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逢生惊疑出声。
林逢生惊疑之事有二。
一是戚九娘的回复。林逢生在绿芹记忆中发现，绿芹之前就问过同样的问题，但戚九娘避而不谈，这次居然回答了。
二是林逢生接收到张博的信息。张博说自己已经把菜菜给他的几片释迦果的碎果皮，偷偷放在圣女殿和圣女阁的几个地方。张博信息刚发过来，他的头像就变成灰黑色了！
林逢生的脑子被扯成两块，一块在思考并听取戚九娘的信息，另一块在想张博怎么突然下线了？！
轿子里，戚九娘看到绿芹的疑惑状，解释道：“确实是我自己划的，并未伤及双眼，反倒让我避开了……”
顿了顿，戚九娘脸上浮现一丝讽刺且怪异的笑容，转瞬即逝，接着说：“某些灾祸。”
林逢生捕捉到戚九娘怪异的神情，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戚九娘，只好做出似懂非懂的样子。
戚九娘看了看自己最喜欢的徒弟，伸手摸着绿芹的脑袋说：“有时候，自己先伤害自己，是为了防止别人来谋害自己。”
戚九娘眼神逐渐放空，正透过绿芹的脸回忆着什么，“自己动手还留有余地，知道轻重，若是，若是等到别人下手，怕是生死难料了。”
林逢生的疑惑更甚，戚九娘这是经历了什么？与明台主线有关吗？
又翻了翻绿芹的记忆，林逢生发现，戚九娘本不是柳南镇的人，只知道她是伤了眼睛，才从皇宫绣女队伍中退出来，到柳南镇锦绣坊做了绣娘。
也就是说，她眼侧的疤，应该跟明台主线没关系，是皇宫中的凶险，逼得她自残。
林逢生又摆出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
戚九娘逐渐从回忆中抽离，同绿芹说了一些圣女殿的规矩。
不一会儿，戚九娘说完了规矩，慢慢端坐，闭口不言，调整了神情。
这时，林逢生感觉到，她们坐着的轿子逐渐减速，直至停下，落地。
外面传来一声问候：“请问轿子里的，是锦绣阁的绣娘吗？”
戚九娘回应：“正是，锦绣阁戚九娘带绣女绿芹入山。”
外面脚步渐进，一只手掀开轿帘，同时一道男声响起：“二位请下轿，接下来的路程由我们护送，请二位坐上前方轿子。”
林逢生的眼睛“噌”地亮了，耶，这不是老熟人嘛！
林逢生看了很多柳依水视角的视频，实在太熟悉眼前这张脸了，正是有点小黑又有点小英俊的轿夫刘平！
林逢生和戚九娘拿上各自的包袱，依次下轿。
戚九娘说了句“有劳”，便进入那个明台教用来抬圣女的轿子。
林逢生跟在后面上轿，上轿前扫视了一下环境和四个轿夫，又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乌亮。
林逢生了然，今天是二月二十八日，双数日，丑牛组抬圣女轿。
所以林逢生能见到丑牛组的四个轿夫：刘平、乌亮、王一、包三。
轿子上，戚九娘闭目养神，林逢生借此机会整理昨天撞上圣女轿后，获取的“冤有头债有主”内容。
根据那顶圣女轿的视角，林逢生知道了圣女殿有五台圣女轿、两辆马车、丑牛和午马两组轿夫、两位护殿姑姑。
仅凭那一顶圣女轿的视角，获取的信息非常有限，但也足够林逢生标记有疑点的信息了。
第一个疑点便是乌亮和刘二。
乌亮本来是丑牛组的轿夫，但他昨天替代午马组的轿夫刘二，作为抬轿领队，控制轿夫步调。今天他又回丑牛组抬轿，服从刘平领队的安排。
那刘二昨天干嘛去了？
从圣女轿视角的收音可以听到，乌亮在轿边嘀咕过一句话——“庄主让刘二干的事儿，我也能干！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让我来替刘二抬轿！”
庄主？明柳庄吗？杀害柳依水的那个人穿着明柳庄的特制防水鞋，如果刘二、乌亮和明柳庄有关系的话，应该也会和杀人凶手有联系吧？
第二个疑点是丑牛组的王一、包三和午马组的刘二。
他们三人的名字都有数字，三人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会不会有四五六七八呢？
可惜这三人从来没有同时出现在那顶圣女轿面前，不过王一和包三倒是明显的好友关系，抬轿休息的间隙，他俩经常在轿子旁说些八卦，吐槽世间万物。
不管怎么样，两个疑点里都出现了刘二这个人，林逢生觉得这个角色肯定不一般。
一个人想不出太多东西，林逢生就把自己获得的信息和轿子视角拍到的每个轿夫图片，整理了一下，发送到游戏黑户三人群里。
