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还在愤怒的时候，四周的柳藤正窸窸窣窣地朝他们靠近。“师尊，准备。”纪陌青捏紧了拳头，待到柳藤破土而出的瞬间玉霄凌淡淡道，“来了。”
方才还弱的可以一只手掐住脖子就能死的病美人现在如同锋利的剑离开了剑鞘，灵活的在藤蔓上轻轻一点就不用武功轻松上树，纪陌青已经不在原地了，他在另一棵树上和玉霄凌相对望，他勾唇一笑，暗天的阳光被树叶挡住，在他俊秀的脸上勾勒出一片阴影。
突然他们同时而起，正午的太阳就像夜空中的满月，两道身影交织，白色与白色交织，忽又分离，藤蔓就像天桥将他们隔开，他们擦肩而过，停留在前方的道路上。
“师尊，好身手。”
“过誉。你也不错，让为师看看你这些年的修为如何，配不配得上…”
他徒手抓住柳藤捏碎，手中一片腥臭绿汁。
纪陌青已经不满足于现状，他的眼神在师尊身上停留片刻，须臾视线被一片树叶挡住，他拔身而起，将头顶的树叶稳稳摘下，双手捏诀，一把魔性环绕的虚无剑出现在手中。
他没有带剑前来，所以他手中的是虚无的剑气，剑气破开重重埋伏，又被拉入更深的空间，他看到了师尊。
纪陌青微微一笑：“师尊，夜安。”
确实是夜安，刚才斗了个天昏地暗，现在又有藤蔓束缚，自然是夜安。
玉霄凌没有动手，他的身上环绕着些许杀气，但这股飒飒的煞气碰到纪陌青也得变得柔软如水，他眼疾手快避过一根藤蔓，将纪陌青搂在怀中，这样看来就是纪陌青是那个赢弱娇小的人，而他才是一切的主宰，将一切收归眼底，睥睨万千山河。
“好好学。将来你没修为，也不会落到失首无人葬的地步。”
“这不是还有师尊嘛。”纪陌青双手一揽，小鸟依人的趴在了师尊身上，“我要看看是什么招能让人身首异处。”
“你教教我，师尊。”
玉霄凌再次凝起久违的剑阵，剑阵可是要灵力支撑！师尊怎么…刚才那一遭，他真的以为师尊灵力散尽了。
“修补结界，灵力散尽也要存点什么东西下来，否则的话，就比废人还不如。”
一腔热血若换来的是冷意冷情，他便彻底是那个病秧子，但若是一腔热血换来的是另一腔热血，他甘之如饴。
在硝烟无人的世界，大型的剑阵在脚底延伸而出，凌厉的“意”挡住了万千如同冰霜的绿色，再然后就是一阵嗡鸣声。玉霄凌有些吃力，硕大的汗水自脸颊两侧滴落而下，好在阵法完成，无数剑意自空中坠落，破开这碍事的绿藤。
尘土弥漫的气息中惶然站立着两个身影，不进不退，以他们为中心，画圆开大。
藤蔓被绞杀殆尽，灵力均被玉霄凌吞入腹中，随之而来的是忍不住的睡意，还有疲惫，再然后就是耳边的嗡鸣声。
纪陌青笑了，他没有说话，为玉霄凌护法，待他缓过来了，才开口“调戏”。
“嗯？师尊怎么这样呢，若是没有徒儿，您就葬身于此了，看来还是要徒儿紧随其后啊。”
玉霄凌示意他看向天空，密密麻麻的结界，真不是他能搞出来的，师尊果然还是师尊。
他想要上前扶一把，却被拍开，氛围十分古怪。
“战斗结束后为师想的是布上结界，徒儿想的竟是如何投怀送抱吗。”
“为师竟还不知你还有这般情况，回去可不得，好好抄书。”
说罢重重咳了一声。
纪陌青去扶被拍开手，一双倔强的眸子抢先盯着他，“先抄书。”
“……”
纪陌青乖乖拿书出来抄。
金色的结界上有着许多的花纹，零零碎碎，看不出这是什么花，但却绝对牢固，外人看不见也闯不进来。
没错，是敲击，轻轻地敲击，类似于对于求救信号。
这次玉霄凌留了个心眼，没有那么快就开结界，万一和之前救人一样反被害就麻烦了，“纪陌青，没抄完的就被抄了，有人来了。”
纪陌青收了本子和笔，拍拍屁股上的泥土，闲的发慌般站起来，“是，师尊。”
玉霄凌双手结印，结界消失的那一瞬间，扑进来一个小姑娘，想抱住他的腿却被纪陌青揽着他的腰侧身躲开。
小姑娘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可以看的，眼睛里盛着水雾，要掉不掉的眼泪我见犹怜，用那个沙哑的听不出本音的声音祈求道：
“我求求你，救救我……”
结界再次打开，纪陌青拿了一壶水出来递给她。
“姑娘，你先别激动，究竟是何人所为，将你伤成这样。”
