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呈阳山门前,刚出结界就看到了一旁的石头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色御剑墟弟子服的男子。
那人墨发高高束起,因为低着头,黑亮的长发垂到了肩膀上。
手里正拿着一根草在无聊摆弄。
“棋耀!”涂迁率先出声。
男子抬起头,看到站在结界外的几人眸子亮起,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直接朝着三人跑了过去,然后抱住了中间的墨棋让,“师兄!”
墨棋让拍了拍棋耀的肩膀,“嗯。”
棋耀松开墨棋让,“师兄,咱们一百年没见了。”
墨棋让上下打量了一眼棋耀,“若不是你闭关了,也不会见不到我。”
棋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本想着研究那个药方,最多不过三五年便能成,谁知道用了六年之久,差点没赶上碧源洞府开启之时。”
涂迁握拳锤了一下棋耀的肩膀,“棋耀,好歹是兄弟,六年不见,连个眼神都不给我?”
“哪能啊!”棋耀双臂环胸,“大师兄告诉我,你在比试中受了伤,现下如何了?”
涂迁下意识抬手揉了揉肩膀上早已经愈合的伤口,“多亏了你的药,只半柱香便完全好了。”
“那是!我棋耀做出来的药,自然是最好的!”棋耀拍了拍腰间的储物囊。
“我来之前听师尊说,你们从碧源洞府出来之后,要带各自仙门弟子历练,又带了好多。”
“历练?”墨棋让有些疑惑。
棋耀点了点头,“是啊,也是刚商量出来的,现下人界妖魔四起,该是去除妖的。”说着,他将头转向了那位一直打量着自己的男子,“你为何一直看我?”
凤谨将视线移向墨棋让,“哥哥,这是何人?”
“哥哥?”棋耀不可思议的看向墨棋让,“师兄何时有了弟弟?还如此年轻?”
在他的记忆里,师兄最不喜欢与人交谈,与他亲近的人除了师尊,便是他与涂迁了。
这世上,能称得上墨棋让一句哥哥的也只有他们两人了。
“不是弟弟,他认错了。”墨棋让淡淡的向棋耀介绍,“这是呈阳山炙尧尊者的关门弟子,凤谨。”然后又向凤谨介绍,“我的师弟,棋耀。”
棋耀双手抱拳,“凤道友。”
凤谨看着那若灿烂骄阳般的少年之姿,也抿抿唇点头示意,“墨道友。”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涂迁摆手解释,“棋耀就姓棋,大师兄姓墨,他们俩不是一个姓。”
“哦。”凤谨重新点头示意,“棋耀道友。”
墨棋让转身,走向结界,“先进去吧。”
凤谨立马跟上墨棋让,涂迁也和棋耀并肩走了进去。
四人走到住的院子,涂迁指了指墨棋旁边的屋子,“那间是你的。”
棋耀点点头,准备先进屋整理一番,涂迁拉住了他的衣角,棋耀回头,“干嘛?”
涂迁抬起另一只手,将一颗黄澄澄的枇杷果子递给棋耀,“呐,给你留的!”
“枇杷?”棋耀拿起涂迁手心里的枇杷果,“咱俩六年没见,你就拿个枇杷给我做见面礼?”
“这可不是普通的枇杷!”涂迁指了指守在墨棋让门口坐着的凤谨。
“这可是凤谨三日未睡,从蓬莱为大师兄采买来的枇杷!可以疏通灵气。”
“大师兄不吃,凤谨便给了我,我给其他弟子分了分,特意为你剩下一个。”
棋耀将枇杷果放进储物囊里,“此番说来,六年未见,你给我准备的见面礼,竟还是承了别人的情!”
涂迁尴尬的笑了两声,“话也不能这么说......”
棋耀看着凤谨,“他与师兄到底什么关系?”
“我也不清楚。”涂迁摊了摊手,“先进屋,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跟你说了。”
棋耀点头,两人进屋。
棋耀一边品茶,一边听涂迁讲,等涂迁讲完了,他放下茶杯开口道,“你怀疑,凤谨是师兄那次下山随手救的?”