做完这些，正好轿子落地，圣女殿到了。
跟随戚九娘下轿的林逢生，在圣女殿院子前的石板路上一站稳，身后的圣女轿干脆利落地后撤，直接原路下山了。
一个妇人迎面而来，很是熟稔地喊了声：“九娘！”
戚九娘笑着回应：“好久不见，齐月！”
被唤作齐月的妇人走近，直接牵起戚九娘的手，细细打量着戚九娘。
“九娘，我瞧你怎么又消瘦了几分？锦绣阁那老古板……”
戚九娘赶紧拍了一下齐月的手背，哭笑不得地说：“赵老板很好！待我不薄，又给我涨了工钱——大概是我近来没什么胃口，吃得少了，就瘦了点，被你眼尖发现了。”
齐月轻哼一声，似乎还是觉得是锦绣阁老板让戚九娘受累消瘦，便说：“你呀，要是愿意来我们明台教，肯定比在锦绣阁工钱高，还能吃得更好！”
戚九娘笑道：“这不是来了嘛，来尝尝这里的佳肴。”
齐月知道戚九娘在锦绣阁更自在些，不用适应明台教那么多规矩，便不再多劝。但她私心很高兴戚九娘能来这里，待上两个多月，直到五月十五日的明台盛典。
掩饰不住满脸高兴的齐月，这时才注意到戚九娘背后的小尾巴——绿芹。
她挑了挑眉，问戚九娘：“这小姑娘，就是你的爱徒？”
戚九娘笑了，拉过绿芹，给齐月介绍：“是的，这小姑娘很乖，绣工也好，叫绿芹。”
转头又对绿芹说：“这是圣女殿的护殿姑姑，你叫她月姑姑就好。”
林逢生抬头看了齐月一眼，给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又低头乖巧行礼：“月姑姑。”
齐月打量完绿芹，高冷地“嗯”了一声，转头又笑吟吟地对戚九娘说：“你这次带了徒弟来帮忙，是不是就有空帮我多绣一件漂亮衣裳啦！”
戚九娘被她逗笑，打趣道：“一件哪儿够啊！我至少得给月姑娘绣出两身漂亮的行头吧！”
“那敢情好啊！我可记下啦！”齐月喜滋滋地说到。
林逢生在旁边默默听着她们聊天，确认了这俩人情谊深厚——从见面到现在，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哦，只有齐月在对着绿芹的时候，才没笑。
好不容易两人聊完了，齐月才领着戚九娘和绿芹，跨过院墙的门槛，踏上圣女殿前广阔的前庭。
这片前庭大概有五六个篮球场那么大，地面都是由石砖铺成。前庭正中间有一棵极其高大，看上去年岁久远的榕树。
巨大的榕树，垂落下几根粗枝，和树干一样扎进泥土里，枝干以上则是绿叶浓密，刚好遮住了圣女殿的正门和两侧小门。方才林逢生站在院墙外面往里偷看时，便只能看到这棵大榕树。
林逢生跟着齐月慢慢走近圣女殿的时候，能瞧见圣女殿红墙蓝瓦的轮廓，以及前庭左右两侧的两排红墙矮房。
林逢生知道，有一间矮房是放置圣女轿和轿夫行头的。其他房间的用途，待她有机会使用技能，再去察看。
绕过大榕树，林逢生终于看到了圣女殿敞开大门和门上黑底金字的额匾。
林逢生一抬头，不仅看到了圣女殿额匾，还看到了殿后，随着山势向上，一座座楼阁矗立在树林掩映间。
林逢生暗暗咋舌，这明台教真有钱啊！圣女殿比那个前山向外开放的道观更加气势恢宏，明显占地面积更广阔。
仔细瞧了瞧，蓝瓦屋檐下，层层嵌合的斗拱表面，被饰以金、蓝、红三色彩纹样式，林逢生绣过的昙花祥云纹也在其中。
林逢生一边走近圣女殿，一边辨别着斗拱上的其他纹样，实在认不出，只发现这异常鲜亮的蓝色、微微闪光的金色都不简单，是由稀有矿石、金粉等制成的颜料——林逢生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绿芹在跟戚九娘学习时，就了解过所有布料染色工艺，只有这种独特的亮蓝色，在绣阁中没有对应的布料。
一是因为能用来制取这种颜色的矿石过于稀有珍贵，二是因为这种稀有矿石更适合研磨制成彩绘颜料，如果用来染布的话，会损费过多材料，且染色效果减半。
林逢生收回视线，在脑海中呼唤八格电：“小八，那房梁上面是金粉吗？能抠下来吗？”
“是，能抠！”
八格电的回应越来越迅速且简练，要不是那孩子气的声音和情绪还在，林逢生都怕八格电被掉包了。
得到八格电的验证，林逢生彻底确定了圣女殿富得流油，哦不，是流金。
齐月带领戚九娘和绿芹踏入圣女殿，才开始严肃地解说。
“这是圣女殿，我们需穿过圣女殿，到殿后的紫薇庭，再右转去行止园。紫薇庭左边是圣女林，我们不能进入。”
虽然有张博之前传递的讯息作为预警，但林逢生一踏入圣女殿，还是被吓到了。
正门、侧门只对着一尊约四米高的彩绘雕像，正是明台教教图中的人像，一个雌雄莫辨的人，手拿柳条，脚踏昙花底座。
