比以前更加开朗,像是长期积压在他心底的乌云都散开了。
也比以前更加努力了,而我却越来越懒了,像一个废物,每天就只想贴在他的身上,跟个寄生虫一样。
自从他跟我在一起后,就几乎没有在去过酒吧KTV这些地方,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陪我,还推了不少酒局,他知道我不喜欢。
在国庆的时候,我们还一同去了丽江旅游,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城市,我们更加放肆逍遥。
在丽江,我们还碰见了一对跟我们一样的同性恋,他们看起来年纪跟我们差不多,一个叫蒋旭,一个叫尤放,我们很快跟他们打成了一片,还一同去了一家在丽江很有名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