姑娘扯着嗓子哽咽边哭边说，说的不清不楚的，“我，…我叫夜沐，有…是夜家的…人…在，在追杀我……”
玉霄凌：“你为何会惹到麻烦，我记得夜家的人都不会把事情闹得太大。”
“道长不信我？”玉霄凌摇头，“我信，但是你也得跟我们说明情况，我们才好帮你。”
小姑娘突然“哇”的吐出一口血，喷溅到玉霄凌的衣衫上，他看着血迹，视线越来越模糊，恍恍惚惚的耳边响起了杂音，他极力拽着自己的衣衫掩饰自己的情绪，“我先去换件衣服，纪陌青，你守着她。”
这病来的可真不及时，玉霄凌想。
或许，玉霄凌从未注意到在他转身的瞬间，女孩眼底对他的遭遇多了几分笑意，纪陌青似察觉到了什么，笑着回头，女孩又是一副无处诉苦的模样。
此刻玉霄凌独自一人在大树后坐着，将外袍换了下来，从储物空间拿出一件暖和黑色的玄衣披上，他很瘦，大树没有多大但完完全全的挡住了外人的视线。
接着便是消失已久的东西在他面前晃悠，嘲笑般对他发起攻击，绿色的叶片割下了他的手，打碎了骨头，硬生生的再将一切扭转回来。
玉霄凌很痛可觉得好像也没有多疼，拿出一把刀，将寄生在手上的罪魁祸首一刀刺去。
他看不见但在那个黑色的世界里，他是可以凭空看见一些东西的，只是这些东西也不知是好是坏，总是想着挑拨他的情绪让他变得更加暴戾。
玉霄凌是师尊，教授徒弟秘籍中最重要的是手，没有手他什么也写不出来。
纵使武功盖世，底牌数不胜数，可依旧没用，他什么也做不了，到头来还要他人伺候，这么高傲的人，可受不了。
看似已经接受，实则挫败感、还有那些幻觉幻听堆积在一块儿，几乎要将他逼疯。他的骄傲无意识攥着锋利的草，草的刀芒扎进血肉，又是一番折腾，直到他再无力与这些怪东西对抗。
回去前，他烧了衣袍，宽大的袍子就这样灰飞烟灭。
刀尖还残存着血迹，他随意的擦了擦，转身回去了，宽大的袖子足以将他的伤痛掩盖在清风明月之下。
对于这个病，玉霄凌没什么好说的，有病就去治，若是需要牺牲一条人命去换，他是万万不愿意的，他护了那么久的苍生，怎么就可以因为自己对他们的恩情而就此手刃。
那么自己所救的人，也会寒心吧。
将脑中的胡思乱想盖过，他回到了纪陌青那边，纪陌青已经帮小姑娘包扎好了，现在想着求一个摸头，玉霄凌想用右手却换成了左手，在那个脑袋上拍了拍，小徒儿笑嘻嘻的应下，又跑回小姑娘那边了。
“你是装的吧。”纪陌青不屑的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喝，“还想着给我师尊下毒，真是天真，合欢宗那么闲就下人界去遛遛，遛谁呢，那么能遛。”
夜沐闭口不言，只是一味的在包扎伤口。
但总有人要来犯贱，“这伤口做的可以啊，教教我怎么做呗。”
玉霄凌缓步走来，玄衣随风而动，愈发衬得他如泥潭里挣扎上神坛的仙，夜沐突然冲上来想哭着给他一个熊抱，结果被纪陌青用石头打的崴了脚，两人双双倒在地上，一个往左一个往右，真整齐。
“…起来。”
微微颤抖的音色给人添了几分破碎感，嘲讽般的语气也不知道在说哪个，“现在倒是生龙活虎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纪陌青眼疾手快揽过师尊，再次倒在右边，玉霄凌则被他拥在怀中，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无措又尴尬。
“放开！”往往短句更有命令性，纪陌青已经搜的一下放开了手，只是玉霄凌没力气站起来，他摇摇晃晃最后还倒在了怀中。
纪陌青却没什么事的样子将他一抱就抱起，鞋都不沾地。
“师尊，那个人是合欢宗的，不可不防。”
挣扎无果，他就只好趴在那个温热的怀中，用狭长的眼狠狠剜了纪陌青一眼。
自从修为尽散，真的一切都好奇怪。
作者前面身体有点事，所以更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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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调戏