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弟子陈林照常看守八阵派前山门，百无聊赖。
还好，只要再守一天便可轮班。
这样想着，无聊的陈林稍轻松了许多。
思绪也开始漫无目地漫游起来。
还差两个灵石就可以换了手上这把剑，去接个任务吧。
囊中羞涩的外门弟子无奈长叹。
山门忽然传来动静。
谁啊？
弟子不耐烦地查看。
寻常没人从前山门入。
能自由出入的都是内门弟子，他们大部分都从其他更靠近各峰的侧山门进出。因此，只有修为低下的外门弟子和一般访客会至前山门。
入目是一个英俊男人，明明轮廓清晰，眉眼锋利，是桀骜外露的长相，但却气质温柔，温文尔雅，倒像是强压着武将做文臣，生生造出文雅气息。
“我找卞浑成。”
未等弟子询问，男人先开口了。
声音低沉悦耳，咬字清晰，尾音坚定，似真的就是个儒雅随和的教书先生。
卞浑成？
弟子仔细回想门中长老名号，没想到有谁姓卞。
察觉到弟子的疑惑，男人又补充道：“我找掌门。你报戚半山的名字。”
戚半山？
弟子一惊，打量着面前男人。
他就是那个炉鼎？
男人虽然英挺，但一身凡人装扮简单凌乱。而乌黑长发束起，又无意几缕散落，垂落脸颊两侧，衬得苍白面容越发惨然。
难道被人追着不得不回来找庇护？
弟子阴暗猜想。
不知道最后会落到谁的手里。
这样想着，弟子通过玉符向掌门弟子传递戚半山求见掌门之事。
玉符许久没有回话，就当守门弟子以为自己哪里失误时，天边忽现人影。
眨眼间，那人就至守门弟子身前。
“戚半山呢？”他问。
这人身着白袍蓝衣，是掌门主峰亲传弟子。
守门弟子按耐住见亲传弟子的激动心情，指向山门道：“他在门口。”
“把门打开。”
山门被打开，露出门前站着的戚半山。
亲传弟子打量着戚半山，确认是从前所见模样——英俊桀骜但不外露。
“好久不见。”他颔首道：“我带你去见掌门。”
戚半山平静点头，抬脚跨过门槛。
亲传弟子用上飞行玉符，带着戚半山径直向主峰行去。
一路上，他偷偷打量着戚半山。
在戚半山没有离开门派之前，他与戚半山还有过几次交往，对于戚半山这个人，也算是有所了解。
在他的认知里，戚半山一直都很刻苦努力，再成为剑神弟子后，更是一改此前执拗孤僻的脾气，逐渐转向温润平和，倒也博得门内美名。
这人的经历比话本都更跌宕起伏。
从卑微乞儿到剑神弟子，一跃成为无数人羡慕对象。
然而他嗜杀暴虐，自作自受，一朝事发，又从高高在上的剑神弟子沦为凡人，再无重来机会。
若是从此跌落尘埃，就此终老也就罢了，顶多是个无德之人被揭穿的故事，可谁也没想到，他居然又起来了！
炉鼎，昆仑胎。
一个引人遐想的词。
听说之前一直是何黎昕在罩着他？
果然，何黎昕一离开，他就眼巴巴地追过来了，还想找掌门求情。
这是烂俗话本吧。
亲传弟子根据自己的脑补，胡思乱想着。
“到了。”
亲传弟子停下脚步，带着戚半山来到主峰议事厅。
“掌门在里面。”
戚半山同样停下脚步，即将见到曾经的掌门，但亲传弟子见他却奇怪的没有情绪波动，只是伸手，推门，然后跨过门槛。
在他身后，门缓缓合上了。
堂上一共坐了三人，分别是掌门，副掌门，以及沈牧之。
“好久不见。”
戚半山颔首与众人打招呼，态度随意而自然
见其淡然态度，三人态度各异。
沈牧之瞥了戚半山一眼，随即垂下眼帘发呆，不再看他。
而掌门率先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找何黎昕。”
戚半山说着，居然慢条斯理地坐至桌边，拎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后继续道：“你们把他软禁了？”
三人都迷惑于他的态度，不明白他明明危在旦夕，为何却依旧能在堂上做出这般自然态度。
“你找他做什么？”
掌门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出了三人最关心的问题。
“你是昆仑胎？”
