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老旧的风扇仍在卖力工作，只是身体太过苍老，每动一下，都要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南歆发了会儿愣，才完全清醒过来。
这一次，为了赚大钱，她甚至破天荒地做起了计划。
将自己的打算跟孙玉翠说了一遍，孙玉翠有些不确定，“你能保证，出名之后，那个什么沈十九，还会听你的？”
能听一阵是一阵呗，南歆想，沈十九看着像是失忆了，脑子不太好的样子，既然有现成的资源可以利用，为什么不好好把握？
“他当然听我的，他呀，只听我的。”南歆得意洋洋，“所以，你别想动他，要不然，我和你鱼死网破。”
孙玉翠有外婆这个把柄，将她吃得死死的。
这个女人，虽然是她亲小姨，实则没养过她一天，甚至在她稍微长大一点，就要给孙玉翠洗衣服、做家务。更是让她小小年纪就辍学打工，赚来的钱不仅仅要支付外婆的医药费，还要供孙玉翠花销。
孙玉翠就像一条恶心的吸血虫，扒着她敲骨吸髓。
南歆对她恨之入骨，不是没想过甩掉她，可到底舍不下外婆。
外婆就是她身上唯一的把柄，握住了外婆，就等于控制了南歆。
孙玉翠并不理会南歆的警告，只是遗憾地挑眉撇撇嘴，沈十九那么大个帅哥在眼前，只能看不能吃，挺难受的。
不过，只要有了钱，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男人和钱比起来，还是钱比较重要。
她无所谓地挥挥手，“你放心，我只对钱有兴趣。哦对了，你外婆这个月的住院费没了，你抽空交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里还是有点钱的。我劝你呢，赶紧拿出来，把外婆住院费交上，剩下的用来做投资。培养一个网红，可不是随便拍个视频就能火的。”
南歆一脸奸诈，孙玉翠最近跟了个挺有钱的老头儿，从老头儿手里抠出了不少钱，她知道。
孙玉翠一听就急了，音调也拔高几个度：“放你//妈个屁！老娘哪里有钱？！”
从来到了她手里的钱，就没有轻易往外掏的，更何况那可是她的养老钱，棺材本儿，她孙玉翠傻了才会拿出来。
见南歆打那笔钱的注意，孙玉翠气得咬牙切齿。
她正要继续骂，忽然狐疑地看了看神清气爽的南歆，脸色一沉：
“你没拿回钱来？你骗老娘！”
她就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吴老板那人，酷爱折磨人。要是南歆真的陪了他一晚，怎么会毫发无伤地回来？南歆昨天还跟她要了钱说去买衣服，可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件。
这小贱//货，居然敢骗她！
越想越气，孙玉翠就要发作，南歆笑嘻嘻的，“别生气嘛，我这不是在半路遇上了沈十九，看见了更大的商机嘛！你想想，要是我带着他去见吴老板，那个死变\\\\态还能让他回来？”
吴老板是个荤素不忌的，想来还真有可能办出这种事。孙玉翠被她说服了，脸色难看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见她放下了这茬，南歆知道自己稳了，没想到，这个沈十九，还是她的福星。
“所以，外婆那医药费，还有培养沈十九的钱，你就都出了吧。”南歆说。
“你！”孙玉翠立即脸色铁青，愤愤盯着南歆，又狠狠甩过头去，不打算里南歆。
南歆平常没脑子，但奇怪的是，孙玉翠每一次搞到钱，南歆都能精准找到，这个孩子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了克她孙玉翠而生的。
孙玉翠越气急败坏，南歆心中越舒坦，她还知道，让孙玉翠拿钱，简直就和要她的命一样让她痛苦。这种事，南歆怎么能不做呢？她和孙玉翠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对孙玉翠的脾气秉性不说了如指掌，也有些个大概的了解，她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孙玉翠拿出那笔钱。
“你看看沈十九那模样，那身材，刚刚你都上手摸过了，你就说能不能红吧！”南歆往椅子上一靠，吊儿郎当的，“他要是红了，你还怕回不了本儿？你现在不投钱，他怎么红？网红也不是随便发发视频就能红的，那得，”她想着昨天看见那个词语，挠了挠头，“什么来着？销……啊对，营销！得营销！”
说罢，翻了孙玉翠一个白眼，“什么都不懂，老女人。”
没人喜欢听到别人说自己老，孙玉翠极为爱美，更是听不得这个，“老女人”三个字一出口，孙玉翠脸色立即难看起来，尖叫咒骂：
