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女人离去，戚半山等了一会，见没了动静，便继续安心修炼。
清清从他的袖口钻了出来，配合着他吸取魔气，提供单一灵气。
戚半山还不知道如果他只吸收魔气将会如何。
也许他也能控制魔气？
戚半山准备过几天日后找到一个魔气更充足的地方试一试。
一夜无眠，戚半山就这样修炼了一个晚上。
其实修士也需要睡眠的，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吸收灵气的过程能缓解疲劳。随着修为的提高，修士到达辟谷，他们对食物、水和睡眠的需要也在逐步降低。
待晨光熹微，戚半山站起身，放松僵硬的身体，带上东西离开了寺庙。
早晨山中还有雾气，迷漫山野，草叶上带着湿润水汽，沾湿匆匆而过的戚半山衣角。
翻过山的这一面，戚半山站在山顶向下看，望见了山脚下围在一块儿的村落。
——昨天晚上，那个女人就是从那个村落中逃出来的？
戚半山望着村落判断大致情况。
村落附近没有开辟出的田地，而周边较为茂密的树林不适合蓄养牛羊。同时，没有听见鸡鸭鹅的声响，人声也较弱。
看来这个村子不是靠畜牧和种植为生。
山并不高，从山上到村落所用时间不算很长，大约一刻钟，用上缩地成寸的戚半山就从山顶下到了山脚。而避免被村中人发现异样，戚半山又踏踏实实走上了一刻钟，这才到了村口。
戚半山沿着尘土飞扬的小路走近村子，这时，村口突然传来犬吠。
随着犬吠，远处又传来栅栏被推开的声响。
戚半山悄悄向清清道：“你先到地下，从地下过整个村子，看一看有没有被关着的女人。在村子另一边等我。”
清清悄无声息地从戚半山的衣袖而上，顺着裤管钻入地底，不留一丝痕迹。
戚半山继续向村口走近，拐过一个小弯，绕过石头垒砌的围墙这端，端着碗站在门前的老人映入戚半山视野。
犬吠已经停下了，而老人腿边应该就是那只狂吠的狗，是一只灰黄色大犬，正呲牙屈身做攻击状。
见戚半山走近，老人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放下饭碗：“外乡人？”
“是。”戚半山答道：“请问这是什么村？”
“大坊村。”
戚半山不知道这个村的情况到底如何，但他先假设这个村子都参与了买卖人口。如果他贸然提起女人的事，这只会让他陷入麻烦之中。
“落笛镇要往哪个方向走？”
老人清清嗓子，往地上吐了一口黄痰，然后才道：“看到那边山上的大石头了吗？朝那个方向走，走到村尾，那边就一条路，沿着那条道一直走就是了。”
“谢谢。”戚半山点点头，向老人道谢后朝着其所指方向走去。
老人在他身后，又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朝地上土里两口浓痰。
戚半山慢慢走着，穿过小道，在路上直行。他打量着四周，装作一副好奇的模样，与窗缝中透露的一双双眼对视。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迈着大步，继续向着大石方向前去。
两旁的房屋和戚半山想象的不同，虽然外表看上去还算富裕，但仔细看来，没有几户人家是整洁的。
戚半山很快就穿过村落，而道路两侧房屋渐渐破落，那块山上的巨石也越来越近。
他扭头四处看了看，在没有什么房屋伫立的村尾，找了块膝盖高石头，坐在上边，掏出水囊，慢慢喝着。
他在等清清。
而清清还没有过来。
戚半山等了一会，为了不引起注意，于是收好水囊，走向村尾破落房屋前劳作的妇人，上前搭话。
“请问落笛镇要往哪里走？”
屋前的妇人抬头看了一眼戚半山，然后又低头扫地，低声道：“就那块石头边上的小道，你沿着那个一直走就是了。”
“谢谢。”戚半山点点头，慢慢走向小路。
清清已经来了，待戚半山走到小路边，无人注意时，便从他身前沿裤口钻入。
戚半山沿着山路走了一小段，绕过几个弯后再次停下脚步。这里离村落有一段距离，树木遮挡下，几乎看不见村子。
“情况怎么样？”戚半山问。
“是真的。村里有好几个地方都有人被关着。”清清皱着脸：“还有几个人倒在地上，好像是受了重伤，快不行了。”
闻言，戚半山叹着气：“清清，你能帮个忙吗？”
清清点头。
戚半山于是继续道：“你带着这些药，回去喂给那些重伤的人。注意不要被人发现，然后守着这些女人，如果有离开的就跟上。我现在要去落笛镇，早的话估计下午就能回来，最初明天下午。”
说着，戚半山打开行囊，拿出一小瓶药递给清清。
“一个人喂十分之一就行，等一个晚上。如果喂了之后还是濒死，那就再喂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是什么东西？”清清疑惑。
……忘了这家伙是条文盲蛇。
