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模样,惹得自己的动作一滞,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果然么...
自己有些讥讽地笑了笑:呵~我这个二哥倒是比我这个正该关心秦博吟的人,还要关心秦博吟啊~
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看样子,好像还真是个不会多嘴的人...
想得试探的目的,自己浅饮半口茶,放下茶盏,认真地问道:吃些甜味的东西,可以缓解忧思吗?
他如寻常医士般,尽职尽责:适当吃上一些确实有缓解的作用,但若是过度,便会加重忧思的情况了。
末了,有些许探究意味地问道:殿下这是有烦心事?
他这话一出,立刻就让自己感觉到了这其中的微妙。
很可能,秦博吟手中不止有征聘代理人的身份,也不止有酷吏的权力,甚至...
甚至父皇那些散落各处的眼线,也应该是认他做头头儿的。
这文斐几次三番提到了自己有烦心事一事...
还说了秦博吟说过的那句话...
如若他真的是个太医,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怎么会...
果然是来传话的吗?
原本,今日自己也确实被弄得头疼,倒不如来看看这次的灯谜谜底又是什么。
想得这些,自己大方道:是有些烦心,不如你陪我坐会儿?
他虽然不如张崇丘一般自来熟,但还是不卑不亢,又比较随和的模样:若是殿下需要的话,臣可相陪。
邀请他坐下之后,自己看向他,问道:我这里是最后一碗药?
他坐下之后,也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倒是不像张崇丘般放浪形骸。
听自己这么一问,他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是。听闻这里的小厮说,殿下这几天都骑马出去玩。大致能够推测到,殿下应该回房的时间是比较晚的,所以就安排在了最后。
然而他这话,却无法令自己相信。
若真是如此,文昭来,又有什么不可以?
还连医案都移交了?
这就没意思了。
自己顺势说道:这两日倒也确实是天天都出去玩儿。天天呆在这里,确实也挺烦闷的。当然,这也是因为我运气好,伤比较少。否则,就算想要出去玩儿,恐怕都是一种奢望。
他轻微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稍稍换了副认真的辞色:虽然诸位的伤情确实还是有些严重,但也并不是需要一味地躺着不动来养伤。偶尔活动活动,也能促进气血运行,对恢复有一定的好处。
自己心下暗道——果然来了!
但面上却是忧心与挂怀:说起来,我今天见到我十一哥扶着六哥出门遛了遛弯儿,这应该是恢复得不错吧?以后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儿吧?
他微微严肃道:若是严格遵照医嘱,应该不会。十一皇子都能扶着六皇子出门遛弯儿了,看样子确实恢复得不错。应该再有个两三天的光景,六皇子就能不靠别人的帮助,自己就能行走了。
自己眉间一松:那就好。其他人的伤情如何?
他回答得详细:大皇子那边一直是师弟在接手的,医案现在也还在我师弟手中,我对具体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按照师弟的医术来看,应该还是恢复得不错的。五皇子的恢复应该还是有些超出我们所料的,恢复得挺快。但看那样子,可能他会留疤。老师正想办法改善药膏,给他祛除淤痕。六皇子的恢复情况也是不错的。原本六皇子的腿上有一道伤触及了筋骨,我们都有些担心他以后会落下雨天腿疼的毛病。但因着他体质确实还是比较壮实,竟伤口愈合得不错。而且,也不像是五皇子一样,会有淤痕产生。这倒是还比较幸运了。七皇子或许是最幸运的。原本他的伤最重,也最先发生昏迷的情况。但他在第一剂药下去之后,就醒过来了不说,还在后续的治疗中情况好转得很快。这是令我们都觉得比较惊奇的。其余人的伤,陆陆续续地都在逐渐地恢复,殿下不用太过担心。最多七日过后,大家就能上马打猎了,也不至于耽误大家夏猎的计划。
但他这话却引起了自己的警觉。
自己总感觉,他这话中的瑕疵,或者说纰漏还不止一两处。
他竟对大皇子的情况不清楚?
分明这得知大家有恙的是他的堂弟文昭...
他怎会不清楚?
这...
若这次的这件事...
他如此说,倒是...
那日,张崇丘...
鲍太医...
而今日的文斐...
这...
还推脱得如此干净...
所以...
天呐!
这怎么...
不至于啊~
难道是为了...
天!
‘他’怎么能够有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念头?
疯了吧?
这这这...