“你们觉得是就是吧。”
听到戚半山的回应，三人提起的心总算落下，而副掌门和掌门的目光逐渐变化，似乎已将戚半山视作门派之物。
“所以何黎昕真的和你在一起？”掌门率先打破微妙的沉寂，开口问道。
“不能简单点吗。”戚半山无奈摇头，“我不是他的炉鼎，我也没有这种作用——我来这里只是想找何黎昕。”
掌门问：“你找何黎昕做什么？”
戚半山自如答道：“这就不是你们该知道的。”
这样冷淡直接的戚半山陌生至极，一直垂下眼帘无聊演练剑招的沈牧之不禁侧目。
戚半山对他向来尊重，以往见面，无不是小心翼翼，谨言慎行——虽然让他看着心烦，但面对这样有礼的弟子，他也没法指摘。
长得那么像，性格一点也不像。
沈牧之想。
不过现在倒是有那人几分气质——真烦！
“不是我们该知道的？”副掌门讥讽似的笑了笑，“你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回到八阵派是你最好的选择。”
“是吗？”戚半山不置可否，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觉得我为什么找何黎昕？”
副掌门以一种了然的语气安抚道：“我知道你们在一起。但他毕竟只是个元婴，不可能为你违抗门派。”
戚半山笑了，不是三人曾经一贯见过的温和的带着歉意的笑，而是单纯觉得这句话听上去很好笑——所以他笑了。
仅仅如此。
副掌门被戚半山看上去带着些许嘲讽之意的笑惹怒了，但他向来不怒于色，只是在心里盘算着在之后如何对付戚半山。
“这好笑吗？”副掌门脸上微笑依旧，吐出的话语却更加尖锐了，“没人救得了你。你已经众矢之的了。寻求八阵派的庇护是你唯一的选择。”
“我为什么需要别人救呢？”戚半山温和道：“我只是想见何黎昕，仅此而已——如果你们还是这么多废话，我只能自己找他了。”
这话说得无礼，三人皆有些恼怒。
沈牧之率先冷冷抬眼，望向戚半山，道：“我当他们找我来是做什么，原来就是见你这个白痴。”
戚半山听出了他话语中暗藏之意——沈牧之有意保护他。
自然，沈牧之是剑神，实力是八阵派中最强，放眼九州八荒也嫌少有人能敌。由他庇护戚半山这个谣言中的顶级炉鼎，无人会有怨言，只会叹自己实力不足，不能与剑神相争。
“你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沈牧之接着咬牙道，“给我好好待着！”
“你在透过我看谁呢？”戚半山忽然开口，唇角还挂着浅浅笑意，但眼中却毫无情绪，“我记起来了——”
“你！”
沈牧之大怒，挥袖重重甩向戚半山，灵气四溢，锋芒毕露。
“师弟！”
掌门猛地站起惊呼，立即便欲出手救下戚半山。
两道灵气相击，轰然风起。
哗啦——
厅内茶碗杯瓶尽碎，落地脆响，水声泠然。
啪！
大门被灵气余风猛然撞开了。
攻击被阻挡的沈牧之这才想起戚半山早已是个凡人，禁不起这样寻常一击。他嘴里骂着戚半山白痴，大步迈向戚半山的方向。
就算是被化解的攻击余风，也会造成凡人重伤——戚半山不能死。
而同样起身的掌门和副掌门望向混乱中心。
——乱舞的白纱幔渐落，碎片与残花中，安然伫立一人。
沈牧之停下脚步，眼中怒意仍存，但更多的，却是疑惑。
“你——”掌门惊诧，“你居然真的能重新修炼！”
“你们相信我是昆仑胎，为什么不相信我能重新修炼？”戚半山跨过面前碎花，行至沈牧之面前，淡淡道：“你在看谁呢？”
第五卷啦！（撒花）（放炮）（灰溜溜打扫卫生）（傻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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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八阵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