“是。”涂迁点头,“但大师兄拒不承认,也可能闭关一百年忘了。”
棋耀站起身,“走吧,师尊还让我给师兄带了东西。”
涂迁放下茶杯,“走。”
两人没走几步就站在墨棋让的门前,棋耀看着坐在一旁的凤谨,“你,为何不进去?”
凤谨看了一眼棋耀,像是赌气似的移开视线,“哥哥未曾让我进去。”
棋耀挑了下眉,抬手敲门,第二下还未曾落下,门便从里面打开,依旧是纸人。
两人先踏进屋子,纸人没有要关门的意思,棋耀双手环胸,转身看着凤谨,“师兄让你进屋了。”
凤谨眸子立马亮了起来,赶紧站起身走了进去,轻车熟路的走向那扇墨玉屏风,经过两人时还说了句谢谢。
棋耀挑了下眉。
“哥哥!”凤谨开心的看着独自饮茶的墨棋让就要坐在他的身边。
墨棋让指了指对面,“坐那边。”
凤谨看着走过来的两人,垂头丧气的哦了一声,走到墨棋让对面的位置坐下,纸人立马为他倒上茶水。
桌子是四方桌,四个人正好一人占一边,凤谨的位置正好与墨棋让相对。
两人刚落座,凤谨就十分自觉地给自己撑起了一个隔绝五识的阵。
棋耀落座,歪头看着凤谨,“隔绝五识?”
“你倒是还识得隔绝五识的阵法。”墨棋让饮了一口茶,“我以为你研究药典,早就将这些东西忘光了。”
“那哪能啊!”涂迁笑着调侃,“棋耀那几百遍的阵法图也不是白抄的,对吧!”
棋耀白了涂迁一眼,赶紧转移话题,“师尊此番让我带了东西!”说着,右手一翻,一个白玉盒子出现在他的手上。
“师兄猜猜,是什么?”
“何需猜。”墨棋让放下茶杯,“是雪巅之莲。”
“太过聪明总会少了诸多乐趣!”棋耀将盒子放到墨棋让面前的桌子上。
“十日前采下的雪巅之莲,用琉璃玉盒封着,还新鲜着!”
墨棋让打开盒子,洁白如雪的五朵莲花在盒子里盛放。
盒子一打开,至纯的寒气便从盒子里冒了出来,白色的灵力蔓在盒子周围,带着寒气的莲香充斥在整个屋子。
墨棋让那修长如玉的手指摘下一片花瓣送到嘴里,然后点点头,“确实新鲜。”说完便挥手将盒子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里,“师尊现下可还好?”
棋耀摇摇头,“我为师尊把过脉,除了灵力损耗过多,其它并无大碍。”
墨棋让点点头,“嗯。”
没过多久,凤谨看着眼前变成一片清明,他笑着抬起了头,除了面前的墨棋让,周围只剩下两个纸人,“哥哥!”
墨棋让看了看他面前的茶杯,“不喜欢这茶?”
“不是不是!”凤谨摆手,“我若是喝了,那纸人便会给我继续添茶,我多喝一杯,哥哥便少喝一杯。”
“我不会连一杯茶都请不起。”墨棋让站起身,“你该走了,我有些想睡了。”
“哦。”凤谨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站起身。
墨棋让看着凤谨离去的背影,隐在披风下的双手紧握,“天道宠儿!真是可笑!”
两个纸人察觉到自家主人情绪不对,谁也不敢上前。
--
次日便是化神中期的比试,墨棋让一脸镇定,一边站着的三人都皱眉盯着他。
“呈阳掌门!”墨棋让从椅子上站起身,看向坐在主观台上的人。
“明日便是秘境开启之日,在下想着各位也都想尽早回去修整,不若,我们四个一同上台比试可好?”
“什么?!”
观赛席上的众弟子开始偷偷议论。
剩下的三人脸色也不太好看,其中一人指墨棋让说,“姓墨的,你不要太过分!”
凤谨看着那人的手指,攥紧了拳头。
“这便过分?”墨棋让语气淡淡,态度却十分嚣张,“在下这叫给尔等机会,莫不是,你觉得......”
“你们三个加起来都赢不了在下?”
“墨棋让!”另一个男子召出佩剑,“你太狂妄了!”