果然,这宫里疯的真的不是一个两个~
若是如此,父皇和秦博吟有这种想法,似乎也不足为怪...
秦博吟好像还说过,他也很理解父皇。原本应该亲如一家的人,却时时刻刻的,都想要他的那把椅子,甚至想要他的命。这又是多么的悲哀啊~
这...
这简直...
所以,这又是被透出的底吗?
这般,自己可得对‘他’稍微警醒些。
否则,还真的很容易出事。
等会儿!
莫非此事从一早就开始了?
否则,怎会...
这真的是细思极恐啊~
如此,似乎和六皇子站在一起才是对的。
至少,在表面上是个兄友弟恭的模样,是个齐心协力的模样,是个懂事知分寸的模样。
不过,在这个事情上,看样子还是最好不要去搅和。说些模棱两可的废话,绝对比摆明了态度要安全得多。
左右自己不就是个采花大盗吗?
采花大盗,关心的永远都是花娇艳不娇艳,该怎么采到这朵娇艳的花,而非去关心这种事情。
左右就算这做皇子的再废柴,也还能保证吃喝玩乐,也还有帮着做事的。
何必去上赶着?
要是这立场摆明了,怕是...
确实得小心一些。
等会儿!
这采花大盗...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感谢他们的保全。
否则...
五哥...
六哥...
七哥...
呵~
原来还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这般么,当个睁眼瞎,又何妨?
只是,朝臣那边...
就算跑来献殷勤,恐怕也不会太严重。
毕竟,他们还没看出来父皇对自己的态度...
但还是得保持着警醒。
自己舒展一笑:如此倒是很好了~
但说起这个让自己怎么也逮不着的灰兔,应该还是带上了两分怨怼:这两天,我就是出去试试身手的~本想去抓两只灰兔,但却一无所获,也真是颇为气郁啊~
听闻自己去抓灰兔,他有些不可思议:抓灰兔?这兔子可不好抓啊~
他竟直言道破此事...
自己的心下微微有了疑虑,但面上却是一副感兴趣的样子,甚至有点待得他确定了此事,便要邀请他一道的意思:哦?你也有这个兴趣?
他轻轻摇了摇头:并不是。只是堂弟比较喜欢抓兔子。以前在家时,他常常去抓来,给我打打牙祭。
自己心下,将他这话走了一圈儿,再想起他之前汇报的病情,霎时明白了这其中的道道儿。
遂自己只是更加期待道:意思就是他在这事儿上还比较行咯?
他略带了些模棱两可:具体的,我不知道。但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自己索性提出这个邀约:那明日下午让他陪我去抓灰兔,如何?
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这事儿我回去问问他,明早给殿下一个答复吧。
自己将他这话暗自忖了忖,明白过来他的推拒是为了什么。
心下略略有些讶然。
果然,这酷吏就是让人闻风丧胆。
但面上,自己还是同意了他的说法:好~最近这两日,我可是被这灰兔给弄得,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退化了,竟连只兔子都猎不到了。
说起这个灰兔和白兔的事情,他竟有了提议:曼珠宫这里白兔很多,灰兔确实不多。殿下也不必灰心丧气,抓白兔也是一样的。或许是这里水草肥美,这些白兔可都个个长得挺好的~
虽然他说的是一个事实,但自己感觉到这背后所隐藏起来的事情应该不简单。
否则的话...父皇应该不会单独强调...
且这种众所周知的事情...
秦博吟说过,越是正常,才越有可能不正常...
这般的话...
想得这些事,自己坚决道:抓这种唾手可得的白兔有什么意义?既然这么困难,我就非要抓一只不可!再难,能够比蜀道还难?
他被自己的气魄所摄,怔愣了一瞬,这才道:确实没有蜀道那么难,但也不简单。
自己摆了摆手:无所谓,左右有的是时间,大不了就学那守株待兔,总该还是有所收获的。
他的眼睫又是轻微地颤了一下,继而道:这倒是。
幽幽地瞟了一眼窗外:殿下,时候不早了,臣也该回老师那处去汇报了。
自己心下了然,便扬了扬手:今晚强留你下来陪我瞎白话也甚是不该,早些回去吧~
他对自己这话什么回复都没有,只是行了礼,携了收拾好的食盒,便离开了。
瞧见他离开的背影,自己摸了摸下巴。
呵~
果然是来传话儿的。
1.冒天下之大不韪,成语,相关典故最早见于《左传·隐公十一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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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回忆悠长【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