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阵师?”
“是的,是的,啊不是不是······”陈仙师嘴皮子一下打磕,语无伦次道。
“是还是不是?”戚半山道。
陈仙师擦了把额上冷汗,道:“您也知道,我实力不咋地,算不上正儿八经的阵师······”
“所以就冒充门派弟子?”戚半山似笑非笑地看着陈仙师,还没等陈仙师狡辩,他就先一步定义道:“招摇撞骗。”
“哎呦您可冤枉我了——不是我不行,是那个天魔实在太厉害了,我估摸着它应该也有筑基期了。您也知道,咱么阵师也不擅长做这些打来打去的事······”
“临阵逃脱。”戚半山又补充了一句。
见戚半山没有深究的意愿,陈仙师也稍微松了口气,道:“这不是我打不过吗。打不过就逃,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这几年有哪些闹得大的事?”戚半山打断了陈仙师。
“啊哦有有有,当然。”陈仙师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清楚面前坐着的不过是一个被逐出门派的废人,但却依旧忍不住将他当做那个浴血斩妖魔的仙修。
“之前我从屏州过来的路上听说穷荒秘境开了,各个门派都派人进去了,现在应该出来了······”陈仙师听到这个要求就精神了,越说越流畅,像是找到了可以八卦的人,一股脑把近些年来他知道的事全都倒了出来。
清清点的菜已经上齐了,戚半山用灵气隔开自己和陈仙师,避开陈仙师飞溅的口沫。
陈仙师一路走南闯北,虽然修为低微,但见识不少,讲得激情飞扬,口若悬河。
“迟霜门的邝千雪从寒狱出来了,从心动一跃成凝神······虚良宗的掌门换成了宁晨······”
“淮绕塔出现在贯虹拍卖场上,拍下的人在外边被杀了······”
“忆花门有个弟子被冒充啸平宗弟子的天魔骗财骗色,最后还是那人师父出手······”
······
陈仙师越说越歪,从著名修士拐到桃色故事,戚半山不得不打断他,让他拐回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天魔和妖族那边有没有什么特别事?”
“噢噢。”被打断的陈仙师一愣,明白了自己拐到没必要的事情上了,连忙道:“妖族的话我倒是不太清楚,不过天魔那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乎是能够帮助他们提升修为······据说若虚宗有弟子从器冢中取出了雾剑······”
陈仙师讲得口干舌燥,额上冷汗也变为了热汗。
“还有吗?”戚半山道。
“没、没了吧······”陈仙师实在想不出什么了,他擦了擦额上的汗,这才回过味来,但还是不明白已经变为废人的戚半山为何探听这些消息:“您打算······”
戚半山没回答,只是道:“你就当没见过我——好好修炼,别招摇撞骗坑人了。”
言罢,他起身,在桌上留下足够的银两,离开了热闹的酒楼。
而坐在位置上的陈仙师一脸困惑,看着戚半山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在问过那艘北上船只将会在三天后抵达后,戚半山就带着清清在码头闲逛,让清清享用各类小吃。
既然他已经重新修炼了,对于过去缺席的事就必须要了解——尤其在他和那个高阶天魔结仇之后。
陈仙师所提供的消息不算太新,但应该极为重要,毕竟连在中洲边缘都能听说。
首先是穷荒秘境。
据传,万年前某位大能在飞升经历天劫时不幸陨落,最终化为了穷荒秘境。
他的身体化作灵气充裕的一方天地,孕育出数不胜数的罕见灵植与妖兽。同时,他身上携带的纳戒碎裂,千年积累的宝贵丹药灵技与心法灵宝,就散落于这方天地。
由于秘境的不稳定,每隔百年,穷荒秘境便会随机出现在中洲的某一位置,维持数月后再次消失。
为了更好的利用穷荒秘境,中洲实力最强的九个门派联合制定规则,限制进入人数与修士修为,尽可能让门下弟子从中获益。
戚半山知道,白昭默一定会入秘境,过了这么几年,卡在心动期这么久,也该突破了。
在决定要去找他问个明白后,戚半山就应该知道他的实力。
不过对上白昭默并不是戚半山现在唯一的计划,这也不着急,戚半山相信自己总能抓他问清楚。
现在,戚半山最在乎的是北边的呼唤。就像是被无形的线连着,他能清晰感受到那片土地在唤他前去。
——无论如何,戚半山都得去北域一趟。
······
当清清和戚半山回到小院时,隔壁的张寡妇已经回来了。
戚半山推开院门,正好与抱着婴儿坐在门槛边的张寡妇对上视线。
二人皆是一愣。
戚半山先回过神,笑道:“找到了?恭喜!”