墨棋让嘴角微勾,飞身上台,“甚好甚好,那便来吧!”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飞身上台,以墨棋让为中心站在三个方位,一起举剑朝他攻去。
墨棋让旋身甩出绝念鞭,飞身退出包围圈,绝念随意箍住一个人的腰,将他甩到两人身上。
三人皱眉,同时释放剑阵。
属于化神中期的三大剑阵压的在场所有阶品低的弟子胸口闷痛。
凤谨也捂着心口,皱眉看向比试台上那抹黑色的身影,“哥哥!”
罡风带着凌厉的剑气将墨棋让的斗篷吹得翻飞,可分毫都没露出他的脸。
他看着那浮在身前朝他袭来的剑,慢慢抬起了手,磅礴的灵力挡住了飞来的剑。
剑阵中的一个男子看着面前淡然自若的墨棋让,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输,只是不甘心的问了墨棋让一句,“为何不出剑?!”
“剑?”墨棋让摇了摇头,“对你们,犯不上!”说完,另一只手握着的长鞭消失,一道紫芒从他的心口飞出。
“啊!”
“啊!”
“啊!”
比试台上三声痛呼,同时响起。
被化神中期震到的众弟子感觉到那骇人的威压不见了,随即就听到三声痛呼,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三人被打下了比试台。
墨棋让依旧站在比试台最中间,一把弯月刃浮在他的身后,那银色的弯月刃在太阳下竟闪着淡紫色的暗芒。
弯月刃围绕墨棋让飞了几圈后,化成一道紫芒进入了他的心口。
墨棋让看着台下的几人,笑着对呈阳掌门说道,“看,呈阳掌门,是否快了很多?”
呈阳掌门尬笑两下。
一旁的玉慎朝呈阳掌门作揖致歉,“呈阳掌门,棋让侄儿最厌等候,此行径着实嚣张了些,实在对不住。”
呈阳掌门笑了两下摆摆手,“自古英雄出少年,棋让确实不负天才之名!”
“掌门谬赞!”玉慎看着墨棋让叹了口气。
墨棋让凌空飞到棋耀和涂迁面前,“我现在要回去休息,那块玉牌一会儿代我拿回去就好。”
棋耀点头,“好,师兄好好休息!”
墨棋让转身离去,凤谨习惯性的跟上他的步伐。
墨棋让深呼吸一口气,抬手制止了凤谨,“你没有事情做吗?”
“我……”凤谨揪着自己的袖口有些紧张,“自己的事情……”
墨棋让皱眉看着他,“你平日里都做什么?”
“平日……”凤谨抿了抿唇,有些可怜的说道,“等,哥哥来接谨儿回家……”
棋耀挑眉看了看涂迁。
墨棋让转过身,“那便继续等你哥哥来接你回家吧,我不是你哥哥!”说完快步离去。
凤谨还想跟上去,袖子却被身后的人拽住,他皱眉,转头看去。
棋耀挑挑眉,“师兄该是有自己的事要做,你又何必打扰他,惹他不快。”
凤谨没说话,只皱眉看着那拽着自己衣袖的手。
棋耀顺着凤谨的目光看去,立马松开手,“抱歉。”
凤谨抬手理了理被棋耀拽住的地方,低声道,“无事,多谢提醒。”
棋耀双臂环胸看着涂迁,涂迁也是无奈的耸了耸肩。
凤谨理完衣服抬头看着棋耀,“道友,可否让我为哥哥送去玉牌?”
“可以。”棋耀看着凤谨这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怀疑刚才那个对着自家师兄装可怜的人一定是自己出幻觉了吧,“你若想去,便去吧。”
总好过现在去惹得师兄不悦的好。
凤谨点头致意,“多谢!”
--
墨棋让回到房间之后将房门紧闭,又设下一道禁制,这才拿出储物囊里的一块墨色玉佩。
那块半个手掌大的玉佩正在散着幽幽的绿光。
比试还没开始,这块玉佩就开始发光,对方知道他的处境,还这么着急的想要联络他,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所以他才那么张扬的要一对三。
墨棋让在墨玉里注入了些许灵力,一道光从里面投射出来,一个虚幻的影子出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