而在大殿两侧的空地上，林立各色彩绘舞女雕像，都是真人等高，五官也是真人模样，栩栩如生，各不相同。
林逢生绷不住了，喉咙里挤出一声已经被压抑过的惊吓：“嗬！”
齐月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着，开口解释：“这些圣女像都是泥塑，已经存在几十年了，保不齐被人撞一下便倒了，我们都要小心着点，绕过她们。”
戚九娘知晓绿芹胆子小，便转头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凑近自己，一起走。
林逢生被吓到控制不住表情，囧着一张脸，咬牙抿嘴，走在戚九娘旁边，硬着头皮抬眼，又瞟了一下那尊最大的人像。
八格电在林逢生脑中“咔嚓”一声，示意拍照完成。
“像不像？”——林逢生将高大雕像的人脸图放大，发送在三人小群，又搜出柳依水视角的朱县令正脸图发过去，问出了这三个字。
没有等待群里回复信息，林逢生在几乎每隔两米就有一座圣女像的殿中穿行，快速看过一张张圣女像的人脸，全让八格电拍照存档。
越看越毛骨悚然——太像了！这些塑像太像真人了！
不知道是哪个鬼才想出来的馊主意，竟然在圣女殿中放了这么多座圣女跳舞鼓乐的动态塑像。
这些圣女像不仅定格了圣女舞乐的姿态，甚至面部神情也……
林逢生闭了闭眼，低头跟在戚九娘身边。
其实她更怕的不是这些圣女像，而是那尊最大的明台教圣主雕像，雕像的面部轮廓和五官，与朱县令有八分相像！
林逢生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快要跳出胸膛。
这熟悉感觉在第二个灵堂副本中出现过。
再次闭眼，深呼吸，睁眼，林逢生强迫自己镇定，让八格电想办法扫描识别这殿中所有雕像。
八格电告诉她：“菜菜，我只来得及扫描最大的那个，那个是五十多年前造的，是金雕像！外面浅沾了两层纸和泥，才涂上的彩绘。”
八格电的话语刚落，林逢生也正好跟随齐月、戚九娘走出了圣女殿，看到了殿后的庭院和几棵紫薇树。
“什么？金雕像？那么大的雕像，里面全是金子？我靠！”
或许是踏出了诡异的圣女殿，林逢生又活过来了，知道那是雕像金子做的后，她更是震惊且跃跃欲试，内心的小人已经生龙活虎，准备干一票大的了！
齐月带着戚九娘和绿芹，从紫薇庭右转，拐入行止园，又绕过几棵树、两个池塘、三四座房屋、一个庭院，七拐八拐，才停在了一个小房子前面。
这一路，齐月都在讲圣女殿的布局与规矩，林逢生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全程只跟八格电探讨挖空金雕像带去其他副本发家致富的可能性。
“到了，这便是你们的住处，绣西阁。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去旁边的绣西苑询问明台绣女。”
林逢生回神，点头回应：“嗯，多谢月姑姑。”
在齐月的眼神示意下，林逢生独自进屋，留给齐月和戚九娘说话的空间。
进了绣西阁，掩上门，设置好隔音屏障，林逢生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就在刚刚，八格电确定了挖空金子并储存的技术可行性，林逢生也确定了回档技能无限次的安全保障性，这不一拍即合，大事可成！
转头想到朱县令那张脸……林逢生又悚然，让八格电查看副本定位，哦豁，没有副本定位，无法确定这个副本是不是灵异本。
“菜菜，那我们还挖吗？”八格电问。
林逢生一脸严肃，几番纠结，咬咬牙，说：“挖！是金子总要被挖走的！我们一点一点地挖，脚踏实地地挖，不动声色地挖，始终遵循闷声发大财原则！金子终将属于我们！”
八格电被菜菜感染，豪气万丈地喊出一声：“好！”
“叮咚”，项链中的三人小群弹出信息。
六月去了丽江古城木府，上文中圣女殿部分布局参考了木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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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明台入我心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