抱着婴儿的张寡妇满脸喜色,盈盈起身,对戚半山鞠躬道:“多谢您和您的朋友了!我听那些捕快说了,是你们找回来的吧?谢谢!谢谢!谢谢······”
戚半山连忙扶起张寡妇,道:“孩子能找回来就好。”
“谢谢!”张寡妇直起身子,抹了一把眼泪额,红着眼圈道:“我原本都以为孩子和他们说的一样已经死了,没想到居然能找回来——戚先生,多谢你了!还有那位红衣服的姑娘,我也得好好感谢她!”
这时,张寡妇的婆婆听到动静也出来了。
她刚想跪下,就立刻被戚半山扶起来了,只能眼含热泪,声音颤抖道:“戚先生,多谢您了!要不是您二位救下孙儿,恐怕他就要死了。实在是太感谢您了!这是谢礼,虽然不多,但请您务必收下,就当是我们家的心意了!还有这个,这是给那位姑娘的······”
说着说着,瘦弱的老妇人就想把手中钱袋塞给戚半山。
戚半山自然不会收下二人多年艰辛积攒来的钱,然而张寡妇与其婆婆态度极为坚决。
“这个就当是报酬吧。”戚半山拿过张寡妇窗台上放着的红色绳结,道:“那些你们留着。”
张寡妇和她的婆婆还以为是戚半山客气,便想着过两天戚半山走的时候,再偷偷把钱塞给戚半山。
在戚半山的劝说下,张寡妇二人感激地回房休息了,而戚半山带着清清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知道秦天还会不会回来。
戚半山盘腿坐在破木板床上,想起了离开的秦天。
不过等她回来自己也应该已经乘船北上了。
希望日后还能相见。
戚半山又想起了陈仙师说的那件事——秦天为他上八阵派,打伤白昭默,自己也被严熙重伤。
如果我还在……
如果我还是修士……
如果……
戚半山的内心似有火在燃,那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燃尽。
那些连他也未察觉的恨意蓦然爆发。
我会回来的——
不管以什么代价——
下一刻,他强压下所有的不甘与仇恨,闭上眼睛,摒弃所有杂念,开始心无旁骛地运转《天石决》。
丝缕灵气自然存在于空中,不随《天石决》而动。
像是用网捞水,这些灵气无法被戚半山所容。
一旦戚半山有扩张控制范围的念头,那些已经被控制的灵气就会溢出,而他试图加以控制的灵气也随之放松,回到其原本位置。
随着他的运转,丝丝缕缕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
然而,这些疼痛却越发助长了恨意,让戚半山再也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恨。
弱就是错。
因为弱,他被诬陷。
因为弱,他只能像丧家之犬般四处逃窜。
因为弱,好友为他而重伤。
……
戚半山恨不得将牙咬碎,但理智却不断提醒着他——不要继续想了!
可是怎能不想?
戚半山向来习惯吞下所有负面情绪,因为他知道即使倾诉也无人会听,反倒会嘲笑他。
所以——
他从不诉说幼时的流离失所。
他从不抱怨师傅师兄的冷淡偏心。
他从不责怪众人的指责谩骂。
······
可当他体会过他人的付出,他就不甘于过去的忍受。
他想问一句——凭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戚半山知道已现在的心境不适合修炼,正想停下运转《天石决》时,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回事?
闭眼内视,环绕于戚半山周身的丝缕灵气中,竟夹杂着微不可见的魔气。
仙修只能吸纳灵气转化为灵力,因为他们拥有灵根,运转功法间灵根只会引起灵气波动。而天魔拥有魔核,同样的,魔核也只会引起魔气的波动。
这就意味着,灵气与魔气在修炼体系中是泾渭分明的。
虽然仙修能够看到甚至通过灵气感受到魔气,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像吸纳灵气那样吸纳魔气。
戚半山一直以为,自己借助《天石决》以另一种方式成为仙修,然而现在的情况却否认了他的认知。
既然有灵气,那就说明自己没有成为天魔,同样,自己也不是仙修。
所以······
《天石决》不局限于灵气与魔气,它能让人同时掌控两种气?
重看有种脚趾抠出别墅的尬orz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