“你才老女人！小丑八怪！”她说着伸手就要来抓南歆的头发，南歆早知道她会来这招，一歪头，灵活地躲过去了，孙玉翠扑了个空。
“别在这无理取闹了，赶紧拿钱来吧。”南歆一把将孙玉翠按在地上，大声嚷嚷着跑了。
只留孙玉翠一个人在原地气得狠狠跺脚，发疯一般摔东西。
听见身后孙玉翠弄出的动静，南歆心中畅快无比，大笑出声。
这是她第一次，完完全全赢过孙玉翠。从前，孙玉翠仗着外婆，每一次都要南歆委曲求全。
而这一次，南歆因为手里有了沈十九，也让孙玉翠吃了个闷亏。
她知道，孙玉翠最爱的，就是钱。
如果说沈十九再稍微普通一点还算了，但他太过完美出众的模样，让孙玉翠也能明白他能产生多大的价值。
现如今网红带货这么火，沈十九，一定能够火起来。
*
南歆给几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发了沈十九的照片。
一般人找这些摄影师拍照都要支付费用的，南歆故意在邮件中附上了沈十九原相机无美颜滤镜死亡角度的照片，说联系了好几个摄影师，看谁的报价最低就选谁了。
她对沈十九的长相有信心。
果然，这几个摄影师表示钱不是问题，只要人能过去给他们拍几组照片用做门面宣传，他们甚至可以免去一切费用。
南歆喜滋滋的选好了人，叫上沈十九就出发了。
老柚在摄圈是耳熟能详的，尤其擅长拍摄男性。
他最出名最熟练的，就是对光影的把握。
带沈十九来化妆的时候，南歆其实是非常忐忑的。她怕化妆师离得近，闻见沈十九身上的味道，所以给他喷了很浓的香水，企图将他身上的腥臭味遮过去。
沈十九不喜欢刺鼻的香水味，但又不想反对南歆，被熏得不舒服地紧皱眉头。
还好化妆师看出了他的难受，让他去先将衣服换了，并且体贴地说是自己最近犯鼻炎，闻不了香水味。
南歆不赞同地看着沈十九，甚至还在他去换衣的时候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沈十九看见了她的眼神，其中有警告，还有难掩的嫌弃，顿时，眼中涌出悲伤。
他换好衣服回到镜子前，安静地坐在那里。
南歆扯了把椅子坐在他身后，看着化妆师为他化妆。
沈十九没有再说一个字。
他的周身似是被一层厚厚的落寞包裹，就连背影都难掩悲伤，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化妆师要给沈十九刮眉，她每刮两下，就要扶着沈十九的脸端详两眼，在南歆看来，动作有些亲密。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沈十九朦胧的突如其来的悲伤，总之，南歆的心底莫名涌起一阵窒息感，好似胸口堵了一团棉花。
她不知道沈十九为何会悲伤，就像她同样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心疼。
她起身走出化妆间去透气。
一个小时后，沈十九的妆化完了。
南歆看着化完妆之后的他，呆呆站在原地，身后响起一片惊呼和抽气的声音。
“天！这是谁！”
“妈呀这样太帅了，我想要联系方式！”
“这什么极品啊真绝了。”
“……”
议论声纷纷，南歆都听不见。
她被沈十九的“美貌”震住了，过了好半晌，沈十九都进去开始拍摄了，她才回过神来。
她脸颊潮红，心跳过速，口干舌燥，血液直冲脑门——
【发财了发财了，这下发大财了！】
南歆想。
摄影师老柚初初看见沈十九的妆容，就想喊来化妆师臭骂一顿。
沈十九的外形俊朗，很适合拍成型男，他明明已经交代过了，怎么还是给化了这么一副妆容？
可再仔细一看，他又觉得，这样化妆没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十九的周身有悲伤在涌动，甚至能影响到周围的人。就连老柚，都能感觉到心酸、压抑。
此刻的沈十九，身上有种天然的破碎感。
老柚拿起相机，开始疯狂按快门。
拍照片加上修片，总共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在这半个月，南歆都在认真学习如何运营账号，如何吸引流量。她按照网上的教程，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就连上学都没有这样认真过。
沈十九自那天拍摄之后，就有意无意地和她保持距离，虽然仍旧对她言听计从，但真的已经学会和她保持距离。
沉迷学习的南歆一开始并没有察觉，还是去选照片那天打车，她拉开后座的门，沈十九却主动坐到了副驾驶，她才察觉出不对劲。
可南歆愣了愣，到底没说什么，坐上车，关上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