戚半山只好动手，拿出一颗乳白色丹药，用灵气将这颗丹药分成十分。
“你看，把药分成十个，每个人喂一个就好。”
“哦——戚戚你真厉害！”清清嘿嘿笑道：“好像之前话本里那一回‘李慈妙手救病虎’啊。”
戚半山笑着摸了摸清清脑袋。
清清前不久忽然迷上了听书和话本，于是戚半山在上一个小镇买了好几本话本随身带着，有空就讲给清清听。
“走吧走吧。要是不赶快病虎就等不及了。”
清清一听这话，赶忙卷着丹药回大坊村去了。
戚半山沿着无人山路继续前行。
在路上，他用灵气变换了自己的面容，大致和那个女孩的模样类似，但更英挺些。
一刻钟后，戚半山来到了落笛镇。
他走进镇子，边走边环顾。
——找到了。
戚半山的眼睛掠过不远处高高挂着的白底青曲边酒旗。
那是个显眼望子，围着旗帜排列一周的三角状青边在风中如触须般游动着，而中间白底则用红线绣了一个极其醒目的“酒”字。
庙中的女孩叫陈了了，她告诉戚半山自己被买到落笛镇待了几天，而那户人家周边有一家挂着显眼酒旗的酒馆。
戚半山沿着酒旗方向走去，进了酒馆先让小二上了两碗店里的招牌酒。
“我打听个事。”
“您请说。”店小二收起多给的铜板，笑着用肩上脏污毛巾擦了擦汗。
“我妹前不久谈了户人家，说是在这镇上，名字好像叫周跃。据人说也没多高，不过脸挺白净，耳垂挺大的。我过来就想知道他们家到底怎么样。”
“哦哦您说得应该是周禧吧。”店小二听到人矮脸白耳垂大就明白了是谁，“您妹妹要嫁他？可是他已经娶妻了啊！”
“是吗？”戚半山皱起眉：“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吗？我去问问。”
“哎——客官别急。”小二看了看四周，然后靠近戚半山，小声道：“您最好还是别把您妹妹嫁过来。”
“为什么？”
“哎、这也不好说。”小二闭口不言：“您在这儿待久了就知道了。”
戚半山放在桌上的手翻开，朝着小二露出闪闪一分碎银。
“够吗？”
小二一脸纠结，最后还收悄悄将手伸向桌：“他们都不是好家伙，尤其是周禧，大伙儿都说他在做那些······那些买卖。”
“哪些买卖？”戚半山手腕翻转，挡住了店小二的手，追问道。
“就是买媳妇卖媳妇的那些事······”小二吞吞吐吐：“说是买卖挺大，官府······也罩着他们。我看您也不是那种要卖妹妹的人，还是再挑别的人家吧。”
“周禧家在哪儿？”
店小二不太理解戚半山为何还要询问周禧家，但为了唾手可及的银子，他还是犹豫着告诉了戚半山：“从这里出去朝那个方向走，那间有二层楼的就是周禧家。”
“多谢。”戚半山再次将手翻开。
店小二兴高采烈地伸手盖住那些碎银，用身子挡着，塞进自己怀里，连连道：“谢谢客官！谢谢客官！”
戚半山喝过两碗酒，按小二所说方向走去，找到了周禧家。
果然，和其他人家相比，周禧家看着更加富贵。
门前台阶是规整的青石，木门上过红漆，铜环门扣雕着花纹。从高高的院墙向内看，与其他人家不同，二层的楼格外突出。
戚半山走上门前台阶，扣住门扣，用力敲击着。
“谁啊——”
门后隐约传来妇人声音，没过多久，门慢慢地开了。
开门妇人一脸不耐，但待她与戚半山对上眼，便柔了面容，娇笑道：“官人有事吗？”
“我找周禧。”
“禧哥儿——有人找你！”妇人扭头便隔着小院大喊，听到应声后便回过头，一双吊梢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戚半山。
“官人贵姓啊？”妇人半倚门，食指卷着鬓边一缕垂落乌发，眼角带笑。
“陈。”戚半山的目光越过身前妇人，注视着从屋里出来的男人。
“是耳东陈的那个——诶诶你干嘛啊？”
妇人没话找话，形容妩媚。然而还没等她说完，身后而来的男人就一把推开了她，没好气道：“别在这发骚！”
女人嘴里嘟囔，骂骂咧咧地转身回屋去了。
“是周禧吗？”戚半山问。
“找我什么事？”周禧稍稍拉开了门。
“你之前是不是娶了一个女孩？”
闻言，周禧上下打量着戚半山，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要见她。”戚半山语气坚定。
“没有！”周禧翻了个白眼，道：“我都有老婆了，怎么可能再娶女孩？”
“是吗？”戚半山的目光投向周禧身后两层小楼：“我不管你是做什么的，我只要带她走。”
听到这话，周禧有了精神，不怀好意地问道：“你愿意出钱吗？”
“你得让我看到她才行。”
“人不是我娶的——不过我知道是谁娶的她。”说着，周禧伸出了手，挑了挑眉，示意戚半山给钱。
“先让我看到人。”戚半山抛着手上碎银。
“——先给钱。”
“先让我看到人。”
······
二人互不相让，最终，还是周禧后退一步。
“行先看人就先看人——那现在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