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悦一把拽着喻子非,想要快点将这消息告诉陆老三等人。
喻子非被她拽着跑,气喘吁吁。
楚心悦听到身边人粗重的喘气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通红,连忙松手停下,“不好意思,我太快了。”
“没事。”
“不如我带你飞过去?”楚心悦说,“这样快一点,你也不累。”
“你抱紧我的手臂,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不待喻子非答应,楚心悦伸出手,一把捁住他的腰。
待喻子非站好,她飞步一跃,向山下疾冲飞去。
片刻之间,已到山下,喘息之后,又一口气带着喻子非向正堂奔去。
路上的人见她们如此急冲冲,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们。
楚心悦没心思解释,加快速度往前屋去。
一入正堂,见陆老三和谢老七果然还在里面。
他们两个一个正在舆图上规划路线,一个正在读商队信件,了解各处生意往来情况。
镖局运作复杂,楚心悦都还在慢慢学。
陆老三和谢老七也看见了他们。
楚心悦将喻子非告诉她的消息三言两语说给陆老三和谢老七听。
谢老七端详喻子非,一脸警惕。
怎么这么巧?
陆老三也皱起了眉,这不是一件小事。
郑胜仅仅是路过吉祥街,还是他与康王府的某个人相识,或者他就是康王的人?
“我们现在传信让人去盯着康王府。”楚心悦说,“这是现在唯一的消息了。要不是怕打草惊蛇,我都想亲自去盯。”
郑胜一直不知道躲在哪里,好不容易有一点消息,她担心自己贸然行动会吓跑郑胜,再想找他就更难了。
陆老三和谢老七没犹豫,将楚心悦命令通过镖局快速通道传出,不出意料,振威镖局在京城的人一个时辰便可收到。
待所有事安排妥当,谢老七突然发问:“喻先生,你去吉祥街做什么?”
当将消息告诉楚心悦时,喻子非已经想好答案,“我去送书局的书。当时我在替书局抄书,老板有事走不开,让我给吉祥街的一户人家送新到的闲书。”
“什么闲书?”谢老七追问。
喻子非答:“就普通才子佳人的戏本子,是书局卖得最好的书了。”
“哪家书局?”谢老七追问继续追问。
“君悦书局。”
“好了。”陆老三打断,“老七不要再问了。喻先生是自己人,怎么会骗我们。”
谢老七抱拳,说道:“抱歉,喻先生。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
喻子非摆手,笑道:“没事,谨慎点好。”
楚心悦发现自己确实太心急了,什么都没有仔细问,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有一种直觉,认为喻子非对他们没有恶意。
因为有喻子非提供的消息,原本就反对康王世子提亲的几人更加反对了。
楚心悦下定决心,决定等康王回来后再亲自上门拒绝。
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
青云县新开了一家名为龙飞的镖局,这间镖局正在大肆招纳镖师,待遇十分优渥,具体来说,是振威镖局的三倍。
一时间振威镖局人心浮动。
据楚心悦所知,有许多帮派的客卿已经被龙飞镖局挖走了。这些客卿虽只是帮派临时聘请的江湖高手,但有些毕竟养了多年,没想到这么快便出走,令人唏嘘。
正在楚心悦感叹龙飞镖局来势汹汹时,钱老四惊魂失措来找她。
原来是镖局里有趟子手打算离开去龙飞镖局。
趟子手在镖局中身份普通但十分重要,除了镖师他们也是押镖随行人员,主要负责搬运货物、安排食宿、处理杂务等等。
他们也许武功平平,但他们各有所长,或力气大搬运东西快,或为人机灵可靠让押镖行程更安全舒适。
振威镖局的趟子手有一部分是从小培养,更多的是从外面招聘来。
想要安全准时运镖,经验丰富的趟子手必不可少,而一个经验丰富的趟子手又十分稀缺。
故而钱老四紧张也在所难免。
“大小姐,这事我们必须重视。”钱老四严肃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开了这个口,以后恐怕就难收住了。”
“四叔,他们有没有说为什么想离开?”楚心悦问。
“龙飞镖局给的钱多呗。”
楚心悦摇头,“不对。以前不是没人出过更多的钱,他们怎么没走?”
钱老四摸了摸头,他也想不明白。
楚心悦说:“不如这样,你带他们来见我。一个个来,我来问问。”
人很快就带到楚心悦面前了。
一开始大家都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不肯说实话,直到后来楚心悦连哄带威胁他们才说实话。
原来龙飞镖局针对振威镖局的人有一套专门的优渥待遇。
只要从振威镖局过去的人,除了单独开出五倍于振威镖局的工资,还单独给他们一间城西的房子住,只要他们一直待在龙飞镖局,这房子就一直都是他们的。
要知道,青云县离京城近,城中房子价格不低。
然而待遇条件只是他们考虑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
据他们说,在振威镖局里大家都有这样传言,楚心悦可能不会答应康王世子提亲。
楚心悦奇道:“我答不答应提亲跟你们离不离开有什么关系?”
那人如实回道:“若总镖头答应提亲了,以后我们镖局就有了一个靠山,若总镖头不答应,我们镖局以后就多了一个敌人。”
“为什么说多了一个敌人?”楚心悦问。
“康王世子这人十分好面子,又是出了名的记仇,如此低声下气求娶总镖头,总镖头还拒绝了他,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想要为自己找回面子。做我们这一行的,一怕贼惦记,二怕官家为难。哪一种情况发生都会给我们押运带来许多麻烦,加重任务,增加风险。”
听了这话,楚心悦心道,看来康王世子名声比自己知道的还要差,难怪谢七叔那么生气。
她其实也没天真地以为拒绝了康王府提亲,康王府会当无事发生,只是没想到会影响到镖局里的人的想法,让他们觉得不安。
楚心悦又连续问了好几个人,基本上原因大同小异。
钱老四一直陪着楚心悦,待人都问完,钱老四犹豫后才问:“大小姐已经决定好不答应康王府求亲吗?”
楚心悦原本低头沉思,听到钱老四问,抬头看向他,他眉头紧皱,一脸忧虑。
“钱四叔想要我答应吗?”楚心悦反问。
钱老四没看她,说道:“你也看到现在情况了。如今提出离开的还只是趟子手,说不定过不了几天有镖师也会提出离开,到时候大小姐打算怎么处理?”
振威镖局二十年好声誉,其实一直不怎么缺镖单,但这不意味着以前的雇主听到消息会没有其它想法。
说到底,押镖是一门生意,并且这门生意,对安全要求极高。
毕竟一般物品也用不着专业镖师出马,完全可以按照随行货物顺道押送。
楚心悦没急着回答钱老四问题,问道:“钱四叔知道龙飞镖局来历吗?他背后靠山是谁?”
镖局人员复杂,运作流程多,安全保障要求高,不可能横空出世。
但龙飞镖局偏偏似从天而降,一出场便财大气粗,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据说永安钱庄是背后东家。”钱老四说,“至于说永安钱庄背后是谁,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四皇子母家,有人说是皇后娘家。”
楚心悦皱眉,事情越来越蹊跷了。
“他们怎么想着来青云县开镖局的?”楚心悦十分不解,问出了声。
“不知道。”钱老四虽痴迷武学对人情世故不上心,但也能感觉到不对劲。
几乎同一时间,楚心悦收到各分镖局来信。
信中各种旁敲侧击想要知道她对康王府提亲态度,以及是否答应亲事。
其中有几封是委婉分析联姻的好处,并且表示了忠心。
但有三封信很特别。
一封来自江左,一封来自岭南,一封来自大理。
信里面明确建议她不要答应康王府提亲,并委婉表示康王与楚老大楚若风曾经有过过节,康王此目的不怀好意。
楚若风夫妻出事太过突然,有太多事情没有交待,导致楚心悦很多时候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这三封信的主人她都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听父母特意提过。
但是很明显,他们知道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甚至连陆老三他们也不知道的事情。
楚心悦决定写信问问具体情况,并且表示如有必要,他们可以亲自来总镖局一趟,面对面谈一谈。
信发出去没多久,果然有镖师提出要离开加入龙飞镖局。
振威镖局的镖师都是精心培养的,甚至他们了解许多镖局内部不为外人知道的秘密,比如路线规划、伪装策略、秘密分号网络……
虽然他们不知道所有情况,但在镖局待的时间越久,知道肯定就越多。
钱老四觉得绝对不能轻易放这些人离开,楚心悦也这样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